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里,坦承不易,共渡更难。”
立冬这天,颜珏被学校“放假”的第三十三天,窗外细雪飘散。
说婉约点儿,这是上天给地上的情人们一个浪漫的好光景,让女的在雪里可劲儿撒欢后享受男友掌心的温度,说直白扫兴点儿,是女方接了上天一堆头皮屑,再让男的给她洗个头,结果到了最后,女的的头男人的手都是湿。
颜珏坐在挨着壁炉的位子上,耳边是木炭偶尔烧碎跨啦倒塌的声音,不远处柜台里的咖啡机咕嘟作响,声音裹着曼特宁咖啡的微苦味道飘摇进鼻端。据说这是濮玉的朋友从印尼的苏门答腊给她寄来的,被她直接放到域里做了咖啡客们的试尝品。
没一会儿,上次帮濮玉拍照的那个店伙计阿翔端着咖啡盘走到颜珏身边,“严小姐,老板说这种咖啡的口感不算上乘,你喝个新鲜就好。”
“嗯。”颜珏指尖沿着咖啡杯沿转了一圈,“你们老板还没到?”
“你知道她最近那个案子有点棘手,不过老板说她会来就会来,你稍坐。”阿翔弯下腰,走了。
能不棘手吗?一个案子,濮玉是主控律师,被告是林渊。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颜珏倒不担心主业律师副业咖啡厅老板的濮玉,那个男人就算再残暴再无情,对表姐总是不忍的吧。真奇怪,林渊明明是被告,颜珏却知道他才是掌握一切的男人。
“冤家……”颜珏暗叹一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味道果真和阿翔说的一样,虽然不错,但没之前试过的那几种口感香醇。
半杯咖啡进了肚子,颜珏的脸被壁炉映的红红的,她眼睛看着窗外,明白为什么自己是打心眼里喜欢文景这姑娘了:老公在场,连男人都不用,直接把头摇成狮子狗似的抖掉头顶的雪花,这丫头不是一般对她胃口。
没等到濮玉,先等来文景的颜珏朝门口挥挥手,“这里。”
上大学那会儿,濮玉还在法国,文景没机会来这家那时还不存在的咖啡厅,这是她第二次来。站在颜珏位子旁边,文景就是不落座,“颜珏,我上次来得时候不记得有这个壁炉啊,还有这个装饰风格……咋都变了?还有,你不是说你姐让你画副画吗?画呢?”
“风格变是因为装修了,画不在是因为拿来的时候表姐刚刚决定要换风格,所以那副画现在在仓库里冬眠呢。”颜珏往里挪个位子,直接把文景拉坐下来。不过说到这个问题,颜珏觉得她和表姐真有很大不同,颜珏做事虽然随性,但还是有计划的,和濮玉不一样。濮玉一个心血来潮,就好在十天内把一个法式风情的咖啡厅换成英伦格调。
颜珏盯着那个明明是新加上去的却复古味道十足的实碳壁炉,觉得表姐有情调也有头脑,域的生意又好了不少,下午三点,不早不晚的光景,咖啡厅三三两两的人进出,不算小的域几乎没了空位。
颜珏坐在域现在最赤手可热的位子上,背后木炭火裹着咖啡香,她听着文景喋喋不休控诉自己休假这个月学校领导们的恶行,程先生一如既往坐在一旁安静得做她老婆的听众。
“系主任太过分了,上个月咱们院发奖金,我看到没你的去问他,他竟然说休假的老师没任何福利,拜托,是你自己想休假的吗!那群败类。”文景不顾场合啐了一口,程北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激动。颜珏看着他说,“程同学,你老婆大人的闺蜜饿了,能借你两腿用下不?”
“想吃什么?”程先生憨厚一笑,一如既往好说话。颜珏没客气,“我要一份和风牛排,两根炸翅,必胜客的。你呢?”
“一样。”文景摊手,她重新上班半个月,今天课程结束,自己还没吃饭,人也饿了。程北望却不同意,“炸翅是垃圾食品,不健康。”
“就是要一起不健康才叫闺蜜!”文景一句话把程北望打发出门。
“你不用担心我,不上班有时间画画,有时间谈谈恋爱,比以前自在。”颜珏是故意把程北望打发走的,“倒是你,和婆婆那边怎么样了?”
文景小产的事情最终还是没瞒过她婆婆,老太太知道后当时就炸了,可这不算什么,严重的是文景出了小月去做检查,医生说她要孩子的事情可能困难了。
“还能怎样,开始说要我治,可照我看她现在就打算等我最后确诊不育那天直接要程北望把我休了。”文景耸耸肩,接过阿翔特意给她端的牛奶,“不过望北倒很坚持,他说有没有孩子老婆就我一个。”
当文景没再玩笑似的叫程北望程同学、程先生,而是直呼其名时,颜珏发现,所有女人的忍耐底线都是一样——男人的支持。颜珏杯里的咖啡又续了一杯,文景的牛奶也喝了一半,程北望一身雪花出现在域的门口,除了手里提的必胜客外,身边还多个人。
“颜珏,厉铮最近是不是有点闲,才几点就有空来接你了?”见到和厉铮一起进门的程北望,文景收起刚刚的沮丧,一副笑脸。颜珏也笑,是啊,只要不是无病呻吟的做作之人,都不愿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鲜血淋漓的给别人展开,文景是,她和厉铮何尝不是。
她知道厉铮和她隐瞒了什么。
颜珏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坏笑地看着程北望手里的盒子,“程同学,不厚道,不是和风牛排和鸡翅吗?鸡翅呢?”
必胜客装鸡翅的外卖盒子她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