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錡低头喃喃道:“梁红玉……”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众将都跟随刘錡已久,见此情形,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围了上去。刘錡的目光落在濠州之上,然后缓缓向南移动,突然停在了濠州以南数十里外的定远县城之上,神情一动,随即流露出了然于胸的微笑。转过身来看了众将一眼,指了指定远,“我们的大批粮草辎重还停留在定远,我要是梁红玉的的话,一定会利用骑兵优势,突袭此处!”
众将感到难以置信,一将道:“定远有一万人马守备,李将军又是个精细人,燕云军这么可能得趁着?”众将纷纷点头,都觉得万把燕云战骑肯定难以得手。刘錡道:“那梁红玉虽然是女流之辈,可是却智勇双全,从以往的战绩来看,天下能与其相较者寥寥无几,李木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众将听刘琦如此一说,不由的觉得李木恐怕真的难以保证定远万无一失。
刘錡继续道:“这是我们的软肋,却可以变成我们杀敌的陷阱!既然梁红玉极有可能来突袭定远,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在场的众将都可说的上是沙场宿将,听刘錡如此一说,全都眼睛一亮。孙浩成立刻抱拳道:“将军,请让末将来打头阵,末将定要将功赎罪!”其他将领也纷纷请战。
刘錡当即布置了任务,令孙浩成孙浩成率军一万前往定远县城南面山林中埋伏下,等候敌军败退下来后截杀敌军,王方、赵原各率军一万往定远县城城郊埋伏,只要燕云军进攻定远县城便立刻出击配合定远守军围攻燕云军。命令已下,各将立刻行动,随即刘錡令一名传令官赶去定远县城传令。
定远县城与滁州相距百余里,梁红玉率领近万战骑用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抵近了定远县城。军队登上一道山丘,极目远眺,只见一大片森林之后的平原上座落着一座不大的城池,那里便是定远县城了。
梁红玉令斥候前出踩探,数名斥候离开了大队,朝定远县城飞驰而去。众人只见他们奔下山坡,从前面树林之间的官道穿过,直朝远方的定远县城奔去。不久之后,斥候回报:“启禀将军,县城的敌军没有任何防备,城门早成开着,城门口还有百姓进进出出。”
梁红玉稍作思忖,朝前面的城池望了一眼,举起右手向前一挥,大军开始前进。
孙浩成及其麾下一万兵马此刻正埋伏在森林之中,眼见燕云军战骑来到面前,全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半点响动来。孙浩成十分兴奋,感到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与此同时,埋伏在城池左右两边树林中的宋军也正兴奋地看着正进入陷阱的猎物。王方、赵原缓缓拔出兵刃,举起左手来,他们麾下的将士,也都拔刀出鞘,搭箭上弦;定远县城内,别看城门口出好像一切如常,其实李木及其麾下的一万军士已经在城门附近集结好了,只等燕云军送上门来。
梁红玉率领战骑穿过了森林之间的通道。
喳喳喳喳,一阵鸟雀的喧嚣声突然从左侧传来。梁红玉扭头看去,只见无数的飞鸟正在森林上空盘旋却不敢落下去。梁红玉心头一动,扭头朝远处的城池看去,隐隐能看见城门打开,有百姓进进出出,城头上居然一个士兵也没看见。梁红玉勒住马,举起左手,军队停了下来。梁红玉仔细观察了一下前方,发现城池左右两边的树林中飞鸟也是不敢落下。梁红玉眯了眯眼睛,当即不敢耽搁,立刻调转马头,扬声喊道:“立刻撤退!”
燕云军将士虽然十分惊讶,不过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就执行了命令,没有任何迟疑。一万战骑原地调头,沿着来路飞奔而去。
准备断后的孙浩成眼见燕云军转头狂奔,立刻意识到对方察觉到了什么,也来不及细究,赶紧下令军队拦截。弓弩手立刻发箭,密集的箭矢雨点一般从森林中飞出来,只见燕云战骑人仰马翻,随即成千上万的宋军步军冲出树林试图拦截燕云军。燕云军纵马狂奔,撞入宋军中间,将宋军撞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燕云军一鼓作气冲破了阻截,朝南方扬尘而去。
孙浩成率军追了片刻,眼见追不上了,便停止了追击。孙浩成见煮熟的鸭子居然就这么飞走了,大为气恼。
不久之后,王方、赵原、李木各率军赶到,见到孙浩成,王方气恼地问道:“怎么回事?”孙浩成瞪了王方一眼,“我哪知道怎么回事?眼见他们就要落入陷阱了,居然会突然调头跑掉了,实在让人莫名其妙!”
李木皱眉道:“那梁红玉果然不简单啊!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看了一眼十分懊恼的王方和孙浩成,“两位将军也不必气恼,事已至此,气恼也没有用处,我们还是赶紧将此事报告刘将军吧!”两人点了点头。
刘錡接到前面的报告,说梁红玉在千钧一发之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调头冲出了包围圈,只有负责断后的孙浩成与燕云军接触了一下,双方忽悠死伤。刘錡倒也不感到特别意外,这样的埋伏行动,就好比守株待兔,多少是要靠运气的;这么多军队在一个地方埋伏,要完全做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那梁红玉乃当世名将,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刘錡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思忖起来,他在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是先回军夺回滁州,还是继续进攻濠州?梁红玉截断滁州,虽然是个隐患,但却无法从根本上威胁己方,而濠州经过这些天的不断猛攻已经流露出了疲态,相信再加把劲就能够攻下来了。濠州的守将是关胜,濠州的守军有一万五千人,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鏖战,守军兵力已经降到了一万人了;而压在濠州的宋军,包括之前派去伏击梁红玉的三万兵马,总共有十二万之众,刘錡出兵之时是二十万,其余八万人马,除了被梁红玉在滁州消灭掉的一万五千人之外,分别布置在真州、和州、无为军以及定远县。
正当刘錡思考的时候,门幄掀开,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官疾步进来了,急声禀报道:“启禀将军,燕云军第一军团主力已经过了寿州,现正往濠州而来!”刘錡神色微动,目光立刻落在地图之上,思忖片刻后,对军官道:“立刻召集众将议事!”军官应诺一声,奔了下去。
梁红玉率领战骑突破重围之后,返回了滁州。刚一回到滁州,就接到消息,第一军团终于到了!梁红玉欣喜之下,思忖起来,随即些下数封书信,叫来传令官,令其立刻传往各处。刚做完这些,一名女卫士领着一个十分英武的将军疾步进来了。梁红玉看到来人,不由的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来,来的那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单枪匹马从扬州出来的武松。
“嫂子!”武松笑着抱拳道。
梁红玉听他居然叫自己嫂子,又是喜悦又是羞涩,绝美的容颜上立刻浮上了一层胭脂,“二叔怎么来了?真是叫我惊喜呢!”
武松笑了笑,“我们在城墙上看见了嫂子,所以武二便乘夜色突围而出来与嫂子接洽!”
梁红玉请武松坐下,武松谢坐,随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梁红玉则在旁边坐下。这时有女卫士送上来茶水,然后退了下去。
武松干了许久的路才来到滁州,早就口干如火烧了,一见茶水,立刻拿起咕噜咕噜两口便喝了个干干净净,长长地吐了口气,兀自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梁红玉见状,笑了笑,将自己面前还未动过的茶水推了过去,“这杯也给二叔吧!”武功咧嘴一笑,“多谢嫂子!”随即拿起茶杯又是咕噜咕噜两口喝干了。梁红玉笑问道:“还要吗?”武松放下茶杯,摇了摇头,笑道:“够了!”随即抱拳道:“武二带来了杜大人的一封书信!”随即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来,递给梁红玉。
梁红玉接着书信,见信封未封口,便直接取出了信纸,打开看了起来。武松紧紧地坐在旁边,没有打扰梁红玉。
梁红玉看完了书信,皱眉思忖片刻,随即抬起头来微笑着问武松:“二叔可看过这封书信了?”武松摇了摇头,“是给嫂子的,武二怎能看!”
梁红玉道:“这是杜南的一个计划,他在询问我的意见。杜南绝对不管是韩世忠还是刘錡,又或者是吴玠兄弟,其实并不得皇帝和当权宰辅的信任,与其与他们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避实击虚不战而屈人之兵!”武松十分不解,问道:“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随即撇了撇嘴,调侃似的道:“这天下真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