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陈枭道。
院门随即打开了。陈枭看见了李瓶儿。许久不见了,她还是那样美丽,不过一身灰布僧衣却掩盖住了曾经的风流;一头秀发绾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横插着一根荆钗,脸上未施任何粉黛,流露出清丽脱俗的气质;左脸颊上的那道疤痕,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线了,无损她的美丽,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李瓶儿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大哥!你,你来了?”
陈枭把手中的食篮提了起来,笑道:“我来看看你。”李瓶儿犹豫了一下,让到一边,“请进。”陈枭提着食篮走了进去,抬头就看见了正前方的正堂,一尊披着彩带的泥塑菩萨正端坐在堂上,面前点着两盏油灯,灯火昏暗,原本应该慈眉善目的菩萨竟然显得有些阴险邪恶;两盏油灯之间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上点着三炷香,香烟缭绕;香炉后面摆着一个牌位,太远了,光线又不好,看不清楚,不过陈枭能猜到那一定是武大郎的牌位。
李瓶儿关上了院门,引领着陈枭从正堂一旁的侧门进到她休息的后院。后院的结构非常简单,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一座青瓦砖屋,这就是后院的一切了。此刻,房间中的灯正亮着。
李瓶儿把陈枭请进房间。陈枭把食篮放到那张点着油灯的桌子上,把一碟卤牛肉、一壶好酒和杯碟碗筷都放上了桌。
李瓶儿见状,不解地问道:“这是……?”
陈枭笑道:“我来陪你过个年。”
李瓶儿流露出感动之色,沉默了片刻,“谢谢。”
陈枭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李瓶儿。李瓶儿接着酒杯。陈枭道:“今天是大年三十,除旧迎新的日子。大哥祝小妹否极泰来,遇到自己的幸福!”李瓶儿看了陈枭一眼,“谢谢大哥!”陈枭一仰头把酒干了。李瓶儿见状,也把一杯酒干了。原本有些苍白的面颊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平添了三分艳色。
陈枭放下酒杯,“来来来,坐下吃菜。”两人坐了下来,李瓶儿却没有动筷子,美丽的眼睛就看着陈枭。
陈枭给她夹了几筷子卤牛肉,“吃吧。”
李瓶儿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陈枭看着李瓶儿,心里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说出口来。李瓶儿想起一件事情,“差点忘了。之前送来的素菜,有两样还没有动过呢,我去拿来。”说着就站了起来,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陈枭在房间里喝酒吃菜等待李瓶儿。突然,外面传来哐啷一声大响,同时伴随着李瓶儿的一声惊呼。陈枭吃了一惊,赶紧起身,奔出了房间。只见李瓶儿竟然侧着身子跌倒在地,两样素菜洒得满地都是,两只碟子也都摔碎了。
陈枭连忙奔到李瓶儿身旁,也没多想,搂着她的香肩把她抱了起来。扶着她走到一旁的台阶边,坐了下来。陈枭见李瓶儿面有痛苦之色,关切地问道:“脚扭了吗?”李瓶儿皱眉点了点头,非常痛苦的样子。
陈枭小心翼翼地扶着李瓶儿的伤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把裤脚褪上去,把鞋袜脱了下来。看见脚踝处有些肿胀,可能是脱臼了。陈枭轻轻地按了按,李瓶儿疼得惊叫了一声,额头上溢出了汗水,贝齿咬着嘴唇,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陈枭笑道:“别担心!是脱臼了,很容易就能治好!”说着就握住她那小巧精致的玉足,便要动手。
李瓶儿见状,吓得连忙阻止:“等一下!”
陈枭不解地看着李瓶儿。
李瓶儿红着脸问道:“会不会,会不会很疼啊?”
陈枭笑道:“不疼。我保证!”李瓶儿安心了一些,“那,那你就动手吧。”陈枭握住她的玉足,突然一发力,只听见啪的一声。李瓶儿疼得‘呀’地大叫了一声,抽泣道:“你骗人!疼死了!”
陈枭呵呵一笑,“已经好了。不信你起来走走看。”
李瓶儿不相信,扶着陈枭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惊讶地发现脚踝真的不疼了!连忙看向陈枭,用无比倾佩的语气道:“大哥你真厉害!居然还懂得医术!”陈枭呵呵一笑,“你大哥的本事还多着呢!”
李瓶儿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那两碟素菜,很郁闷地道:“多好的两碟素菜,都给糟蹋了!”
陈枭站起来,笑道:“没什么大不了。”四下看了看,发现一边的墙角处有簸箕扫帚,便走过去,把簸箕扫帚拿了过来,准备把地上的素菜和碟子碎片扫掉。李瓶儿见状,赶紧朝陈枭奔来,“我来吧……”谁知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便朝陈枭摔过来,嘴里发出惊呼声。
陈枭大惊,赶紧扔掉了簸箕扫帚,身手搂住了李瓶儿,李瓶儿摔进陈枭的怀抱。
“你没事吧?”陈枭急声问道。
李瓶儿在陈枭的怀抱中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地面,有些懊恼地道:“刚才碰到了一块石子。”
陈枭自嘲地道:“大哥这一来,小妹就变得多灾多难了,看来大哥真是个扫把星啊!”
李瓶儿回过头来,看着陈枭的面颊抿嘴一笑,“才不是呢!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陈枭呵呵一笑。随即发现李瓶儿的娇颜通红起来,美眸中荡漾起动人的韵味。陈枭愣了愣神,又闻到一股醉人的甜香,撩拨着心弦,心湖中荡起一道道的涟漪。陈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和李瓶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柔软娇躯的温度。陈枭吃了一惊,赶紧放开了李瓶儿,“对不起!……”
李瓶儿侧着身子,低垂着臻首,红着娇颜柔声道:“没关系,大哥是为了救奴家!”
陈枭笑了笑。连忙去把簸箕扫帚拿起来,把素菜和碟子碎片扫进了簸箕,然后把簸箕扫帚放回了原位。
转过身来,看见李瓶儿低垂着臻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禁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嗯,小妹,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李瓶儿抬起头来,柔声道:“我送大哥。”随即便把陈枭送出了庵堂。
陈枭转过身来对李瓶儿道:“小妹,你早点休息吧。平时多到山庄上走走,为大郎守丧也不差这点时间的。”
李瓶儿点了点头,美眸似乎含着莫名的韵味看了一眼陈枭。
陈枭转身离去了。李瓶儿站在门口望着陈枭的背影。陈枭走到前面下坡处,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见李瓶儿还站在门首,于是扬声道:“快回去吧!”李瓶儿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庵堂,关上了大门。
陈枭往山庄走去,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旁边披着厚厚雪花的竹林中不时传出寒鸦的鸣叫声。
陈枭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李瓶儿。李瓶儿给他的感觉和过去完全不同了,过去的李瓶儿艳丽放荡,而如今的李瓶儿虽然艳丽依旧,却给人温婉安静的感觉。陈枭不禁觉得,如今的李瓶儿比之前更加迷人了!
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脑后。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灯火璀璨的山庄,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禁加快了脚步。
过了大年,陈枭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了四个兄弟,他则领着潘金莲及几十个‘隐杀’,带着价值万贯的黄金珠宝踏上了上京的道路。蔡京的寿辰快到了,陈枭准备去给他送礼。
这一去就是差不多两个月时间。等到陈枭他们回到阳谷县的时候,冬天早已过去,处处春暖花开,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清香,道旁清澈的溪水潺潺作响,田地里,耕牛在农人的吆喝声中不疾不徐地拖拽着耕犁,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行人在路上走着,惊讶地发现路上行人如织,许多难民模样的人正在往阳谷县方向奔去。陈枭叫住一对行色匆匆的父子,问道:“老乡,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父亲看了陈枭一眼,见陈枭衣着不俗气质不凡,连忙抱拳行了一礼,“回大官人的话,我们这是要去阳谷县呢?”
“哦。为什么要去阳谷县呢?”
父亲叹了口气,“我们是从孟州那边过来的。孟州那边连年旱灾,我们都活不下去了。”随即神色一扬,接着道:“听说阳谷县的都头大人急公好义乐善好施,非常照顾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难民。所以,我们要去投靠都头大人呢。”
陈枭恍然大悟,呵呵一笑,“希望你们如愿以偿。”父亲道了声谢,领着儿子继续赶路。
陈枭身后的马车的窗帘掀开,露出了潘金莲的美丽容颜,笑道:“大哥,你现在都天下知名了呢!”陈枭呵呵一笑。
恰在此时,几个难民经过马车旁边,看见了潘金莲,全都流露出惊艳的神情,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竟然摇着父亲的手臂好奇地问道:“爹,那是仙女吗?”做父亲的连忙让儿子噤声。
陈枭看了一眼那几个难民,回到马车旁,与马车并排而行,笑着调侃道:“原来我家娘子竟然是仙子下凡啊!”
潘金莲笑颜如花,白了陈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