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怀念故乡,却总渴望远方,于是在这种矛盾和自我矛盾中,我们最后沦亡到只能和已逝的青春隔岸遥望。”
妖孽还是万年不变的衣着特立独行,冰天雪地中满街人都是羽绒服棉帽,或白或棕或红,只有他,一件黑色皮夹克,脖子也连条围巾都没有,看着他露在外面明晃晃的大长脖子,颜珏除了羡慕他够白外只觉得冷。
“妖孽,有空吗?喝一杯。”她手肘顶了妖孽胸口一下,扬眉。
再没什么比自己心烦意乱时有朋友心甘情愿作陪去喝一杯来得让人放松了,半小时后,颜珏坐在蓉北滨江路的一家酒吧里,喝她叫的第三杯伏特加。
邦德先生最爱伏特加,他总说,“伏特加马天尼,要摇的,不要兑的!”
作家们也爱伏特加,俄罗斯当代作家波波夫说:“伏特加令构思情节更容易。”
它更是好莱坞美女们的最爱,伊丽莎白·泰勒有相当一段时间每天起床后,都要喝满满一大杯血腥玛丽。
颜珏也爱惨了伏特加,纯白透明的液体让她快乐,忘忧。
“妖孽,你觉得霍东川这人怎么样?”杯酒将尽,她举起杯,视线同杯底平行,隔着水色看波光艳影中的聂文轩。
今天的第三时光酒吧和平时不大一样,整间大厅就坐在角落位子里的妖孽和颜珏两位客人,因为他们来时,酒吧还远没到开张时间。酒保在吧台后面边打哈欠边摇着手里的调酒器,看颜珏那样子,很快又会要下一杯了,这次他打算调杯血腥玛丽给她,女王式的人物浇愁也需要女王式的酒。
没有音乐做背景,酒精液体在调酒器里四处撞击的声音遥遥传到角落,聂文轩揉着清晰的指关节,身体靠到身后的沙发背里,“我怎么看川子其实根本不重要,阿玉,关键是你现在怎么看他。你现在知道了真相,是打算选择甩了厉铮和川子复合,还是安分守己守着自己现有的爱情,不去看不去想?这都在你。只要你觉得好,我就觉得好。”
人总是怀念故乡,却总渴望远方,寻到新欢时,心里仍有旧爱的影子,于是在这种矛盾和自我矛盾中,他们最后沦亡到只能和已逝的青春隔岸遥望。
这次的颜珏倒没很矛盾,对于那些已逝的东西,她除了喝杯酒把它们默默埋葬心底还能做什么,她明白,自己现在的感觉只是心伤。
季雨那一句“他为你跪过”像根导火索一样把她和霍东川过去的种种一一引燃,火势燎原,烧灼得是她的内心。
其实她也曾依恋过他打过篮球后的一身汗味,微涩却满是阳光的气息,曾经她也因为自己来例假时霍东川递来的那杯红糖水和热宝宝而湿润眼眶,曾经的曾经,他们也曾拥有过许多曾经。颜珏不能否认,在和霍东川的感情中,她动心了。但和所有拥有夭折爱情的年轻人一样,那些温暖啊,爱情啊,动心啊,都是过去式了,把那些放在现在看,除了会心一笑,在感叹声“咦,原来我也那样过”外,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没了就是没了,几年的别离,他们空挡的不止是一段爱情。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颜珏仰头喝光那口酒,朝端着血红杯子走来的酒保摆摆手,“阿亮,那杯当我请你。”
她放了钱在桌上,拉着聂文轩出门。酒是个好东西,可以浇愁,不过当她把愁的源头清理干净,酒就成了多余。出了第三时光大门,她仰头看着依旧蔚蓝如洗的天,觉得自己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妖孽,我是不是好姑娘?”眼神沾了酒色,颜珏眉梢带着媚气。聂文轩点头,“是,如假包换。”
他搓着下巴,强调似的又点下头,“好姑娘,我想亲你一下,行吗?”
“嘿嘿。”颜珏轻笑一声,点头,“当然……不行了。”
他就知道,在爱情、暧昧和友情间,她从来没给他丁点机会越雷池一步。不过这样也好,他不就在网上看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情感写手,一个叫梧桐私语什么的说过这么一句话吗:有你的世界更美好,没了你,我照样得活。就像我妈说的,没谁做的了杠杆,以为少了他就撬不动地球,其实就算他在,地球照样撬不动。爱情是这样,友情更是。
如果他和她注定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那来一场天长地久的友情也不错。
好天气持续了一天,下午三点,聂文轩把睡着在车里的颜珏带回他公寓……的隔壁。
文景才下课回来,在门口和聂文轩撞个正着。她看到聂文轩第一句话是:“拐带良家妇女和拐卖同罪啊,妖孽,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真是近墨者黑,文景你怎么不和阿玉学点好的?”聂文轩半抱着颜珏站在文景身后等她开门。文景嗤笑一声,“她那些优点被我学来,你不得爱上我?妖孽,我可是已婚,有主商品,只准看,不能买。”
半开玩笑的一句话,文景轻而易举的揭开某人的心事,可除了嘴角抽筋外,聂文轩什么也做不了。
跟着文景进了屋子,他把颜珏安顿在卧室的床上,关门出去。
换张床,连被子的味道都成了不一样,一小时后,酒劲过了的颜珏醒时,听卧室外面一阵吵嚷。她开门出去,刚问一句“怎么了”,聂文轩就脸色极其不好的板着脸拉住她,“阿玉,明天叫上你家厉铮,我还真不信了,我和我小女友恩爱不过你们几个!”
如果不是那天聂文轩趁着文景不注意,悄悄告诉她,这是对文景和程北望和好的催化方法,颜珏真看不出来妖孽是抽的哪门子风想起秀恩爱了。她默默看了聂文轩三秒钟,拍怕他肩膀,“孺子,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