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抗日之碧血鹰翔
40233700000074

第74章 杀人灭迹(一)

此时的大街上,人们争先恐后地往附近的防空洞里跑着,恨不能一下子飞到那里,更有些拖儿带女的人一边跑着,一边叫着,那种恐惧就仿佛是末日已然来临。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王风与石永川的心里并不好受,国家如此,倍受欺凌,老百姓也就会跟着着遭殃。

“我带你去比较安全的地方呆一呆吧!”石永川对着王风道,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往防空洞去,而是转向了他们来时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王风很是奇怪,但还是十分跟上了石永川快行的脚步。

“去我们防空阵地!”石永川告诉着他。

王风怔了一下,却马上摇了摇头:“不行,那里是军事禁区,我不能违反规定!”

石永川愣了一下,明白这位大表哥还是一个十分遵纪守法的军人,当下只得道:“你放心,你只要呆在我们那个阵地附近,哪怕是不进去,也应该不会有事的!呵呵,刚才我都跟你说了,鬼子好像知道我们的阵地在哪里,从来就跑到我们这附近来过,他们也怕死得很!”

听到石永川这么一讲,王风也不由得来了兴趣,点了点头,却又看了看挂在东水门上的红灯笼,想想敌人的飞机过来只怕还要些时间,当下对着石永川道:“永川,你还是快回去吧!呵呵,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警报就是命令,你必须要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严阵以呆!至于我,你放心,我还不会那么傻,等着被鬼子炸死!”

看到王风决意的态度,石永川只得点了点头,对着王风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匆匆地赶回他的营地去了。

望着石永川离去的背影,王风想了想,还是按照石永川的所说,向着朝天门的仓库方向而去,那里正是石永川所在的防空炮兵的阵地。他找到了一处靠近江边的大树,这里远离屋舍和围墙,却又可以看到四面和天空的情况。

约摸过了十五分钟之后,重庆的防空警报声骤然尖锐起来,那声音此起彼伏得叫人心惊胆战,再看东水门的警报台上,已然挂起了三个大红的灯笼,王风知道鬼子的轰炸马上就要开始了。果然,夹杂在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中,天空中传来了敌机的轰鸣之声,那声音对于重庆的人听来,就如同是听到了一大群的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敌机在重庆上空的出现,重庆市内也马上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爆炸之声,伴随着这种炸弹的爆炸声起时,火苗也蹿了起来,重庆的建筑多是竹木结构,所以在敌人投掷的燃烧弹的情况之下,火势很快就会连成一片。在大火起来的时候,那些消防队的救火车也跟着“呜呜”怒吼着,已然顾不得天空中还有敌机在盘旋,也顾不得自己还有性命之忧,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救火,以防火势的蔓延。而与此同时,排布在重庆市区各处的防空炮火也同时向空中开火,虽然那些高炮炮弹多半只能是一种虚张声势,便这也的确能够让敌机不敢过于张狂,毕竟高炮的炮弹打击范围有限,虽说是成片区域打击,却无法覆盖整个重庆市区,绝大部分的市区还是暴露在敌机的狂轰乱炸之下,任由其肆虐行暴。

日本人在重庆的上空滋意妄为地折腾了有二十多分钟之后,便又呼啸着离去了,留下来的是一片狼籍和哭声震天的城市,走在其间,仿佛到处都在冒火,仿佛到处都在冒烟,人们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惊悚的生活,在警报解除以后,冒着火、冒着房屋有可以随时倒塌的危险,从火里、从将要倒塌,亦或者已然倒掉的建筑里抢救着他们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那点财产,女人们哭天怆地,男人们却是默默无语……

悲惨的镜头看得太多了,王风此时只能竖起自己风衣的领子,以免寒意袭上心来。而实际上,这种寒意又岂是把衣服穿得厚一些、把领子竖得高一点可以解决得了的呢?也许只有春天来的时候,寒冷才会过去;只是,抗战胜利的曙光什么时候才能够显现呢?中国人的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够到来呢?王风肯定就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在他面前要走的路却是那么得漫长,而且危险!

王风决定再去东门旅社后面的巷子里去看一看,也不知道此时那个叫袁老二的挑水工回来没有。

他很快又找到了袁老二的家,但是开门的依然是袁老二的母亲,这位老太太也刚刚从敌机空袭的慌张中醒过味来,但是却还是告诉着王风,他的儿子并没有回来。

王风有些失望,正准备去别的地方再转一转,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回来找这个袁老二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匆匆地从巷子口处跑进过来,一看到袁老二的母亲便急急地告诉着她:“袁老太,你儿子出事了!他被鬼子飞机给炸死了,就在朝天门那边!”

袁老太太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翻,整个人便瘫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在这个好心通报的街坊带领之下,王风最终还是赶到了袁老二被炸的地点,实际上,当看到袁老二的尸体之时,王风便开始怀疑他是被炸死的还是烧死的了,毕竟此时的袁老二的尸体一片得焦糊,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样貌,若不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并未被烧烬的桑木扁担,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可能没有谁会想到死者会是他。在这一片的区域里,许多居民都认识这位靠挑水为生的汉子。

因为每次敌机轰炸之后,都会死不少的人,这也已经成为了重庆居民们习以为常的事情,虽然按道理说,只要是非正常死人,都应该经过警察局的验看,但是毕竟是战争时期,警察局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来查看这些尸体,所以很多的尸体都是由居民自己收拾的,便是没有家里的人过来收尸,也会由重庆市相关的机构收走,然后一起掩埋,以防役病的发生。而此时,反映过来的袁老太太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毫无主张,倒是几个热心的街坊在替她出着主意,帮她为儿子料理后事。

王风看了一眼那具尸体,却又看了看这处已然被烧得只剩下了几处断壁残垣的地方,经打听他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一处小茶坊,是专门为那些脚夫、黄包车夫以及挑担子的棒棒等靠出卖体力混饭吃的人提供茶水和休息的场所,卖茶的人只赚取微薄的利润以养家糊口。听这个茶坊的主人讲,在刚才防空警报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和茶坊里所有的人都丢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防空洞里去躲避,直到警报解除了之后,才又跑了回来,哪知道这一回他的这个茶坊真得就遭了殃,说着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万分得庆幸,如果当时他没有跑,也留在这里的话,其结果可能会和袁老二一样了。

只是,王风却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小茶坊的位置有些特殊,正处于朝天门仓库的东北角上,北面不远处就是朝天门的码头。他想起了石永川跟他讲的话来,朝天门仓库此时是防空部队的高射炮阵地,鬼子的飞机会绕开这个隐伏的雷区,很少会到这边来投弹,怎么这个小茶坊就被炸中了呢?另外,刚才在敌机飞临的时候,他听从了石永川的建议,并没有去防空洞,而是躲在了这处高射炮阵地的附近,虽然整个重庆城区在那个时候都笼罩在爆炸声中,可是凭着他曾经上过战场上的经验,的确没有感到这附近有炸弹落下来呀?更何况此时这处茶坊的四周弥漫的也不是硝烟的味道,他隐隐闻到的是一股汽油的味道。尽管鬼子的燃烧弹里也会夹杂着汽油的味道,可是却与这里的味道大不相同。这种味道虽然很淡,并且正在渐渐地散去,却让王风的感到十分得蹊跷。

那些街坊有的在劝慰着袁老太太,有的在帮助去联络棺材、寿衣等事宜,废墟里那具烧焦的尸体散发着阵阵的糊臭,人们都掩鼻躲开来,只等着棺材一到便装尸起运。王风想了一下,还是悄然地靠进了这具尸体,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竹篾,小心地撬开了这具尸体紧咬嘴巴,仔细地看了看,又从身上取出一块洁白的手绢来,用竹签捅到了口腔的后面,在拉出这块手绢的时候,上面依然是白的,并没有一丝黑迹,他蓦然明白了过来。

大凡是被火烧死的人,鼻腔和口腔都会留下烟灰;但是此时袁老二的尸体并没有这些,这就说明袁老二并非是被火烧死的,应该是死后被人抛尸于此,并纵火灭迹!这个凶手也算是绝顶得聪明,趁着所有的人都在惊恐万分得躲避空袭之机,将尸体抛弃于此,然后一把火把所有的痕迹都烧得干干净净,让人找不到一点儿的证据;而且因为在空袭来的时候,满城都是火,便是茶坊这点儿的火也根本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这一切都仿佛是天衣无缝,却又仿佛是冥冥得天幕下,上天要王风来到这里,替袁老二申冤一般得奇巧;如果不是石永川事先跟王风提起敌机会绕开高射炮阵地这件事情,王风也一定不会对袁老二的死产生怀疑。

棺材很快就抬了来,在这个战争的年月里,棺材铺里的生意是异常得好。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袁老二的尸体抬进了棺材,只剩下袁家老太太伤心欲绝地痛哭,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离去,真得令人嗟叹不已。看着这具棺材把抬了起来,王风闪到了一边,他并没有向受害人的家属说明这一切,因为他知道,如果真得把这件事情说得那么明白,那也只能是再增加这位老太太的伤心与愤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