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一品凰妃:王爷,井水不犯河水
38303800000209

第209章 你们下去3

“承蒙公主抬爱,只是夜冥自认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公主。”夜冥缓缓开口,声音里有抹微哑。

又是身份。

书颜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当初云惜也是如此,这种观念真是害人不浅。

忍不住向云惜投去目光,却见云惜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同时无奈一笑。

“你是担心本公主只是拿你当作挡箭牌,或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图个新鲜,并不是真正喜欢你夜冥罢?”静玉却是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夜冥一震,她确实说中了他的想法。

静玉轻哼一声,果然被她猜中。

“我只问你喜不喜欢我,若是不喜欢,什么都不必再说,若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一个考验期,你可以考验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至于这个期间的长短,一年两年还是三年,由你定。”

夜冥愕然,抬眸望向对面自信而骄傲的女子,心中皆是震动。

天之骄女,向来予取予求,却为了证明对他的爱,不惜向他作出这样一个连寻常女子都未必愿意作出的承诺,他,怎能不震动。

“慕容睿,我要杀了你……”

凤栖宫内,第无数次响起女人愤怒尖叫的声音,惊得殿檐上栖息的白鸟仓惶拍翅而去。

男人俊脸铁青,怒视着凤榻对面的帘幕,眉额间的朱砂烈焰似乎因他的怒气而上下腾跃。

那帘幕之后,慢吞吞走出一个五岁模样的男孩,玉冠束发,肌肤晶莹,眉宇间一抹火苗妖潋滟,一袭合身的紫袍裹着他小小的身子,尊贵天成。

竟是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慕容子渊。

此时,他乌黑精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懊恼之色,斜睨着牵在手中的另一个同样粉雕玉琢娇小玲珑的女娃,绯色的薄唇嘟囔着,“每次都是你坏事,下次不带着你了。”

那女娃哪里敢作声,低着头,圆圆的眼睛偷偷地觑着床上的男女,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睿儿,你可知错?”慕容子渊强忍着在胸中肆意翻腾的怒火,沉沉问道。

“儿臣并未觉得哪里有错。”慕容睿直直地立在远处,一本正经地回答,“儿臣只是带着慕容宛儿在母后的寝殿玩耍,觉得有些困便在帘子后面睡着了,父皇,难道睡觉也有错么?”

他问得真挚,眼睛清澈明亮,若非了解他的人,定要被这天真无邪的模样所惑。

“慕容睿,你这样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跟你父皇!”书颜恨得牙痒痒,“你自己说,你在母后寝殿里睡着过多少回了,睡得可真是时候,真是地方,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我跟你父皇……”

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舌尖里猛地打了个回旋,在关键地方紧急刹住,书颜正庆幸刹得及时,却见慕容睿正伸长着耳朵一脸期待,而慕容宛儿则是满脸迷惑不解,大眼睛里全是问号,她顿时郁卒得想死。

无力地叹一声,她打起精神,端起架子总结了一句:“总之,有些事情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明白吗?”

“请恕儿臣愚昧,母后所说的有些事情,到底是哪些事情呢?”慕容睿很有虚心好学之精神。

书颜抚额,望天,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睿儿,别以为父皇不知道你是明知故问,还不快带着宛儿出去,以后不准再进你母后的寝殿。”慕容子渊心疼地搂着老婆,稍后他得好好抚慰这颗受伤的心灵。

“谨遵父皇旨意。”慕容睿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还不忘添加一句,“父皇母后继续,儿臣去门外给父皇母后把风。”

书颜气极,随手抓过枕头就扔了过去,慕容睿轻灵一跃,那枕头就落到了空处。

“母后,气大伤身,气坏了身子父皇可是要心疼的。”慕容睿笑得眉眼弯弯,黑亮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下熠熠生辉。

说完了,伸手便去牵慕容宛儿,一直低着头的慕容宛儿提起小裙摆匆匆地曲膝行了一礼,嘴里说着“皇伯父皇伯母宛儿告退”,那小身子早已被慕容睿牵出去老远。

遥遥的,只听见慕容睿不住地摇头扼腕叹息,“啧啧,可惜啊可惜,没能看到精彩的后续……”

书颜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晕过去,慕容子渊连忙手掌抵住她的后心替她顺气,望着两个小小人儿消失的地方,又爱

又恨,嘴里不停地安慰,“娘子消消气,消消气……”

“真是气死我了……”书颜好容易缓过气来,垂下肩膀往慕容子渊身上一靠,尾音长长,哀怨无比,“怎么生出这么个冤孽来啊。”

慕容子渊无语,这个问题难度太高,他也不知从何回答。

半晌,书颜直起身子,将他来回打量了几遍,不确定地问:“你还继续么?”

书颜很是心疼,自己是一点继续的想头都没有了,想了想,只得摊手摊脚往床上一躺,“试试吧。”

次日,书颜午睡正酣,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被人连人带被一把抱起,耳边风声呼呼,一惊之下瞬间清醒,却见慕容子渊正抱着她飞跃而宫墙殿檐间,似乎要出宫。

“你带我去哪儿?”她迷惑地眨着眼,眼中有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迷离。

“嘘,别说话。”慕容子渊警惕地往四周扫视一眼,“苏合送了几匹绝品好马过来,那小子现在正骑着马玩得起兴,趁这功夫咱们找个清静地方干点事。”

自从有了儿子,他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出生之后的头两年,儿子几乎霸占了书颜全部的时间,连睡觉都必须睡一起,等到儿子稍微大点了,却又天天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终于忍无可忍,今日既然是个机会,他当然要找个谁也打扰不得的地方。

片刻之后,两人已身处在桃林之中,书颜望着那栋熟悉的小楼,笑意便再也止不住。

“我们这样还得偷偷摸摸的。”她很是好笑,看着慕容子渊不惊动任何人地进入小楼,又将房门挥上,始终未发出丁点声响。

翻了个身,刚想动作,却听到门外“咔嚓”一声。

“谁在哪里!”慕容子渊厉喝一声,迅速将书颜抱在怀里,拉过被子盖住,往门口方向看去,却见那门微微晃动着,留出了一丝透光的缝隙。

“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心头的怒火丝丝地往外冒,尽管未能确定,但已大概猜出了来者是谁。

除了他,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看他。

“真笨,里面不就是动了一下么,也能吓得你踩着树枝。”门外,一个略显童稚却又老成的声音训斥着人,门也随之被推开。

书颜眯了眯眼,门口处,两个小小的身影背光而立,除了她家宝贝儿子与云惜家的宝贝女儿,还能有谁?

“慕容睿,你还有完没完?”她本就全身乏力,此时更是觉得心力交瘁,她与慕容子渊一生的幸福难道就要毁在儿子手上不成?

“母后,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慕容睿一改板着脸孔教训的模样,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眼睛还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睿儿啊睿儿,你可真是无孔不入啊,竟然能找到这里来,父皇是不是对你管束太宽了?”慕容子渊俊脸发青,琢磨着是否应该将他关起来。

“父皇冤枉死儿臣了。”慕容睿笑容一收,马上泛起一脸伤心,眸中却见不到丝毫伤心的神情,“今日父皇赏给儿臣的马驹子真可谓万里挑一的良品,儿臣骑得兴起,便带着宛儿出宫玩玩,路过父皇的旧邸便想进来看看,又见这里桃花开得不错,就觉得应该摘几枝桃花送给宛儿,所谓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走到里面才知道这里还有座小楼,好奇之下便想进来看看,实在是未想会打扰了父皇母后……”

“停停停!”书颜听得一阵头大,“着实难为你还编了这么一长串理由,今天我可以不罚你,但你给我记住,不会再有下次。”

“是,母后。”慕容睿似乎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长而密的睫毛下,乌黑瞳眸里闪过狡黠的光。

“还有你,妞妞。”书颜语气一肃,朝着自进来之后便没抬过头的慕容宛儿说道,“你不知道睿哥哥这样做是不对的么?为什么不阻止他,还要跟着来?皇伯母一直将这些事瞒着没有告诉你爹爹娘亲,若再有下次,皇伯母可就不再替你隐瞒了。”

“是,皇伯母。”慕容宛儿也不敢自辩,只是噙着泪应了。

书颜叹息一声,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儿子的错,这小丫头每回都让她儿子拖拽着拉下水,却又不敢反对,又惊又怕地跟着,偏偏这样平日里还睿哥哥睿哥哥地跟得紧,想分也分不开。

“睿儿,把宛儿送回你七皇叔府里,以后你们就少见面,省得你带坏她。”慕容子渊冷着脸下了命令。

慕容睿脸色终于变了变,眼珠转了转抬首便要求情,却被慕容子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硬之气给顿在那里。

咽了咽口水,他决定先做一回识时务的俊杰。

“是,父皇。”拉过慕容宛儿的手,他难得恭顺地说道,“儿臣告退。”

大门重新被合上,唯留下两个相视摇头的人。

书颜伸手在慕容子渊关键部位一摁,挑眉笑道:“你兄弟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慕容子渊也不去看,只是苦笑,“照这样下去,为夫当真要悲惨了。”

时光霎那倒流,仿佛重回到了那年初春的某个夜晚,彼时华堂明亮,灯光之下,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告诉过我……你不行?”

“不行又如何?”

“那你还讨这么多老婆!”

“行不行,没试过怎么知道。”

那样的对话里,分明有人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皆是因为有人要娶别的女人为妻。

只是当时的她绝不会承认,甚至拒绝去深究,却不知,最初的那一面,她已莫名地拨动了心底最深的那根弦。

“脑子不灵,反应迟钝,以后无事少出门。”

“你,你这个……你这个丑八怪!”

讥屑的冷嘲,气极的怒骂,那样毫无浪漫可言却又如此令人难忘的初见,他们的初见。

你可相信,就算时光荏苒,距离阻隔,容颜已改,记忆存封,刻入彼此灵魂的两个人,还是能在相见的第一眼,感觉到那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尽管彼时自己无所察觉。

说到底,她要感谢很多人,最应该感激的,就是她的二哥。

没有九歌,就没有她与傲天的现在与将来,而她,却什么也给不了他。

她这一生,注定要亏负了他。

还有天尊,九哥为他所救,这是大恩,而且算起来,他之后设下的劫还是轻了。

傲天对其颇有不满,她却知道,真正的劫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伤及元神,她所经历的,不过是堵住了天界悠悠众口。

还要感谢的,便是这一世给了她身体的父母,有救命养育之恩的洛怀安及三夫人,以及身边所有付出真心给予关怀的人。

最后,她要感谢的人,就是傲天。

是他,让她体会到了爱的美好,明白了爱的无畏,懂得了爱的真谛。

世间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而她,已得到了这种幸福。

数万年间,他只爱过她这么一个女子,而她,自意识初建之始便只爱过他这么一个男人。

他不是尘世间的皇帝,也不是妖魔界高高在上的皇,而她也不是皇后,不是神女,他与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普通的男人与女人。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却原来,千年前的那一年,那一日的初初相见,那身形交错电光火石间的惊鸿一瞥,便已奠定了两人的一生。

虚掩的门经风一吹,缓缓敞开,满园芳菲刹那间跃入眼底,日光倾洒,在片叶花蕊上镀上浅亮的金,明艳动人至心神摇曳。

有淡雅的花香幽幽萦绕于身侧,空灵悠远而飘渺,带着醉人的香气,一如最初彼此不经意间的唇瓣轻擦。

轻轻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幽暗的眸,那里面有着对往事相同的追忆,怀恋,也有着这世间最深沉最令人沉溺心醉的爱意。

唯有对她才有的爱意。

相视一笑,眼神交汇间,心灵早已相通。

天地洪荒,与她无关。

她只愿,从此以后,岁月静好,抛开一切只做他的妻。

情缘三生,何处繁华笙歌落,沧海万顷,唯愿一生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