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韩沫熙的智力,都看得透的问题,在座的这群老油条中,又怎么可能没人看得出来?
不过,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大多数人即便看出来了,也没有更多的选择空间。
用手上持有的股份,去赌,他们在没有主动设立另外的局之前,宁可把赌注压在穆子辰的身上,也不可能独自去开一个新的局,来制衡穆子辰。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激进的家伙,但这些人,大多在看透一切之后,既不打算支持穆子辰,也不打算起来独自扛着大旗,去和穆子辰对立。
谁都知道,穆子辰的背后站着的是穆家,是穆老爷子,如果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就轻易表态,很有可能是落得个血本无归。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宁可暂时静观其变,也不会选择带头行动,所以在十多分钟的思考时间里,居然真的没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没有反对意见,这对于任何决策者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不过如果出现了目前的这种局面,恐怕他就不能开心了。
刚刚,穆子辰明明是在问这些人的看法,虽然这其中有故作姿态的味道,但毕竟也是问了。
然而这么久了,没有反对意见的同时,连一个率先站队的,也没有出现,这就意味着,这群人根本就是不置可否。
同时,这也表明除了穆子辰认为的观望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以用来解释目前情况的可能。
这些人,也许是在搞冷暴力,在用不回答来回答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里,穆子辰有些郁闷,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他手撑着桌面,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桌子,呼吸也愈发急促。
韩沫熙注意到,穆子辰额头旁,青筋隐隐暴起,眼神也变得有些凌厉,显然情绪很不稳定。
韩沫熙站起来,走到穆子辰的身边,在他耳畔轻声的说:“别急,毕竟这是大事,多给点时间让他们考虑,总比执行了,他们又后悔来的安稳不是吗?”
穆子辰看了一眼韩沫熙,原本已经十分凶狠的眼神,瞬间变得柔情似水,面对韩沫熙,穆子辰始终是硬不起心肠的。
他应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微动后,又没有继续,似乎,是因为在这种环境下,不大方便。
韩沫熙也没有追问,确定穆子辰即便是平复了,她慢慢回到了座位,继续默不作声的看着其他人的表情。
忽然,穆子辰再次开口,对着一众股东发出了质问。
“各位不表态,那是不是就是表示,你们绝对这个思路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你们准备接受了呢?”
他这话,大有先入为主的味道,甚至有些耍无赖的意思,可是这些人却偏偏拿穆子辰没有办法。
几个股东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沟通什么,不过韩沫熙这边就看不清楚了,而穆子辰则是根本没有理会这些。
在他心中,现在哪怕有人站出来反对,也好过这种什么都不说的停滞。
或许是刚刚的交流有了效果,一个年纪很大的股东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分明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味道。
看样子,他也不是自己想要站起来的,而是因为某些人的要求,而被迫站起。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在咳了一声之后,又摸了摸桌子上,摆放着的文案。
可是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这个人却并没有开口。
也许是因为紧张吧,也可能本身他是赞同穆子辰的,总之,大约站起有三四分钟的样子,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穆子辰。
他这样子,穆子辰看得明白,笑了笑后,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说:“您是公司元老,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好。没什么的!”
韩沫熙此刻也意思到了,原来他是在等穆子辰的允许。
按说,穆子辰可没有这种架子,对方之所以会这么干,十有八九是因为穆子辰的名声在外,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就是个柴米不进,性格乖张的年轻公子。
所以,对方宁可不顾忌面子,也还是等着穆子辰的许可。
听见穆子辰的话,那个人也没了顾忌,笑了笑之后,对着穆子辰说:“穆总,您的这个文案我看了,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没问题的,也的确符合现今社会,以及咱们公司的情况。”
这话说的很顺耳,肯定了穆子辰的看法。但是穆子辰终究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在听见对方以恭维开头之后,就猜到了对方马上就要骂自己了。
于是,穆子辰笑了笑,对着那人说:“但是呢?”
似乎是没想到穆子辰会插一句,还把自己接下来的话说了,所以这人显得尴尬的要命,只能讪笑着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但是您也知道,公司创立了这么久,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么急着改革,只会引起别人的不满,说不定会引起公司内部的分裂。到时候,咱们可就骑虎难下了。一旦场面无法收拾,咱们怎么向员工交待,怎么向穆老交待啊?”
他这话说的有礼有节,而且最重要的是搬出了员工和穆老爷子,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无比沉重的压力。
别的不说,单单说穆老爷子,这就够穆子辰头痛了,虽然穆老爷子对于公司的事情不怎么过问,可是如果这次真的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穆老爷子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按照穆子辰对于穆老爷子的了解。几乎不用想也知道,真的出事了,他老人家最可能做的,就是对穆子辰施压,要求其作出交待,而不会是自己亲历亲为,来消除大家的意见,扶持穆子辰继续改革。
可是穆子辰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轻笑着,语气中透着些许的不满,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后问:“您刚刚问我怎么向员工和董事长交待?那请您告诉我,如果我们就这样安于现状,公司垮掉之后,我们拿什么向员工和董事长交待?”
穆子辰这个反问,用的也是恰到好处,既不揭穿对方的用心,也不多做无畏的争吵,只是提出另外一种可能,来逼对方给出解释。
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说穆子辰说的是假设,那穆子辰就可以说对方的是假设,同理,如果对方说出其他什么解释,穆子辰也可以套用过来。
一旁的韩沫熙捂着嘴,偷偷地笑着,觉得穆子辰实在坏的厉害,居然用起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把戏了。
不过穆子辰却是不苟言笑,就好像真的已经到了假设中的那么一天,面前只剩下愁云惨淡似的,就那么盯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