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睡了多久?”
“不足一个时辰,陛下在多睡会儿?”
秦康乐摇了摇头,挣扎着起身。
卫泽拿了靠枕倚在她身后,秦康乐这才半坐了起来。
“不舒坦,大约是出了汗。”秦康乐闭着眼睛,皱着眉头。
“陛下,热水一直备着,不妨先沐浴。”
“嗯。”秦康乐扶着卫泽这才起身,眼前阵阵发黑。停顿了一下,这才道:“长寿,奏本朕带了过来,你先帮朕看看,可有急的。”
“臣遵命。”卫泽心中一颤,奏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肯让他看奏本,这绝对是信任的表现,可是想到秦康乐的命,心中又添一愁。
秦康乐沐浴之后,被热水又熏出一身的汗,精神反而好了许多,换上干爽的衣服,肚子空了:“传膳吧,皇夫吃了午膳没有?”
“千岁也没吃呢。”
“一并传了。”
午膳很快送来,秦康乐的都是清粥小菜,适合病人吃的,至于卫泽的则是正常吃食。
用了午膳,卫泽又进来看秦康乐,发现她精神好了不少,松了口气:“陛下可好些了?”
“嗯,舒服多了,你把奏本拿来。”
“陛下,还是先歇着吧,刚刚粗略的看了看,并没有特别要紧的。”
“朕不看,你帮朕看看,那些请安的奏本你批了,至于其他的奏本,有旧例可循的,除贪腐的,都依例便是,其他的再议。”
“陛下,请安的也就罢了,这其它的……”卫泽有些迟疑,他虽是男子,按照规矩礼法上,却是皇后的身份,岂能逾越?参与朝政!
“无妨。”
“臣遵旨。”卫泽只好应下。
这寝宫里面特意设了御书案,卫泽一本一本的看下去,先把那些能批的都批了,剩下不能批的,则念给秦康乐听,然后秦康乐在做出批示,这一翻忙碌,直到掌灯时这才算完。
“陛下,明儿的早朝不如就休息一天。”
秦康乐没吭声,好半天才道:“你可曾见过女子为帝的?”
“陛下已经登基了。”
“是,可是这皇位不稳,我若是软了一点儿半点儿,这些人怕是能把我活生生的吃了。”秦康乐叹了口气,这话算是交心,连“朕”这个自称都没用。
“陛下,身体是最重要的,想要收拾那些人,什么时候不能?”
秦康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卫泽拉着她的手顺势坐下。
“我才登基,不稳的很,万不能露了怯,今儿的奏本没送出去,我病了消息怕是传了出去,明儿再看奏本上又是你的笔记,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试探呢。”
“臣……我总在你身边的。”卫泽紧了紧握着的手,终于将那个臣字摒弃,用起了你我。
“我知道,夫妻荣辱与共。你我自是一体的。”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那边儿晚膳也上来了,吃罢晚膳,秦康乐真是一点儿精神也没了,喝了药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朝照旧,那些心思活络的大臣们都蔫了,女皇陛下好好的在上面坐着,可见病是病了,却没有什么要紧,人吃五谷杂粮,有些微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可是终究有那特别活络的,多说了一些奏报,秦康乐端坐在龙椅上,只觉得浑身发冷,脸上也难看起来,幸好,幸好龙椅距离他们远,自己冕旒上的旒流上的珠子又都垂下来,他们看不真切,当然,也没有几个胆敢直视天颜的。
对于那些事情,秦康乐都是一句知道了,横竖没有打仗着急的事儿,自己不立刻下旨也说的过去。
“陛下,泸州知府官位四品,为其母请封诰命。”礼部右侍郎奏。
“可审查了他的功绩?”秦康乐皱眉,这事儿不是大事,但是正因为不是很大的事,也不需要怎么安排,才需要立刻下旨,可是她现在的头昏沉的厉害,只好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卢知府疏通河道,灌溉庄稼,功绩是真。”
“依例当赏。”
“陛下,卢知府为其请命的乃是他的继母。”
“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养字在前,可见养恩大于孕育之恩,也不算过份。”秦康乐眼前发黑。
“他的继母是改嫁。”
秦康乐闭着眼睛,一阵阵发晕,强撑着道:“他的继母可有做出不慈之事。”
“回禀陛下,他的继母对他极好,知他念书聪明,全家供养他念书,方有他的今日。”水孝接口道。
“既然如此,抚育子女有功,而且能对继子如此,可见心胸宽阔坦荡,当着重嘉奖,在当地立牌坊以示重视。”秦康乐说完,险些晕过去。
“陛下,女子贞洁为重,如此改嫁之人,岂能做娘子表率。”
“糊涂,将易经抄写一遍,仔细体会一下,女子何为重。哼!”秦康乐直接一甩袍袖,起身离去。
朝臣面面相觑,女皇陛下可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儿,王郑水三位阁老眼观鼻鼻观心,女皇陛下对于女子守节一事怕是呲之以鼻的,当年望门寡被陛下说成逆天,那些因为战争而成为寡妇的女子,投奔当初三公主去的,公主那会儿对于改嫁的可都是颇为照顾的,同守节的一个样儿,没有任何轻视,如今又要重赏这位改嫁之人,可见她不赞成女子守节,这个右侍郎自然碰了一鼻子灰。
秦康乐转过柱子到了后面,身子一歪,卫泽连忙把她抱在怀里,旁边伺候的都是心腹,无一人出声,紧跟着卫泽的脚步然后上了轿辇,一路疾行到清宁殿,换衣服,让她躺在床上。
经过一路上的休息,秦康乐勉强打起精神:“你先看奏本,能批阅的就都批阅了。”
“嗯,你先喝了药,然后安心睡。”
秦康乐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