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壁如铁,巨力砸在其上轰然作响,但它不动如山,仿佛世界毁灭它亦不会毁灭。
风宇目光如电,顽强地不敢向障壁发起攻击,一波波的攻击在障壁之上炸开,但始终无法让障壁生出一丝的裂痕。
“大家一起出手,助鬼少先生一臂之力!”
军众眼见风宇不曾放弃抵抗,也被激起热血,一时间,人人全力出手,无数武技杀招如同洪流,浩荡冲击着那障壁。
时间一点点流去,众人在反复的轰击之中,终于精疲力尽,一个个颓然望着障壁,心中彻底绝望。
风宇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丝毫无损的障壁,不断地问自己:难道我的人生路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然自外而来,与障壁之力缠绕一处。自那红光起处,障壁快速地瓦解,最终化成了一方大洞,那个可怕的罩子,便不复完整。
风宇惊讶地望向那洞的外面,看到的是高举着双手,自掌间不断放射出鲜血的练彩宵。
“公主?”他愕然。
练彩宵满眼是泪,长发随风飞舞,衣裙猎猎生响。她身子摇晃,似是因失血过多,又似是因受了别的什么打击,一下跌坐在地上。
“公主!”风宇飞身掠了过去,将她扶起。
“殿下!”军众欣喜若狂,一个个飞奔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劫后余生,让他们感觉到外面的风景是那般美丽,而眼前的公主,比一切风景更美丽。
“对不起,对不起……”练彩宵伏在风宇怀里,泣不成声。
“我真没想到,父皇他会反过来害你,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呜咽着,把头扎进风宇怀中。
风宇轻轻拍着她柔软的肩膀,低声安慰:“这一切与你无关,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
“我恨我自己怎么那么迟钝,竟然这么久才发觉不对。”练彩宵哭着说,“我真是个糊涂蛋!险些又一次铸成大错……”
“没事了,没事了。”风宇抱紧了她,不断地安慰着。
军众彼此对视,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了有点复杂暧昧的神色,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背对二人。
一个个假装望向远方,警戒四周,其实却是不想让两人觉得不好意思。
“不哭了,不哭了。”风宇安慰着练彩宵,“你看,大家都要笑你了。”
练彩宵这才止住哭声,小脸变得通红。她抬头一看,只见众人都转过头去背向自己,却更觉得尴尬。
“仙灵大帝他们呢?”风宇问。
“他们急着往峰上攀登,因此没有阻止我离开。”练彩宵说。“父皇的眼神好可怕,与平时一点也不一样。”
“重利在前,人难免不会疯狂。”风宇说。
“但我真想不到他会……”练彩宵一脸的愧疚,不及说完,却已经被风宇打断。
“此事不要再提。你能回来救我,我很欣慰。”他看着练彩宵说。“不过丑话说在前边--既然你父皇不仁,那么也不要怪我不义了。”
“鬼少先生。”练彩宵身子一颤,后退了两步,向着风宇施以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风宇急忙阻拦,练彩宵却执意不动。
“我知道父皇对你下此毒手,实是……”她咬着嘴唇,终没办法说出那些有损自己父皇的字眼。
“但他毕竟是我的父皇啊!”她流着泪说,“鬼少先生,能否看在我及时补救,终没有让你有所损伤的分上……”
“你放心。”风宇点了点头,“看在你的分上,我不会伤他。我先前的意思也并不是要他偿命,而是要他还债。公主,凤鸣山的力量,他便不用再幻想了。”
“只要你放过我父皇,其他都无所谓。”练彩宵说。
“对了!”她想起什么,急忙补充:“也不能让怨灵国一统天下!”
“这你更不用担心了。”风宇一笑,“怨灵国的行事作风,我不喜欢,当然不会让他们得逞。走,咱们现在就去追!”
转向军众,一拱手:“各位,前途凶险,此地安全,你们便在此等候我们归来。”说着,挥手放出一道符阵,将众人保护起来。
“鬼少先生保重!”军众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帮不上风宇的忙,因此并没有争辩,安静地留了下来。
风宇收起了青岩神偶,拉着练彩宵的手,飞身跃上了骏鹰的背。练彩宵这时才感应到青岩神偶与骏鹰的力量,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风宇一拍骏鹰的脑袋,骏鹰冲天而起,驮着二人直冲天宇。
眼前的高峰,在他人眼中看来高不可攀,可在骏鹰眼中看来却并没有什么。它盘旋而上,一路疾飞。
可就在这时,一声怪叫响起,一道可怕的力量从天而降。
那是一道阴影,如同一片阴云一般罩了下来,强悍的气息如同重锤,向着骏鹰砸来。骏鹰本身有仙武境的实力,这些日子不断吞噬鬼灵,力量更得到极大强化,但仍敌不过这道气息,一时惊慌失措。
练彩宵吓得花容失色。
“连我也不认得了?”风宇抬头向天,厉喝一声,秘境气息疾掠而出,幻灵之力盘旋而起。
刹那间,头顶那一道气息收敛无踪,那黑影缓缓降下,却正是当日风宇唤出的那只神兽。
“还记得我吗?”风宇稳住骏鹰,笑着问。
那神兽目光缓和,但看骏鹰时,眼神却又不由得凌厉起来。
“便是我也不能破例吗?”风宇问。
他此时隐约明白,这神兽看守着凤鸣山主峰,并不是不允许所有生灵接近,而是不允许可以飞行的生灵偷奸取巧。
否则的话,它早便去攻击仙灵大帝等人了,断不会有空过来阻拦自己。
神兽时而看风宇,时而看骏鹰,内心似乎矛盾挣扎得极是厉害。半晌之后,它突然长啸一声,冲天而起,不知去向。
“多谢!”风宇大叫一声,一拍骏鹰。
骏鹰长出了一口气,疾飞向上。
此时,它对风宇的敬畏又加深了数层。那神兽之强,超乎它的想象,而风宇只言片语便将其降服,却更厉害。
至此,它对风宇更加死心塌地,决意一辈子说什么也不离开这么厉害的主人了。
别看主人此时力量不怎么着,但日后必能奇遇不断。跟着他混,大有前途啊!
通天一般的山峰,也终有尽头。
骏鹰冲破云霄,来到云海之上。无边的白色云陆之上,一只独峰突起,那便是凤鸣山主峰。它贯穿了云层,仿佛也贯穿了天地。
此时,在那远看尖锐,近看广阔的峰顶上,一场战斗正由轰轰烈烈,转向风平浪静。
尸体分布在方圆数里的峰顶上,多数都是仙灵国符师和军兵的尸体。
在峰顶中央,一位高大的老者昂首而立,身上衣袍虽然已经破损不堪,但却无损他的威武。他立在那里,便如同是这峰上的峰,不倒的山。
在他身后,立着数十位圣武境巅峰的高手,更有两位强大的月符师,带领着百位符师为其助阵。
这些人个个身上带伤,有些人已经气息微弱到只能勉强站立。
但不论如何,他们终是站住了。而他们对面的人,则比他们更为凄惨。
对面,是仙灵大帝和柴河君。
此时,这二人都是身负重伤,柴河君半跪在地上不住喘息,鲜血遍布全身,支撑身体的手臂不住地颤抖,显然已经脱力。
二人身后,只有十几人仍活着,但虽然活着,却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一个个半卧半伏在地上,眼中透出了深深的绝望。
“仙灵大帝,你没想到吧?”那高大的老者面带得意的笑容,望向仙灵大帝。
“确实。”仙灵大帝冷哼一声。
此时,他仍挺立着,但气息却已经变得衰弱不堪。
对面的老者,便是怨灵国的不二主宰者,怨灵大帝。在他身后,曲星胧在一众圣武巅峰强者的保护之下,面带微笑,不住摇头:“可惜,真是可惜。没想到你们得到了那位了不得的奇人,却终于还是败在了我们手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仙灵大帝双眼通红,望向了对方的符师队伍。
领队的两位月符师缓缓退开,一位黑袍老者自后方走了出来,揭开了挡住头脸的兜帽,露出了一张眼皮低垂的脸。
“陛下,老臣有礼了。”紫元尚向着仙灵大帝微微躬身。
“紫元尚,你这叛徒!”仙灵大帝怒喝一声,“朕对你可谓仁至义尽,就算你败于鬼少之手被鬼少取代,朕也没有趁机迫害,你应得的一切,朕亦没有剥夺,你却不念恩义,投向敌国?”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紫元尚一笑,“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而且这种合作早就开始了。上一次,是联手铲除公主的队伍,不想横生枝节,被鬼少破坏。”
仙灵大帝咬牙切齿:“朕不该饶你,不该!”
“可你在行事之前,为何还要争那封地?”柴河君不甘心地问。“我与陛下,正是觉得你已经彻底失势,而且又没有能力得到怨灵国的扶植,所以才……”
“说实话了不是?”紫元尚冷笑,“什么仁德仁义,只不过是以为我已经没有用处,不屑于杀我罢了。你既然明言在先,那我也说几句真心话吧。”
他盯着仙灵大帝,缓缓说道:“之所以讨要封地,是作两手准备。其一,你已经知道,其二,却是防止我真的死于禁制之前。”
“这是何意?”仙灵大帝皱眉。
“我懂了。”柴河君叹了一声,“紫元尚,你不愧是天才。陛下,他若死在禁制之前,无非有两种可能--其一,怨灵国成功,天下尽归怨灵国,其二,怨灵国亦不成功,天下仍是如今的天下。但结局到底如何,他的家族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若结局是其一,因为他与怨灵国早有勾结,虽然他身死,但怨灵国必也会念前情,为其家族保留这块封地;若结局是其二,那更不用说了。他为国捐躯,陛下自然也不能再收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