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腰椎骨质增生,西医多命名为肥大性脊椎炎,属祖国医学“顽痹”范畴。对于顽痹的治疗,中医一贯主张辨证与辨病相结合,要研究疾病与证候的关系,探索临床诊治的规律。孙氏中医世家临证之时,既重视这两者的结合,又注重利用现代医学的检查手段以明确诊断。同时认为,颈、腰椎骨质增生是颈、腰椎关节软骨退行性变性,其病机为气滞寒凝,血瘀阻滞,脉络不通。治宜温阳通脉,活血化瘀,孙氏中医世家自拟温督解凝方予以治疗,临床收到了较好疗效,现介绍如下。
温督解凝方组成:当归30g,川芎20g,狗脊30g,鸡血藤30g,红花10g,熟地30g,鹿角胶20g(烊化)。上七味,先煮六味,以水4杯,文火煮取1杯,药滓再煮,取汁1杯。药汁共2杯,烊化鹿角胶,每日分2次温服。
功效:温阳通脉,活血化瘀。主治:腰椎及颈椎骨质增生所引起之头痛、头晕、上肢痹痛、腰痛及下肢窜痛、麻木不仁、风湿痹痛等证。
方中当归、川芎甘温而润,有“治一切风、一切气、补一切劳”及活血、搜风、行气以止疼痛作用;狗脊温养肝肾,通督脉以强壮筋骨,并“坚脊,利俯仰”以强腰系。鸡血藤、红花养血通经、活络化瘀;大熟地滋肾养肝,补血益精,“填骨髓”以壮筋骨,张景岳指出“阴虚而神散者,非熟地之守,不足以聚之;阴虚而火升者,非熟地之重,不足以降之;阴虚而躁动者,非熟地之静,不足以镇之;阴虚而刚急者,非熟地之甘,不足以缓之”。总之,以大熟地“大补精血”故也,肾主骨,肝主筋,非熟地不足以作强;鹿角胶性偏阳,能壮元阳,补精髓,通督脉,调冲任,强筋骨,壮腰膝。暖寒凝以疗腰肾虚冷(腰脊寒冷),此处用之以温督脉、化寒凝为主,主治腰脊劳损、骨质增生等。临床应用此方时,若为腰痛及腰椎骨质增生者,可加川续断或炒白术,因白术有“化腰间死血”之功;若为颈椎骨质增生者可加葛根、桂枝、羌活;若为腰膝骨质增生而下肢痛甚者可加牛膝、木瓜、独活等;若为虚湿及血瘀欠羁不却者,可适当加僵蚕、地龙、大蜈蚣、乌梢蛇等以搜剔经络。现简介验案三则于后。
1.腰椎骨质增生孙某,50岁,1970年秋患左腿痛,不能行走,孙朝宗主任予当归、丹参、牛膝、木瓜、防己、鸡血藤等活血通经之药,不效。后加莶草、独活、秦艽等温阳散风之品,略显小效。经腰椎拍片诊断为:腰椎3~4节骨质增生。遂以温督解凝汤治之,处方:当归30g,川芎20g,狗脊30g,鸡血藤50g,红花10g,熟地30g,鹿角胶20g(烊化)。药进6剂后,腿疼减轻大半,能任地迈步。继续服药6剂,疼痛基本消失,已能行走,唯沉重之感未蠲,上方加大蜈蚣2条,川牛膝20g,木瓜20g,继服20余剂,疼痛沉重之感全消,可下地劳动。迄今数十年间,其症未发。
又如高某,女,45岁,1982年初冬,突发右腿疼痛,痛不可支,邀孙朝宗主任往诊。诊时已近午夜,即予针刺环跳、风市、阳陵泉、足三里、绝骨等穴,留针观察,即刻疼痛减轻,起针一小时后,疼痛如前,寸效不显,怀疑为腰椎骨质增生,遂于腰椎处拔一火罐,半小时许,疼痛显减,起罐后,仍感疼痛,只是不如前甚,复于腰部又拨一罐,以求暂安。嘱翌日去医院拍片,后检查结果示:腰椎3~4节均有唇样骨质增生。即予温督解凝汤治之,患者服药5剂后,疼痛减轻,但不敢任地。继服5剂后,疼痛显减,但仍不敢任地行走,腰部有板滞感。原方加炒白术20g,桃仁10g,大蜈蚣3条。服药3剂,适值月经来潮,所下瘀血块甚多,月经过后,腰部及下肢疼痛竟然全消。一月后下肢又觉胀疼,又按上方服药10余剂,经拍片检查示:腰椎唇样骨质增生已显萎缩。患者唯恐宿恙复发,竟按原方服药一个半月方辍,迄今已过多年,病未再发。
2.腰脊冷痛李某,男,48岁,农民,德州市郊人,1970年5月21日初诊。因参加疏通河道劳动,寝食于河岸,数日后,患腰脊冷痛,完工回家后,睡于热炕上,冷痛显减,否则冷痛如故。曾经针灸、拨罐治疗,病稍减,服布络芬药片,尚可暂时止痛,终未得痊。刻诊:腰脊冷痛,动转困难,下肢沉重,劳则酸楚乏力,脉沉,舌淡。腰椎拍片检查示:腰椎骨质未见异常。此乃寒湿袭入腰脊,凝聚不得疏散,经络湮瘀,以致寒冷作痛,甚则湿气下注而两腿沉重乏力。治当温阳通脉以祛寒湿。处方:当归30g,川芎20g,狗脊30g,鸡血藤30g,红花10g,熟地15g,羌活6g,鹿角胶10g(烊化)。上药先煮前7味,取汁2杯,以药汁烊化鹿角胶,每日分2次温服。
二诊:上药连服6剂,腰脊冷痛稍减,脉仍沉而无力。寒湿湮瘀较深,一时难复,再以上方加重温阳之品用量,冀望机转。处方:当归30g,川芎20g,狗脊30g,鸡血藤30g,红花10g,熟地15g,羌活6g,桂枝10g,薏米20g,蜈蚣2条,鹿角胶15g(烊化)。上药先煮前10味,取汁2杯,以药汁烊化鹿角胶,每日分2次温服。另:每次饭前吞服生硫磺粉1g。
三至五诊:迭服上药10剂后,腰脊始有温暖之感,下肢沉重亦显轻松,劳动时仍感乏力,脉沉不若前甚,仍守上方继进。处方:当归30g,川芎20g,狗脊30g,鸡血藤50g,红花10g,熟地75g,羌活10g,桂枝10g,薏米30g,蜈蚣2条,鹿角胶15g(烊化),熟附片10g(先煮),甘草10g。上药先煮附子半小时,后下余11味。取汁1杯,药滓再煮,取汁1杯,以药汁烊化鹿角胶尽,每日分2次温服。每次饭前仍吞服生硫磺粉1g。
六诊,上方重加温督行阳之品,更佐虫蚁搜剔之药,腰脊寒冷之感始痊。阳气即行,下肢沉重之感亦减大半。《医彻》云“寒者热之,大半即安,继以调和,此机之从权者也”,今从之。处方:当归20g,鸡血藤30g,红花10g,熟地25g,狗脊20g,白术15g,桑寄生20g,生杜仲20g,泽泻10g,牛膝10g,甘草10g。上药以水3杯,文火煮取1杯,药滓再煮,取汁1杯,每日分2次温服。
寒湿痹阻经络,应用温督解凝汤属对证之方,又因其寒湿尤笃,则重加附子与硫磺,以温阳祛寒,更佐虫蚁药以通“顽痹”,桂枝以温督脉与太阳经之寒风。温热之药用之,病却大半,遂后应用归地血藤、桑寄杜仲以补其肝肾、壮其筋骨而病得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