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曾经也是个和善的人，李渊想着。
在曾经，杨广只让李渊称呼他为表哥，不许李渊叫晋王的。那时候，杨广和善、聪明、勤奋、俊美、孝顺、义气。仿佛上天把天地间能加在一个人身上的所有优点都加在了杨广身上，不论出身还是个人。杨广这个人无疑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他是天之骄子！
有时候，李渊在心底为杨广可惜，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李渊时常思索着，在杨广即位以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里转变，还是就说杨广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为了夺位伪装的？
不对，他应该称表哥的。李渊还是怀念那个表哥杨广。
不过，怀念归怀念，日子总是回不去的。曾经的表哥已经是圣上了，而且，如今天下烽烟四起，一副败亡的景象，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圣上一手造成的。
圣上，这个称呼让李渊有些茫然。他是亲眼看着那个谦谦君子，变成骄骄君主。虽然这个过程中曾外放做过两个郡的太守。
想起曾经，李渊更是茫然如果李玄霸不曾打死宇文家的家奴，他在外放太守回京之后该是什么样的前程？而在这位表哥圣上制下，该是什么样的作为？是和宇文述也差不多？还是做了伍建章的后来者？
李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玄霸：“你能叫出‘杨广’之名，为父还怎么效忠？”
李玄霸“嘿嘿”笑着摸了摸头，知道李渊这个只是一种说辞，意思只是想说不想再忠于杨广，忠于隋朝。
“爹！我曾与袁师讨论过天下之势，袁师曾言，隋朝必亡。”李玄霸信誓旦旦地道。
李渊扫了一眼李玄霸，这个他也看出来了，玄霸说的像是一句废话。
“爹，我是说十数年内！”李玄霸看着李渊的眼神，解释道。
李渊没有说话，他在考虑着这句话会不会真的灵验，曾经繁荣鼎盛的大隋会不会真的在十数年内亡国。
“爹，杨广急功近利，倒行逆施，弄得这天下大乱，如今盗贼四起，就是证明。而如今这些盗贼不过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可是这天下总有一些英才的，一旦他们顺势而起，隋朝距亡不远亦。你说如果咱们也参上一手呢？”李玄霸热切地看着李渊。
李渊沉思着。可以预见，这些不过是当下的必然趋势，不过，很明显，如今不是最好时机，李渊还不能忘记就在两年前得大隋朝廷是何等昌盛：万国俯首，四方来朝，百姓虽然更关心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吃饱，但是关乎脸面，隋人还是相当自豪的。如今被逼为贼，可是还是有很多百姓以隋人自居，为朝廷交租纳赋。
李渊看着李玄霸满脸热切，摇摇头道：“不可心急，就算这天下盗贼四起，咱们这些现在的官家还是不能妄动的。若是真要造反，咱们比那些盗贼有更多的优势，同样，时机不对也会遭到更大的打击，直至毁灭。”
李玄霸笑了：“爹，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爹有个心理准备，同时，咱们家的发展也不再局限于如今的朝廷，富贵险中取而已。而且，爹，您别忘了，孩儿如今正在外出游学，却是谁也不知孩儿身在何方……”
李渊明白了李玄霸的意思，只是那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护在翼下？
李渊叫李玄霸办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然后问道：“那你告诉为父，你在袁老弟哪里学了什么本事？”
李玄霸笑道：“爹，你可还记得孩儿的天赋？袁师因材施教，怎能不加以引导？所以，首先，孩儿习得一身好武艺！而且是顶尖级的！”
李渊皱皱眉头：“我知道袁老弟会武，只不过稍强与我而已，虽不能说弱，但距顶尖，差的还不是一丝半点啊！”
李玄霸笑道：“袁师有一位徒弟，也就是我的大师兄，名叫李淳风，武艺精湛，再加上孩儿天赋异凛，而且天生神力，大师兄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宇文成都也不过寻常人尔，却经过教导，在年轻人一代里少有敌手，而玄霸当日仅凭蛮力就能力压他一筹，如今有招式，明战机，想来是十分不凡了！
李渊点点头：“嗯，不过仅有蛮力，不过是一届武夫，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
李玄霸知道这不是父亲李渊故意刁难，只是担心他的安全而已。
李玄霸笑道：“父亲，袁师是允许我出师的，而且袁师考校我天下之势，对我也是颇为赞赏的。就像现在咱们说的这个说法，就是孩儿提出来的。”
李渊道：“那你把你的计划和盘托出，为父再做决定。”
李玄霸点点头，道：“爹，是这样的，孩儿寻一地，落草为寇，招募兵丁。爹在此间事了，回到东都后，伺机外任，我的建议是靠北境，北境兵丁悍勇，且杨广对北境人丁多加赋役，故易于招募。到时候再伺机起事。”
李渊自然知道北境的好处，且也能决定如果要去就去太行山以西，只是担心这个出彩的儿子。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不过起事之事我自有分寸。且说你呢？你在何处落草？招募兵丁粮草何来？总不能真如盗贼般烧杀抢掠，威逼裹挟于百姓吧？而且如果遭到围剿该如何？如果你不能说服我，此事不必再提，安心随着我，机会总会有的。”
李玄霸道：“爹，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只是请爹放心，我会到运河两岸募集人手，兵贵精而不在多，粮草打劫，劫商，劫官，同样也能劫匪，就算我想劫百姓，百姓也无物可劫啊！”
李渊摇摇头，却没有打断，继续听李玄霸说。
“至于围剿，爹大可放心，如这瓦当翟让，还有去岁被镇压的张金称，高士达，还不是去而复起？而且如今运河一隅势力糜烂，孩儿正是趁势之举。而且父亲放心，一旦事不可为，孩儿又是李玄霸，回到东都，帮衬父亲。”
李渊大体上能够安心，大好男儿自当闯荡四方，李渊从来不会因为担心便把儿子限于他的羽翼之下，何况这个儿子看起来确实文武全才。他的好儿子啊，不过玄霸这么优秀，反而让李渊生了舍不得的感觉。
“只要你答应爹，不论如何，你都是为父的儿子，为父和你娘不会把你拒之门外，不管你能否成事，你都要回来！毕竟你还年轻！年轻就是你最大的资本！不过，你要记住，不论百姓如何，你都不可对百姓动手！一定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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