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陈枭和梁红玉循声看去,只见王开小跑着过来了。来到两人面前,躬身行了一礼:“主人,将军!”随即将一封书信呈上,“张宪将军发来了的书函。”梁红玉上前接过书函,没有看,而是转交给了陈枭。陈枭接着书函,拆开来,取出信纸,打开,看了起来。陈枭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细心的梁红玉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隐隐一丝担忧的味道。
“是不是西夏人有动作了?”梁红玉问道。
陈枭点了点头,把书信递给了梁红玉,笑道:“西夏人的行动比我们预料的要快,四十万大军已经出现在了河西,看架势他们可能会比金军先一步对我们发起进攻!真是急不可耐了啊!”
梁红玉看完了书信,皱眉道:“西夏的领军大将竟然是皇储李秉常,三万铁鹞子军竟然倾巢出动,西夏人势在必得啊!”抬头看见陈枭居然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登时来气,没好气地道:“如今局面险恶,你居然还如此不放在心上!”陈枭呵呵笑道:“要不然还怎地,总不能哇哇大哭吧!要是哇哇大哭能够解决问题,那我也愿意,可惜不行啊!”
梁红玉嗔怪地瞪了陈枭一眼,“满嘴胡言乱语!”陈枭呵呵一笑,故意拿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梁红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孔突然红了起来,狠狠地瞪了陈枭一眼。陈枭哈哈大笑。
梁红玉气不打一处来,却拿陈枭没有办法。思绪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不由的皱起秀眉,喃喃道:“如今形势险恶,对雁门关的做战得尽快进行了!”“嗯!”陈枭点了点头。
王开领着两个隐杀化装成金军的模样,从雁门关一侧的崇山峻岭翻越过去,来到了雁门关北侧。远远眺望,发现北侧的城墙上守军果然非常稀少,完全不像南侧的模样。王开三人在树林中捱到半夜,悄悄地出来了。径直来到城墙下,找到一处偏僻寂静的还逞强,用强弩将锁钩射上了城头,啪,上面传来一声轻响。王开几人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下面等候了片刻,见城头上没有任何动静,便立刻通过绳索攀援了上去。来到城头,观察了一下城头上的情况,见远处的哨兵正抱着长枪倚在墙垛上打着瞌睡,更远处几个金军士兵围着一堆篝火在喝酒闲聊,一声声的喧哗不断传来,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开小心翼翼地收起绳索,随即三人从另一侧垂下绳索进入了关城中。
也已经很深了,可是身为雁门关副将的郭药师却依旧没有休息,站在地图前眉头紧紧地皱着,身旁的灯火轻轻地跳动着,整个书房被映照得忽明忽暗,使得郭药师的脸色也是忽明忽暗。
哎!郭药师突然叹了口气。
啪,房门突然响了一声,似乎被推开了。郭药师登时恼火起来,他早已吩咐下面不可来打扰他的,却没想到有人居然如此不听招呼。循声望去,只见三个金军快速走了进来,一个人迎面快步而来,另外两个则迅速关上了房门。郭药师愣了愣,随即无比惊诧地道:“你,你怎么……?”
王开摘下帽子,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抱拳道:“郭将军!”
郭药师连忙抱拳回礼,“王将军,突然来访,究竟,究竟有何意图?”
王开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郭药师,“这是主人的亲笔书信,将军看看吧!”郭药师连忙双手解下书信,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打开来,看了一遍。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问王开:“燕王要对雁门关展开进攻了?”王开点了点头,“主人说了,此战极为关键,若郭将军能够信守诺言立下头功,不仅既往不咎,而且还可官复原职!郭将军若立下这样的功劳,燕云军众将士也将十分钦佩!”
郭药师思忖片刻,连忙抱拳道:“此事,我定当尽力而为!”
王开见郭药师答应了,十分高兴,“那太好了,就请郭将军按照主人信中所言行动吧!”“是是是,将军尽管放心!将军这一路过来相比十分辛苦,就请到后院中好好歇息吧!”王开点了点头。郭药师扬声道:“来人!”过了片刻,房门推开,一名亲兵走了进来,赫然看见房间中还有三个不认识的军士,感到十分诧异。郭药师的亲兵都守在书房所在的院子之外,因此过了这一会儿才进来。
郭药师指着王开三人道:“这三位是我的好友,你带他们去后院住下,好生招待。”亲兵感觉十分古怪,应诺了一声,对三人道:“请跟小人来!”王开朝郭药师抱了抱拳,随即便领着另外两人跟随那个亲兵离去了。
郭药师皱眉思忖着,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抬起头来召唤道:“来人!”片刻之后,另有一名亲兵奔了进来。郭药师吩咐道:“立刻把常胜、郭通二位将军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要事和他们商量!”亲兵应诺一声,奔了出去。郭药师站在书桌旁边,举目看着窗外远处,右手食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显然他正在思考什么为难的事情。
不久之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郭药师收回了思绪,朝门外看去,只见两个顶盔掼甲的大将跟随着亲兵大步进来。亲兵抱拳道:“两位将军到!”随即便退了出去。两将朝郭药师一抱拳,常胜问道:“大哥夤夜叫我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郭药师也不答话,走到门口,看了看,见无人在左近,便关上了房门。两将见郭药师如此小心谨慎,都感到十分诧异,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
郭药师回到书桌前,拿起刚才接到的那封书信,转过身来,递给了两位兄弟,“你们看看吧。”
常胜怀着好奇且疑惑的心情解下书信,看了起来,郭通则在一旁伸着脖子观看。片刻之后,两人脸色齐齐一变,都显得十分惊诧的模样。常胜连忙抬起头来,“将军,这,这……”
郭药师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之前我们在滦河的时候,眼看陷入重围劫数难逃,却最后奇迹般的突出重围,居然未遭遇任何阻碍,难道你们就不感到奇怪吗?”
两将面面相觑,郭通难以置信地道:“难道,难道竟然是燕王有意放我们一马?”郭药师点了点头,“就是如此。当时燕王的密使到了,迫我写了一封与燕王通谋的书函,并且按了手印,然后燕王便对我网开了一面,我们才得以逃出生天!”两将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郭药师皱眉道:“就在刚才,燕王的密使又到了,送来了这封书信!哎,当日的不杀之恩,如今到了要回报的时候了!”看了两人一眼,“此事我无人可以商量,你二人是我的亲信,素来与我同生共死,我也只能和你们商量了!此事,你们觉得我该当如何?”
常胜皱眉道:“既然有把柄落在燕王手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自然只能为其效力了!”郭通道:“那倒也不尽然!只要我们将此事前因后果开诚布公同干不离大将军说了,并且将此信和燕王的密使交给干不离,相信干不离将军会原谅我们的;如果我们还能将计就计协助干不离将军大败燕王,那就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了!”
郭药师不由的行动,看向郭通,“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帮助金人对付燕云?”
郭通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说明了一种可能。其实如此做,也是有风险的,那燕王和梁红玉都是勇略过人之辈,要说他们会全心全意相信将军,实在不太可能!因此想要将计就计大败燕云,却也难说的很!一旦计划未能如愿,只怕咱们这些人的处境就将十分不妙了!那时固然与燕云方面彻底决裂,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而金国方面也不见得会善待我们,毕竟我们曾经偷偷摸摸和燕云接触过了,我们就好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郭药师紧皱眉头。
常胜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从燕王的命令,配合燕王一举夺取雁门关,将功折罪,相信燕王是言而有信之人!”
郭通道:“燕王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然而此事本身十分冒险啊!金军方面对于我们并不太信任,因此咱们并不承担关键人物!如果要按照书信的内容那样去行动,只怕,只怕后果难料!最怕都还没靠近城门,就被金军方面察觉把我们包围起来了!那时,咱们可就是瓮中之鳖了,绝无侥幸之理!”
常胜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如何才好?”
郭通朝郭药师抱拳道:“属下只是将各种可能的情况说出来,至于最终如何行动,还得看将军的!”常胜看向郭药师。郭药师皱眉思忖着,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喃喃道:“前路是悬崖,后路也是悬崖,这可真让人难以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