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甲午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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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善后(上)

北洋水师自丁汝昌以降,对这支五色旗舰队又爱又恨,大东沟援手之情还未报答,转过头,这伙子友军便化为敌寇,凶霸霸的占领了旅顺,生擒了整个水师。这种角色上的转变,赵承业也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这是北洋,这是从小憧憬的名字,这是后世无数愤青念念不忘的海军情怀。

回忆要缅怀,利益要争取。

张佩纶坚持要水师离开,赵元首当然不干,原因倒不是看上了这几艘破不溜丢的军舰,穷疯了的他,竟是准备做盘绑匪,挣点钱花。而定远等舰便是质押,丫的不给赎金,坚决不放!横竖这水师是李中堂的心头肉,不怕老大人不就这个范。

交涉半天,张佩纶最终只带着丁汝昌灰溜溜的走了,前宋赵官家扣押军舰不说,连各舰管带水勇一并扣了,天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各舰管带对此没有太过抗拒,或许是因为大东沟,或许是因为同为汉人,或许是因为这里还有一支更强更大的舰队。只是带着羡慕的眼神,目送自家提督与中堂女婿登上擎天柱号,与威震天号结伴而去。

赵承业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两艘东亚最强大的巨舰送两人回天津,目的很简单,示威而已,用事实告诉李中堂,告诉大清朝,老子可不是软柿子,最好乖乖的奉上银子、土地、人口。

还有票子、房子、车子、女子……呃,好像有什么怪东西钻进来了。

送走张佩纶等,看着身旁的水师军官,赵承业感觉很陌生,总觉得这伙子人缺了邓世昌,就如同少了那永远挺直的脊梁,没有国家武力的精气神。

水师的洋员们,则对这支军队不断的打量并小声议论,既震惊又好奇,汉纳根思索一会儿,从队列里出来,用荒腔走板的官话对赵承业道:“尊敬的赵将军,我能问个问题么?”

“当然,总教习先生。”赵承业在应安邦的提示下,才知道这个略显秃顶,留着普鲁士胡子的人是德国陆军出身的水师副提督。

“看到贵军,我就如同看到了祖国的军队,贵军士兵的一切举止行为都流淌着德意志的味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贵军和我的祖国有关系么?”汉纳根声音很大,引得在场众人侧目,齐齐盯着赵承业,显然对答案很有兴趣。

“能得到与德意志相媲美的赞同,我感到非常荣幸,但一千个人眼中就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及我的军队与贵国没有任何联系,世界上所有的强军都会有种共同的味道,那便是铁血。我想,这便是汉先生觉得亲切的原因。”赵承业面上笑得自然,心里却着实吓了一条,这普鲁士人鼻子属狗,这么敏锐,老子的军队当然与德意志有关系,老子的军队就是东方版的德意志!

见汉纳根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张昕在一旁机警的道:“元首,水师营已经收拾妥当,可以作为会谈的场所。”

“诸位,战事已毕。你等不是战俘,是贵客!且容我这个东道好好招待。”赵承业恨不得抱着自己可爱漂亮的副官啃上两口,这德国佬跟搜救犬似的,元首大人还生怕被问出破绽来,无法自圆其说。

随行的洋员,包括汉纳根在内都被姚长治客气的请到另一处安置,并没有前往水师营,借口是元首要和同胞叙旧。汉纳根们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这些退伍军人,都很想了解五色旗的具体来历。至于什么前宋,什么赵氏,对他们来说根本狗屁不通,这么支数万人的陆军,十几艘战舰的海军,绝不可能凭空出现,装备何处来?兵员何处招募?何处训练?太多太多的疑问,太多太多的破绽。

水师营里,大家互相认识后,便在这敌不敌,友不友的尴尬关系中,一言不发。

沉默一阵,还是赵承业先打开了话头:“大东沟能与诸位并肩,是承业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无论双方何种关系,我们都为民族,抛头颅洒热血,只是方式不同,殊归同途而已。”

“既如此,大东沟之后,何不往朝鲜战东洋,为国效力,反而提兵来犯?”丁汝昌不在,北洋便以林泰曾最尊,他对赵承业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赵承业苦涩的笑笑:“林军门,此国非彼国,你我虽为同族,却不同国,我没有辫子,不是奴才,不会打千,不是大清子民。大东沟助拳绝不是为满清觉罗,只为同族相帮。”

涉及满汉之分,水师众人无言以对,对大清的不满,北洋尤以水师为甚,堪称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的典范。在满清国族眼中,北洋不是可以依靠的国之干城,是要提防,要压制的邪恶反动势力,凝聚二十年心血的水师抵不过北京城那老佛爷悠游荣养的园子!定镇铁甲还不如颐和园的石头船!

林履中见气氛再次沉默,起身拱手道:“鄙人林履中,水师右翼后营参将,杨威号管带,多谢大帅当初援手之恩。”

这位深沉少语、性情和易的43岁汉子,原本在扬威沉没后,跳海殉舰。但因赵承业这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阴差阳错的被海天号救起,并没有为国罹难。

“客气客气。”赵承业也笑着起身回礼,顺便问道:“扬威已没,不知林舰长将来如何打算?”

之所以把水师的军官全部扣下,赵元首无非就是打这些人的主意。海军不同陆军,成军极慢,对兵勇军官要求极高,赵承业要想扩大海军,军舰还好说,人员却不好调配,如今的北洋水师不过四条军舰,将来重建还是没影的事情,这些受过近现代教育的军官,正合胃口。

“将来事将来谈,经此一役,履中实在心灰意懒。”林履中语态萧索,扬威没被敌舰击沉,反而被友舰逃跑时撞沉,换得任何一个人都觉得憋屈郁愤。

坐在林履中身后的程璧光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伸出缠满绷带的左手理解的拍拍林履中腰部,安慰自己的战友,舰长对待自己的军舰,就如家人,他也想起那葬身黄海海底的广丙号。

刘步蟾作为“闽党”党魁,轻声呵斥道:“少谷,胜败兵家常事,何必自扰颓废?”

“常事?若不是那方益堂,我何用受此奇耻大辱,苟活于世?还真不如壮怀满腔的正卿、翼升、菊人!至少舍身成仁,以慰平生!”老实人发起火,不管不顾,林履中胸膛起伏不停,丝毫不觉得在赵承业这个外人面前自爆家丑有何不妥。

“少谷,不可失态!”林泰曾在赵承业要笑不笑的玩味样子下,为了北洋声誉不得不出言提醒。

“害群之马处处皆有,林舰长无需动气,若是在北洋不顺心,不干便是!水师实情,赵某也算了解甚深,诸位若愿来我处,自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鸟事,本人欢迎之至!倘若担心家族亲人,赵某自然会找那老太婆分说!”赵承业霸气侧漏的拍拍今日才佩戴在腰上的P08手枪,一副天下披靡的模样,心中则在不断祈祷,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一个萝卜一个坑,赵帅这边好像也没空位吧?朝廷将来自然是要重建水师的,我等累世国恩,自古忠臣不事二主。”这种当人面挖墙角的行为,引起了林泰曾的不满。

赵承业脸皮奇厚,不以为意的道:“赵氏飘荡数百年,海外沦落,筚路蓝缕,自然知道力大为尊,势大为王的自然法则,英吉利自不消说,法兰西、俄罗斯也是老牌海上强国,德意志、美利坚奋起直追,就连东洋日本也是全民支持,倭人天皇甚至为此减餐节食!遍观世界大国,无不有大海军者,视海防甚于陆防。伪清就如古墓僵尸般无动于衷,历经羞辱,竟不知耻进取,还挪用军费修园子,醉心于所谓的‘咸同中兴’,天朝上国,还不如东洋小国!真真是贻笑大方!汝辈军人效忠这等主子,保不住国,安不得民,还洋洋自得忠臣?实不取也!”

水师军官们在赵承业讥讽的眼神下,被说得满脸羞红,有愣头青之称的程璧光更是低垂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我既已回来,便要涤清江山社稷,还我皇汉朗朗乾坤,昂然于强国之林,自然会大治水师,以壮海防,以诸位之大才,何愁不能青史留名?何必作愚忠蠢人,自绝于民族?”赵承业语气转厉:“若执迷不悟,将来战阵之上,须说不得同族同胞之情!”

说完,赵承业转身离开,留下一屋子面皮红润,神色呆滞的管带帮带。而赵元首却在内心哀叹一声,这铁血冷酷,苦口婆心,真的唤得醒这个病入膏肓的民族么?

又是地震,又是水淹,天府之国何其不幸。四川就是个澡盆儿,不时破底,不时进水,真是一个来了就离不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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