陈枭笑了笑,道:“金兀术总算不太差劲。”
耶律寒雨笑道:“陛下现在不用担心了!”
陈枭点了点头,道:“我这叫做关心则乱啊。就让他们好好打去,咱们呢,千万不要破坏了如今的好形势,就看热闹好了。”众人笑了笑。
上京城,大金帝国皇宫。
金兀术接到撒离喝和沾勒反击成功的消息,大为欣慰,当即下令两将趁势猛进,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倭人。布置好了这些之后,金兀术的思绪不由得飞到了南边的燕云身上,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担心自己秘密调走二十万主力的事情被燕云方面察觉而趁机大举来犯。因而,金兀术即刻派人传令南线各路大军严防死守决不可有丝毫大意,同时对大定府等方向加派细作以掌握燕云方面的动向。
金军在鸭绿江南岸一举击溃了倭军之后,便以骑兵为前锋,步军为后继,一路高歌猛进势若破竹,倭军虽然试图稳住阵脚,却屡战屡败不停南退,原先被倭军占去的城镇接连被金军收复了。不过金军遭遇到的阻力却越来越大了,不仅仅是倭军开始稳住阵脚步步为营,更因为越来越多的高丽民军加入到攻击金军的行列中来。一队队高丽民军,少则数千,多则上万,不断袭击金军后勤线,令金军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对付倭人。
自鸭绿江大反击一个月后,金军终于推进到了开京。倭军龟缩于开京城中据城死守,金军三面猛攻。连续多日,攻势如潮,战况十分恢弘战况。然而也不知是金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是倭军准备得十分充分,多日的猛攻并未能撕开城池的防御,反而自身损失不小。而就在这时,高丽人又屡屡袭击金军的后方,令金军后勤线时断时续无法集中精力做战。撒离喝和沾勒眼见攻取开京希望渺茫,便率军北撤到了平壤地区。倭人见金军退去,却也不敢追击,只是安心守好开京就好。与此同时,倭人四处发出公告煽惑高丽人,也无非是以一些蝇头小利为诱惑罢了。于是高丽人袭击金军袭击的更加勤快了。倭人则在金人疲于奔命应对此起彼伏的高丽人反叛时,集结兵力物资,准备发动新一轮的强大攻势。
金兀术接到前线攻击受挫大军退回平壤的消息,不由得焦躁恼火,然而却也感觉怪不得撒离喝和沾勒二将。毕竟整个高丽都反叛了,所有高丽人都在攻击朝廷大军,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彻底击败倭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金兀术狠狠地道:“待打败了倭人,收复了高丽,定要将所有高丽人全都清除掉!这些不守规矩的奴才,留着只是祸害!”
金兀术考虑是否继续从前线调兵去高丽,目前南边燕云军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并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想必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从南线调走了二十万主力的缘故。
金兀术觉得若是能瞒住燕云方面的话,再调兵支援高丽自然是最佳策略,但万一在此过程中被燕云察觉了己方的情况,后果可就严重了。又想到花剌子模那边胶着难解的战争,只感到国内局势一片纷杂,真是让他焦头烂额了。
卫士走进了御书房,拜道:“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金兀术收回思绪,道:“让他进来。”卫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片刻之后,丞相张昌进来了,见到金兀术,当即大礼拜见,随即站了起来。
金兀术问道:“朕要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昌道:“臣按照陛下的吩咐,令各地官府尽快执行,目前已经征收了八百万两白银和五百万担粮草,供陛下使用。”金兀术大喜,他原本只希望能征收五百万两白银和三百万担粮草就够了,却没想到张昌做到的竟然比自己希望的要多得多,当即极口称赞。张昌连忙自谦,随即奉承道:“这都是陛下恩威所致,臣怎敢居功!”金兀术更加高兴了,只觉得张昌这个奴才办事可靠人又机灵,真是比其他的奴才好用得多了。
咚咚咚咚……皇宫外突然传来了阵阵鼓声。心情正好的金兀术不禁一愣,随即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怎么有人敲登闻鼓?”张昌心里有些发虚,连忙道:“想必是看守的军士不留意,让无所事事的流民闯进去了。”随即道:“奴才这就去处理!”
此时金兀术心情很好,笑着摆手道:“既然有人敲登闻鼓,朕便见一见他吧。”随即下令卫士去把敲登闻鼓的人带上来。卫士应诺,奔了出去。
不久之后,只见两个卫士架着一个衣衫褴褛污秽不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进来了,扔到地上。那男子扑通一声跪下,叩头拜道:“下官夏言拜见陛下!”声音中带着哭腔,显得十分激动的模样。
金兀术和张昌听闻夏言这个名字,都是一惊,金兀术诧异地道:“你是恩州知府夏言?你不是已经死难了吗?”
夏言抬起头来,哭道:“微臣九死一生总算是逃离了燕云的魔掌,此生能再见陛下,微臣死而无憾了!”夏言,恩州知府,当日燕云贡献恩州,夏言连同自己的亲眷便准备以死报效皇帝,然而陈枭却没有杀他,只是将他们赶了出去。他一家人流离失所,便到城外暂时落脚。正当夏言准备找机会北上上京的时候,大战又起,恩州被金军攻陷。当时夏言可谓狂喜不已,当即便领着家眷赶到城下希望进城,然而当时战况正紧,守将哪敢开门,不管夏言说什么就是不理。夏言无法便只好又领着家眷回到了城外的茅草房里。准备等战事告一段落之后再去与金国方面的将官接洽。然而战事无常,令夏言没想到的是,金军收复恩州,收复大定府后没多久,便又再次失利,大军溃败,大定府再次沦陷,而恩州方面的金军眼见大定府失守,便也放弃恩州退入松山馆了。
夏言悲愤交加,当即领着家眷离开恩州往北而去。可是中京路北线是金国和燕云双方对峙的主要区域,双方均布置重兵,处处岗哨林立,处处关卡截路,夏言根本无法过去,只好选择往西边蒙古地区绕路。于是一家人往西边绕了数千里的路,最终才终于抵达了上京。夏言一到上京,立刻将家眷人在街旁,便去敲登闻鼓面圣。
金兀术听完了夏言的简略叙述,不由感慨不已,赞叹道:“你真是忠臣啊!”
夏言闻言,登时感到这段时间以来一家人所受的苦楚都得到了回报,激动得哭泣起来,只感觉比这凄惨十倍的痛苦那也是值得的。
金兀术劝慰了夏言一番,然后道:“卿先在官役好好休息,随后朕必当重用!”夏言感激无比地拜谢了。
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张昌,登时满脸怒容,随即朝金兀术拜道:“陛下,臣九死一生返回朝廷觐见陛下,还要告发丞相张昌十恶不赦的大罪!”张昌闻言大惊,忍不住叫道:“夏言,你不要胡言乱语!”
夏言对金兀术道:“陛下,张昌身为丞相,却利用陛下的信任巧取豪夺中饱私囊,这才致使各地百姓心生怨愤,进而在燕云入侵之时不仅不协助官军奋力御敌,反而勾结燕云陷没城池!前次大战,我军之所以大败而丢失大片土地,其实非战之罪,全是奸佞祸国所致!请陛下立刻逮捕张昌等人,明正典刑,给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金兀术紧皱着眉头。张昌急声辩解道:“陛下明鉴!夏言他分明就是恶意中伤!试问大军征战急需钱粮,而国库早已空虚,臣向民间征集钱粮又有何错?若没有微臣征集钱粮,只怕前次大战早就败了,哪还有后面的相持!当燕云大军压境之际,百姓理应为朝廷尽力,那是百姓的本分!他们贪生怕死投降燕云,这种事情怎能怪罪到微臣的头上!夏言污蔑大臣,挑拨离间,情节十分恶劣,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臣甚至怀疑夏言是不是受了燕云方面的密令特来扰乱我们大金朝廷的!”
夏言又急又怒,他没想到张昌竟然如此无耻,不仅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罪过推得一干二净,而且还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夏言指着张昌怒极骂道:“你这个奸佞!”
金兀术怒喝道:“够了!”两人都是心头一凛,垂下头去。
金兀术看了两人一眼,道:“夏言你怎可随意指斥大臣?若没有丞相费心征集钱粮,我军哪来的钱粮打仗?”夏言吃了一惊,连忙道:“陛下万不可被这奸佞所惑啊!”
金兀术皱眉道:“你是说朕很愚蠢,别人都骗得了朕?”夏言一惊,连忙道:“微臣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金兀术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有事朕会召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