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夕瞻止岑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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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海岸蝶(十二)

假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岑晨和苏子瞻最终还是回到了滚滚红尘。

岑晨本以为回到Z市后,就得回A市继续赶通告,可没想到苏子敬却有别的安排。她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子敬问:“人什么时候来?”

苏子敬说:“应该快要来了,在等等。”

岑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可这一等,又等了好一会,茶水都已经快要换了一壶。

“不等了。”岑晨最后还是猛的就站起了身。她一脸怒气,说:“合同签了没有,没签拉倒,签了我就自己赔钱。从来都是......”话没完,门口却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她愣愣的看着。那人走到眼前,对她笑了笑,又对苏子敬说:“没想到苏先生到的这样早。”

苏子敬起身和他握了个手:“我一向不喜欢让别人等,所以就早些来了。”他看着岑晨说:“介绍下,这位是孙氏集团副总经理,杜铨。”

岑晨自顾自的笑了笑,她对杜铨说:“好久不见了,杜先生。”

“确实好久不见了,岑小姐。”杜铨看着她淡然自若,苏子敬却讶异起来:“原来你们认识?”

“我和杜先生是大学同学。”岑晨淡淡说:“不过叙旧就改天吧,我们先聊正事。”

“好。”杜铨爽快的答应。等三人入了坐,他说:“是这样的,我们孙氏最近打算推出一个全新的服装系列,只是一直缺乏合适的代言人。我曾冒昧打扰苏先生,不过苏先生的意思是,岑小姐对于代言一方面,一向需要亲自审核,所以我只好再冒昧的请了苏先生,约我们见个面。”

岑晨望向苏子敬,苏子敬是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太过平静,终于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她对杜铨说:“可以。”

“可以?”杜铨似乎是有些诧异,他又问:“不需要再看看样品吗?”

岑晨一口否决:“不用了,我信得过你的眼光。”

杜铨默了默,又笑了起来。他说:“这么多年没见,也许我的眼光也是会变的呢。”

“人都会变。”岑晨同样笑了笑,她说:“我觉得你是变得更好。”

“承蒙信任。”杜铨又笑了下,向岑晨伸出了手:“合作愉快,岑小姐。”

岑晨握住那手,笑着说:“合作愉快。”

他们又谈了一会,杜铨临时有了些事,就先行离开。他一走,岑晨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她问苏子敬:“你算计我?”声音暗藏这怒意,只显得冷漠。

苏子敬不说话,岑晨又问:“为什么。”

“晨晨,那天我托人找过你了。”苏子敬说:“但是他们没有找到。我拖的人,在Z市也算的上有权有势,能把他要找的人藏起来,我想来想去只有孙氏了。”

“然后你就去查了我?”岑晨不置可否,神情冷淡。

苏子敬叹了口气:“我没有。”他说:“杜铨自己找上门,我才生了这些心思。”

岑晨皱起了眉头,她看着苏子敬说:“子敬,你是我老板,我也一直把你当作朋友,但是我有我的私生活,我不希望....”

“晨晨!”苏子敬突然开口打断了岑晨。声音变得无比严肃,他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杜铨。你在拍摄代言广告的这一段时间里,必须让他离开孙氏。”

“理由。”岑晨仍旧皱着眉头。苏子敬又说:“孙氏和我家有旧怨。”

“这个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岑晨回复了平静,淡淡接口:“孙氏十年前脱离苏家,也曾盛极一时,只是一不小心,还是给苏老爷子翻了盘,弄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她说:“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你们早两年,你们该报的仇,也得报了啊。”

苏子敬默然无语。隔了会,他说:“那年,我父亲和三个叔叔,一个也没能幸免。”

“可孙家现在也就剩下了一个孙耀京。”曾经三世同堂,誉满京华,如今却也是落叶满阶红不扫了。

过十里春风,尽皆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岑晨想要开口劝苏子敬放下仇恨,可蓦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心中猛人一悸,手就在桌下紧紧握成了拳。她试探问:“子敬,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

苏子敬不答,她又说:“恩恩怨怨是没有尽头,与其执着于仇恨,不如放下。”

“不是我。”苏子敬终于开口,他长长叹了口说:“是我家老七。”

心里蓦然一疼,悲凉就没有止境的泛滥了出来。到底是叫她猜中了,放不下的人,真的是他。岑晨继续问:“苏七爷为什么放不下?”

苏子敬默了默说:“他不会放下的,只消孙氏还有一人苟且在这个世界上,子瞻他,就永远不会放下。”

有朝一日权在手,屠尽天下负我狗。真的要这样狠,这样绝?轼,你到底还有多少的悲伤,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宣泄啊...

岑晨愣然无语。苏子敬又说:“关于我家老七的事,我没有办法和你细说。我只希望你明白,你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在孙氏的事情,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老七绝不会卖任何人的面子。”

不会卖任何人的面子?岑晨忽然笑了起来,她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是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苏子敬没有一点儿犹豫就给出了答案。他说:“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当初像条疯狗一样的样子。”

“疯狗?那该是什么样子呢......”她未曾来到,未曾见到的那个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

……

杜铨提前离开,不是为了别的,他其实是约了苏子瞻见面。他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悄悄隐藏着所有的心思。他问:“苏先生,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放过......苏子瞻心间一声冷笑。这样的话,他记得他也问过孙耀京。他说:“等你们死完了,我自然也就放过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追到地底下去的。”

“苏先生”杜铨叹了口气。他说:“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

带着诚意来,所以要他也回些诚意?可已经给足了诚意了。苏子瞻说:“杜先生,我并没有说笑。孙氏满门都必须要死。”

“苏子瞻,你知不知道你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杜铨猛地就站了起来,苏子瞻却只不屑。他坐在那,端着茶杯说:“当初牵连的还少了?你觉得我还会会在乎这些?”淡然自若,外人一看只觉温润如玉。

可杜铨觉得可怕。他深深吸了口气,隔了半响,在无数诧异的目光里,又默默了坐下,突然问:“岑晨你也不在乎了吗?”

苏子瞻的头遽然抬起,眼神里迸出的冷厉,就茶杯里飘散的热气,都像被切成了两半。他盯着杜铨,如同择人欲噬的野兽,只不说话。

杜铨笑了笑,说:“你知道的,她不会让你这样做的。她那样善良的人,怎么会让你牵连那么多无辜?”

苏子瞻还是不说话,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杯子,十指骨节那样清晰。

杜铨笑意愈盛,说:“七爷不用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您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遗漏。只是.......”

“我毕竟,是晨晨的初恋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