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宫殿,草原,远处传来悠扬的牧歌,近处是熙熙攘攘的街市,苍鹰在蓝天上盘旋,河流在草原上蜿蜒,这就是吐蕃的都城,逻些城,也就是现在的拉萨。
燕云使者范勇站在客馆二楼的窗户边,望着窗外的景色,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身后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转过身来,只见副手王长山拿着一封书信奔了过来。王长山朝范勇行了一礼,将书信递上:“家里送来的急信!”范勇接下书信,看了看封皮,见上面写着‘范勇亲启’四个大字,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将信封交到王长山的手中,展开信纸看了一遍。原本严肃的脸孔上突然流露出十分欣喜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叫道:“太好了!我军大获全胜啊!”
王长山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大人,西夏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范勇兴奋地来回踱着步,说道:“我军南北对进,接连大败西夏,不久前,大军一举攻破兴庆府,西夏的皇帝、太后等都被俘获,我军大获全胜啊!”
王长山没料到战绩居然如此辉煌,惊喜不已,忍不住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范勇停下脚步,拿起书信看了看,微皱眉头道:“不过却有另外一个消息传来。”走到窗户边,望着不远处雄伟的吐蕃皇宫,说道:“我军在占领了兴庆府之后,战骑继续向西南狂飙突进,摧枯拉朽扫荡敌军,同时接连攻陷西寿保泰军司与卓洛和南军司,兵锋直指西凉府!”
王长山不解地道:“这是好事啊,大人为何面有忧色?”
范勇转过身来,微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我军在西寿保泰军司与卓洛和南军司遭遇的是什么人?”王长山听范勇这么问,感到很是诧异:‘西寿保泰军司与卓洛和南军司内的敌军难道不是西夏人吗?’突然心头一动,急声道:“难不成,难不成竟然是吐蕃人?这怎么可能?”
范勇点了点头,“猜对了!”随即皱起眉头,思忖道:“为何会变成吐蕃人,书信上并未说明。不过我推测十有八九是西夏人主动让给吐蕃人的,哼,想要祸水南引转移视线,让我们同吐蕃人交兵,他们好争取到喘息的时机!到是挺聪明的,可惜吐蕃没那个资格!”王长山冷哼一声,道:“西夏人是痴心妄想!既然书信上说我军已经兵压西凉府了,说不定此时西凉府已经被我军攻陷,西夏已然彻底亡国了!”
范勇摇了摇头,“没有。燕王已经下令所有军队停止进攻了。”
王长山十分意外,问道:“这是为何?我军势如破竹,敌军兵败如山倒,不正是一鼓作气荡平西夏的大好时机吗?”
范勇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军确实势如破竹,可是却有一件困难之事,那便是粮草问题。”王长山一愣,要不是范勇说起,他都忘记这件事情了。只听范勇继续道:“战前我军筹集的粮草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大军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再行征伐了。要不是粮草掣肘,扫荡西寿保泰军司、卓洛和南军司就绝不会只有两万来战骑,那将是大兵压境雷霆万钧之势,顷刻之间,西夏残余便灰飞烟灭!”
走到吐蕃小几边坐了下来,又看了看书信,将书信叠好,王长山见状连忙将信封递了上来。范勇接下信封,将信纸装入信封之中,随即将信封放到手边的小几上。抬起头来,对王长山道:“燕王要我们尽可能地稳住吐蕃,并且全力破坏吐蕃与西夏可能的媾和。”王长山思忖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一起朝楼梯看去,只见那位负责护卫他们的隐杀小队长奔了上来,抱拳道:“大人,吐蕃皇帝派人来了,现正在下面等候。”
范勇与王长山互望了一眼,范勇站了起来,弯腰拿起小几上的那封书信,交给王长山,吩咐道:“小心收好。”王长山接下书信,应了一声,便走到旁边一只精致的小木箱旁,取出钥匙,打开铜锁,掀开盖子,将书信放入其中,那小木箱中还放着一些文件一样的东西。王长山放好了书信,重新合上盖子,锁好铜锁,把钥匙贴身收好。
范勇在隐杀小队长的陪同下来到下面的客厅之中,看见了正在等候的使者,走上去,微笑着抱拳道:“让贵使久等了,恕罪恕罪!”那使者连忙回了一礼,说道:“陛下请贵使前往皇宫一会!”范勇点了点头,把手一伸,道:“请贵使带路!”那使者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去了。范勇对小队长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见小队长面露担忧之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去了。
范勇从客馆出来,登上了使者带来的马车,随即马车开动,径直往皇宫而去。
不久之后,范勇便跟随那个使者步入皇宫大殿。范勇拿眼扫了扫殿上,只见皇帝及几位重要大臣都在,人人面目阴沉的模样,他已经接到了陈枭发给他的那封书信,因此对于眼前的情状,心中有底。
大步来到大殿中央,朝高坐在上首的吐蕃皇帝抱拳道:“陛下!”
吐蕃皇帝愤怒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道:“我以为燕王是一位大英雄,却没想到他竟然背信弃义暗箭伤人!!”
范勇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装作一脸茫然地道:“本使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吐蕃皇帝又哼了一声,扭头看向立在左首处的丞相赞巴拉,道:“你说给他听。”
赞巴拉躬身应诺,随即直起腰来,对范勇道:“我们双方相约攻击西夏,可是贵军却突施暗算,对我们占领了西寿保泰军司和卓洛和南军司的军队发起突袭,我军猝不及防被你们打败,两块土地也都被你们抢去!”
吐蕃皇帝怒气冲冲地道:“你们也太不讲信用了,居然背信弃义攻击盟友!燕王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否则……”连说了两个否则,却否则不出个所以然来。
范勇皱眉道:“此事我并不知道,不过根据以前得到的讯息,这两地驻守的应当是西夏军啊!”看了吐蕃皇帝一眼,“我想贵国之前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吧!”吐蕃君臣互望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范勇继续道:“如今却突然说这两地的守军不是西夏军而是吐蕃军,这实在让人困惑不解!”看了一眼吐蕃皇帝,反问道:“难道吐蕃竟然背地里和西夏达成了什么协议?以至于西夏主动让出了那两片土地?”范勇这叫做‘猪八戒倒打一耙’,他故意如此,是想在道理上占据主动。其实在他的心中,对于盟友之间不可背信弃义这一套,是很不以为然的,天下争雄哪有什么真正的盟友,大家不过因利而合,也将因利而分,道义在这里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成则王侯败则寇才是道理。当然,这些是心知肚明却不可宣诸于口的,面子上,大家都得讲道理,呵呵,虚伪的游戏。
吐蕃君臣听见对方说‘难道吐蕃竟然背地里和膝下达成了什么协议?’这句话,都是面色一变,神情变得很不自然起来,不过这些神情只是一闪即逝。然而范勇却已经将众人不自然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心头一动,暗道:我原本只是倒打一耙搅混水,可是如今看来,似乎真有些名堂啊!
只听吐蕃皇帝急声道:“贵使莫要胡说!我们,我们怎么可能和西夏有什么接触!”赞巴拉接着道:“贵使莫要企图搅混水,西寿保泰军司和卓洛和南军司都是被我军夺取的!而燕云军却背信弃义撕毁盟约,公然攻击盟友,夺去了本应属于我们的土地!于情于理,燕云都应该将这两块土地交还给我们!”众大臣纷纷附和。
范勇冷冷一笑,看向皇帝,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贵国虽然否认与西夏秘密接触,可是我们在西夏各地的密探却探知,你们双方进行了接触!不知皇帝陛下对此有何说法?”范勇言之凿凿,让人感觉好像燕云什么都知道了似的。吐蕃君臣不由的有些慌乱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一股子兴师问罪的气势了。
皇帝手足无措,看向丞相赞巴拉。赞巴拉心念电转,觉得此事无论如何都不可承认,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己方就算耍无赖也得撑到底,否则己方既没实力叫板,又没道理可讲,还如何与燕云相处?一念至此,抬头看向范勇,瞪眼扬眉道:“贵使此话简直就是血口喷人!没想到贵使身为燕云使者居然如此胡言乱语颠倒黑白,实在让人齿冷!燕王背信弃义,明明没有道理,却偏偏要强词夺理,天下人将如何看待燕王?”其他众臣也纷纷指责起燕王和燕云来。
范勇哪怕他们,眼睛一瞪,大喝一声:“放肆!!”好似一声惊雷在大殿中炸响。吐蕃君臣吃了一惊,那些指责叫骂的声音嘎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