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她们也没有预料到林掌柜会这时候醒来。
于是乎，就在这略微尴尬而诡异的气氛中，林掌柜一醒来就看到七大姑八大姨环绕，气势汹汹。
“不要吵……”
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林掌柜又闭上眼睛。
林夫人则直接红了眼眶。
我向前为病者诊脉，小素出去遣小丝煎药。
一时间，林大夫人和一群姑婆被晾在一边不理不睬，空气中瞬间充斥着尴尬之气。
虽然我也觉得尴尬，但我此时只是一位医者，林家的家务事自然是自己解决，作为一个外人，我没理由更没权利说话。
而短暂的相处之后，我发现林夫人也是一个果决强硬的人，在处理事务上自有一番打算。
但到底，打破这份沉默的还是我。
虽然莫名其妙被卷入家务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把空间留给她们自家人，确认了病情后开了几贴药便去看着煎药。
逃离那个剑拔弩张般的地方，我看着药炉，火舌舔舐着炉子，在蒲葵扇的细风之下一跳一跳。
温暖的火苗让我感到冰冷，这就是所说的，女人之间的战争吗？想想云紫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师姐，皆是如水般温婉端庄，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和精心计较。
太可怕了。
又想到了妖毒。
这里的妖毒强烈又霸道，像是毒蛇盘踞般阴冷纠缠，还掺杂着深深的怨念。
施毒者到底带着多大的恨意。
这之间又会牵扯到怎样的陈年旧案？
不过当务之急已经解决，妖毒可解，已是万幸。
药刚刚煎好小丝便被谴来找我，我也就顺势装好药来送过去。
走进屋里，这一家子人又在讨论起来，小丝和小素在门口不得进，林夫人一心一意守着林掌柜，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刚刚醒来的林掌柜则是闭目养神，眉头微皱，只有林大夫人自顾自说的起劲，一群姑婆听得有理。
“所以说，这家布庄，还是交由老大来打理比较好，毕竟老二还在病里，老二媳妇又……”
林夫人握着林掌柜的手：“又怎样？”
而林大夫人柳眉倒竖“你！”
林夫人丝毫不被影响，反而冷冷抬眸：“不知我干了什么，让嫂嫂如此态度？”
这时林掌柜睁开了眼睛，却又因呼吸不畅咳了几下才开口道：“咳咳，既然大哥想要，便交由大哥处理吧。”
林夫人一听林掌柜说话，瞬间软了下来，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水汽：“嗯，全听夫君的。”
终于断完了这起家务事，我正要催一下喝药，还没来得及动作，便看到林大夫人突然朝我一指：“那他呢？”
我一脸无知，不知道为何又牵涉到了自己。纵然我是主动上门请求治疗的，可现在病者已经转好，我也并无什么要求，更未曾提及人情报答，我有干了什么坏事吗？
“阮氏，身为人妇，你却与这外男同处一室一天一夜，妇道何在？”
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林大夫人。
林夫人则是坦荡荡地看着林掌柜，目光里满是专注。
而林掌柜则是对着林夫人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来面露不虞，“夫人已有两个月身孕，又怎么会如你所想？”
“林掌柜，林夫人……”
林掌柜却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又是对着林大夫人道：“我本信任大哥，可大嫂如此，这布庄的掌权，还是留在二房的好。”
林大夫人一听瞬间气急：“小叔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惑，她早就勾搭上了这个道士，想……”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她们目光里的嫌恶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林大夫人似是对小道有什么误解？”
我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们，然后清了清嗓子：“行走江湖，小道虽为男装打扮，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身。”
我能感觉到，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而尴尬。
而林大夫人的脸色，则是不可言喻地……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