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一行人来到清风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候了。知寨刘高领着几个属下前来迎接,独不见花荣的身影。陈枭打量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清风寨知寨大人。这位知寨大人,四十几岁的模样,皮肤白皙,颌下三缕长髯,眼睛经常眯着,眼梢微微下掉,给人斯斯文文一肚子坏水的感觉。
刘高与陈枭、黄信客套了一番,随即将陈枭黄信迎进了知寨大堂,陈枭手下的‘隐杀’和黄信手下的官兵则等候在大门口。
刘高请陈枭上座,陈枭走到上首坐了下来。黄信和刘高则分别在左右首落座。有婢女献上茶水,退了下去。
陈枭问刘高:“为什么没有见到花知寨?”
刘高阴阳怪气地道:“说是外出巡视去了,谁知道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陈枭听出了刘高话里有话,不过并没有追问。“我身为东平阳谷县县令,本不该插手青州事务,奈何慕容知府错爱,委以重任,只好硬着头皮担下了这副担子。”刘高连忙道:“大人年少英雄,知府大人委以重任可谓慧眼识珠啊!”
陈枭哈哈一笑,“刘大人,你在信中说花荣纵放钦犯勾结匪寇,可有证据?”
刘高神秘地一笑,“当然有证据。请大人稍待。”随即扭头对立在身旁的亲信吩咐道:“去把夫人请来!”那亲信应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开了。
陈枭端起茶碗,喝起茶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妇摇曳着腰肢进来了。眼眸非常快地在堂上扫了一圈,凝定在陈枭的身上,登时流露出异样的神采来。不等刘高介绍,就向陈枭欠身行礼道:“小妇人见过大人!”
陈枭笑道:“刘夫人不必多礼!”
“谢大人!”刘夫人直起腰来,眼眸有瞟了瞟陈枭。
刘高朝陈枭抱拳道:“这位便是下官拙荆。她可以证明花荣不仅与钦犯宋江关系匪浅,而且还能证明花荣与清风寨贼寇有所勾结。”
这话一出,黄信惊声道:“这不可能吧!须知,自从花知寨镇守清风寨以来,这周围的匪寇包括清风山匪寇均收敛了很多啊!”
刘高冷笑一声,“都监恐怕被花荣蒙骗了。那花荣定然是与各处贼寇达成了默契,花荣便以此蒙骗知府相公,同时又包庇包括清风山贼寇在内的各处贼寇,背地里他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黄信皱眉道:“刘知寨所言非常严重,可有证据?”就黄信而言,他并不希望刘高所说的都是真的。
刘夫人道:“小妇人就是证据。小妇人前几日前往郊外给去世的父母亲上坟,却被清风山的贼寇劫上了山。在脱身之前,亲眼看见亲耳听见那宋江和清风山的三个三大王喝酒说话,那宋江亲口说,他准备来清风寨看望贤弟花荣。”
黄信紧皱起眉头。
陈枭道:“既然刘夫人声称亲眼所见,此事便不能不认真处置。”看向刘高,“须要花荣前来,当面对质才好。不过恕下官直言,单凭尊夫人的证词恐怕并不能坐实花荣之罪,个中原因,我想刘知寨不须要下官多说。”
刘知寨点了点头,“明白明白。”随即朝陈枭抱拳道:“若只有拙荆一个人的供词,下官也不敢劳动诸位。”随即神秘兮兮地道:“两位大人,宋江已经被下官抓住了。”
两人吃了一惊。
那刘知寨一脸得瑟地道:“花荣此刻一定正四处寻找他的结义兄长宋江,可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其实宋江已经被我捉来了!”朝陈枭和黄信一抱拳,“下官已经对宋江拷问过了,他熬刑不过,已经全部供认。”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站起来,双手呈给陈枭。
陈枭接过供状看了一遍,宋江供述的事情还真够彻底的啊!陈枭不禁摇了摇头,暗自感慨道:这位人人敬仰的带头大哥,根本就是个软骨头啊!
抬起头来问刘知寨:“宋江现在哪里?”
“回禀大人,宋江现秘密关押在后面的地牢之中。不知大人想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陈枭思忖道:“等花荣回来,你与他当堂对薄,到时我再做决定。”
刘高点了点头,“大人如此处置最为妥当!只是大人一定注意,事前千万不能令花荣知道下官这边的情况,否则他必狗急跳墙!花荣一身武艺不俗,特别是那一手百步穿杨的神箭绝技,若是造起反来,就麻烦了!”
陈枭没好气地道:“刘知寨难道是担心本官会袒护花荣?”
“不不不!下官绝没有这个意思!下官只是担心大人的手下不慎透露了此事!须知清风寨内,花荣耳目众多啊!”
陈枭道:“这一点你无须担心,本官知道轻重!”
“是是是,是下官多言了!”
陈枭站了起来。黄信跟着站了起来。刘高连忙起身问道:“两位大人还要去哪里?”
陈枭道:“事情暂时就这样,我们告辞了。”
刘高连忙道:“后院已经收拾了出来,两位大人就住在后院里吧。”
陈枭笑道:“知寨的美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和黄信还是去驿馆居住吧。好了,刘知寨不必相送,告辞。”朝刘高拱了拱手,便领着黄信离开了。
刘高望着陈枭和黄信的背影,皱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
刘夫人小声问道:“这位大人和我们好像不是一边的啊?”刘高冷哼一声,“不是一边的又如何?量他也不敢包庇花荣!此事罪证确凿,花荣绝无侥幸的可能!”
……
陈枭和黄信率领部下往清风寨内的驿馆行去。
黄信皱眉道:“我此刻依旧无法相信花荣会与宋江及清风山贼寇有关联!”陈枭问道:“将军和花荣是旧识?”黄信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和花荣虽然算不上至交好友,却也是惺惺相惜啊!我实在不愿相信他会和朝廷钦犯土匪流寇有所关联!”
陈枭皱眉道:“此事尚未确定,究竟真相如何,还不好说。那个刘夫人所说的经历颇有些语焉不详的地方,究竟真假如何暂时还无从判断,至于宋江的供词,也有可能是刘高教他那么说的。”黄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陈枭笑道:“一切等花荣回来就清楚了。”
黄信皱眉道:“若是花荣真的不知轻重与钦犯流寇勾搭,我也就只好大义灭亲了!”
陈枭不置可否。
一行人进入了驿馆,安顿了下来。
……
花荣领着十几个亲信属下一大早就来到清风山下,叫出燕顺三人,喝问宋江下落。三人声言不曾见过宋江。花荣不信,焦躁起来,策马挺枪要擒拿三人。三人见状大怒,便与花荣在清风山下大战了五十回合,双方不分胜负。花荣勒马退回,准备取弓箭射杀,但又想到事情还不清楚,不好贸然杀人,若是误会了他们,这三个贼寇虽然死有余辜,可是若让兄长误会可就不好了。于是把已经取出弓袋的硬弓放了回去。
狠声对燕顺三人道:“我再去寻找兄长,若始终找不到,定会回来再找你们三人!”语落,便调转马头,领着手下十几个亲信朝其它地方奔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晚霞布满了天边,一队大雁正在霞影中慢慢飞翔着。花荣领着手下垂头丧气的回到清风寨。一回来就有一个军官迎上来,急声报告道:“将军,今天下午,知府相公派来了两位上官。”
花荣眉头一皱,哼了一声,“肯定是刘高那厮在知府面前告我的刁状!”
军官点了点头,“根据从刘高府里传出的消息,知府认为将军和刘高两人文武不和,因此派这两位上官来进行调解。”
花荣冷冷一笑,“调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刘高给我调走!刘高没来之前什么问题都没有!派来这么个文知寨,分明就是不信任我这个武官!”扭头看向军官,问道:“来的两人是谁?”
军官抱拳道:“一个是兵马都监黄信,却是随从。为首的那个人并非青州官员,而是来自东平的阳谷县令陈枭,听说与知府相公关系匪浅。”
花荣神情一动,“我知道这个陈枭。东平郡的打虎英雄。不久前就是他单枪匹马从清风山贼寇的手中救下了慕容小姐,听说王英差点死在他的手中。这是个人物!”
军官欣喜地道:“既然是这样一个人,想必不会袒护刘高。”
花荣嗯了一声,却紧皱眉头,面有不安之色。
……
夜深人静了,原本喧嚣热闹的清风寨里一片寂静,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吠声突兀的传来。风摇树影,沙沙作响;明月仿佛也困顿了,头枕着一缕薄云进入了梦乡。
十几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刘高府邸的后巷中,随即如同鬼魅一般跃入围墙进入了后院。不久之后,那十几个黑影便扛着两个大大的麻布口袋出来了,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
第二天一早,花荣刚刚起身,就接到了通知,要他立刻前往知寨府大堂。花荣以为仅仅只是上官来调解文武之争,便没有带兵器,也不带随从,跟着那个来传达通知的小兵去了知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