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夕瞻止岑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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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海岸蝶(十四)

岑晨在苏子瞻的酒店门口下了车,就直接向着他的房间奔去。她用他给的副卡直接刷开门,可门里,却一片漆黑,只有窗帘被开了一角,任冷清的光,随意洒落。浓郁的酒香,还在空气里扩散。她微微叹息,连灯都没有去开,就顺着香,寻到了洗漱间。

苏子瞻就和衣躺在浴池里,地上的酒瓶散落一地,红酒在大理石板上肆意游走,而那些环绕他的水,也正怀揣这黯红肆意流动。他对于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好像是喝醉了,又好像是睡着了。

她也没有去叫醒他,只是甩了高跟鞋,随便捡了瓶没有流尽的酒,就坐进浴池里,自顾自喝了起来。名贵的长裙,只在刹那,就被冷水侵湿。她知道,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唤起一个装睡的人,所以她只是保持着沉默。

终于,‘哗啦’一声响,苏子瞻到底是起了身。借着微弱的光,岑晨看到他的湿漉的衬衫紧紧贴着胸膛,水滴就在衣角滑落进浴池。滴滴嗒嗒的声音里,她轻轻问:“够了?”

苏子瞻不答,只是伸出了手来。岑晨一把握住那手,像是只黑色的蝴蝶,也像是魅惑的魔鬼。她从水里飞了出,空着的手径直就扶在了他的胸膛,他却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任由那手,停在心房入口。

“对不起。”对不起,还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控制那些不堪的想法从心头冒起。对不起,当你、我都终于决定敞开心扉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只插满刀剑的‘刺猬’。

他把头埋进她发间,声音低若呢喃。她却伸出手指,直直的抵住他了的胸口,无奈的笑起:“你知道,你这八年,欠了我多少句对不起吗?”

那年她受人欺负,他不在;那年她满心喜悦,他不在;那年流言满天飞,他也不在。过去八年的漫漫光阴,他一厢情愿的守护,到底借了多少爱,行了多少凶,他又哪里算得清楚?

他只把头埋得更低,想要又一次的无力重复,可她忽然温柔的止住了他:“轼...不用了......”不用了,不重要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她已经知道了,他只是,太过害怕失去,所以无能为力而已。

她说:“轼,当我决定越过那道我修了八年的城墙,当我决定放纵我自己,最后一次歇斯底里的爱你时,我就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她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黑暗里,冰冷里,残存的体温里,他说不出她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让人觉得安心。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也泛出了笑意。他问:“你就不怕自己爱上个疯子?”

岑晨璨然一笑,挣开了苏子瞻的怀抱。她一下拿起花洒打开,也不管浴池里还有满满一池子的水,就朝着他喷去。她说:“我只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傻子。”

热气扑腾,片刻间就把苏子瞻浑身的寒意褪去。他听着她骂他傻,悄然一笑,作势去抢岑晨手里的花洒。

她左右闪躲,他却不依不饶,最后,浴池里的水终于开始热了起来,她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直接放倒在了浴池里。黑色的长裙在水里漂浮铺开,岑晨只红着脸啐说:“流氓,你要做什么。”

苏子瞻玩味的看着岑晨,笑问:“一个傻子能知道流氓什么意思?”他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恍惚间,比这一池子的水,还要轻柔。

岑晨挣扎着,激起了一多又一朵的水花。她破口大骂:“苏子瞻,你个不要脸的,你快放开我,放开我!”苏子瞻轻松抵御着她的反抗,任凭她把花洒丢出浴池,说:“你要再这么下去,我怕待会春意正浓的时候,下面的人可就上来敲门了。”岑晨不管不顾,只不断的去抓他的手:“敲就敲,敲的越狠越好,最好把门砸了,憋死你个王八蛋!”

“哟哟哟”苏子瞻的手往裙底探去,笑说:“我还真不信,有人敢砸我的门。”岑晨终于一把抓住那手,她愤怒指责说:“你仗势欺人!”苏子瞻供认不讳:“是啊,我就是仗势欺人。”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到底让岑晨无计可施起来。她口不择言:“苏子瞻,你个骗子!骗子!,你骗我大老远跑来跟你上床,你XXX混蛋!你.......”

岑晨的声音越来越大,虽然苏子瞻不太担心酒店的隔音效果,却还是一下吻住了她。她所有的声音,都只化成了’呜呜呜’,被堵在了嘴里。

……

……

玲玲送完岑晨并没有直接回到酒店,她径直就开车来到了杜铨楼下。明亮的远光灯,一下打在花草间,逼着那个本来站在黑暗里的人,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她却没有丝毫也关掉的意思。

杜铨倒也不躲,就任玲玲照着。隔了半响,玲玲终于是觉得够了,就熄了火,下车走到杜铨身前。她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给我离岑晨远点!”

杜铨笑了笑,说:“你果然还是那样。”他和岑晨说过,玲玲还是那样,当时岑晨以为他说的是幼稚,其实他说的,是她的装疯卖傻。他说:“这么多年,岑晨知道她身边也有个影后吗?”

“她永远都不用知道。”玲玲冷冷开口。她说:“杜铨,你应该知道,我不单单能装疯卖傻。”

“是是是,我都知道。你不单单能装疯卖傻,你还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杜铨突然敛了笑意。他说:“我在杨晶晶身上已经见识过了。”

玲玲淡淡说:“那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我对杨晶晶做的已经算是点到即止了。”“哈哈,点到即止。”杜铨突然又复大笑。他说:“你所谓的点到即止,差点儿就毁了别人一生。”

“可我到底没有毁了她一生。”玲玲依旧冷淡,杜铨听了却变得沉默。隔一会,他说:“不错,你到底是毁了她一生。晶晶她,是自作自受。”

“那你现在也想自作自受吗?”玲玲说:“想必你也领教过苏七先生的厉害了,他可比我狠多了。”

杜铨不答,只是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玲玲也不答,只是反问:“我更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晨晨和苏七先生的关系的。”

“六年前。”杜铨平淡自若,一开口却几乎说尽了整个年少。玲玲叹了口气,说:“这才是你选择孙家真正的原因吧。”杜铨的笑里渐渐生出寒意,他静静的吐出两个字:“不错。”

玲玲又说:“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牵涉到晨晨的,杜铨,你被爱意滋生的恨,已经完全改变了你。”她转身往车里走去,声音也渐行渐远:“而我不会要让伤害她,所以,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杜铨默默无言,看着玲玲远走。其实玲玲没有说错,她一向都很对,他已经被爱情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他叹息着,却有听到有一个声音,渐渐袭来:“由爱而生忧,由爱而生怖,由爱而生人间千般苦楚,若使离于爱,何忧又何怖?”

杜铨转身望去,却看见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站在从楼梯口往他走来。男人脸上挂着浅笑,说:“无意偷听,只是你们言语里谈及了我家老七,我难免.....”

“就多了几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