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卧榻上斜斜躺着,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自从上次他说我身上有些香味之后,我就想了些去香味的方法,从一个小魔那里得了颗避香珠,每次来的时候就带在身上。
他进来后也斜斜躺在我的卧榻上,我不敢碰到他只好往墙角里面去,他就那么贴着我躺下。我斜支着脑袋看着他的面庞,不过几日而已,哪里来得这么憔悴,孩子家家却是这般疲倦。
他睁开眼睛却是照我的姿态斜卧而来直直盯着我,我一瞬间竟然以为他能够看见我,我有些慌乱僵硬的看着他。
其实他长得很是好看,睫毛轻卷,双目狭长,剑眉斜飞入鬓,皮肤却是白皙秀美,本该不是协调偏偏拼合起来却是如此精妙。
他往前凑了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双唇落在我的唇上,蜻蜓点水冰冰凉凉的。我快要反手一巴掌的,可是他的手指却在墙壁上轻轻划动着。才想着他定然不是故意的,放下了手。
很快他收回了手又闭上眼睛躺在榻上寐然。
我松了一大口气,没有力气想如果刚刚那一巴掌下去了后事又该如何演变,我或许没有力量接受接下来的事情。
转过头去看墙边,是一幅画,原先这堵墙是用帘子遮住的,这时候拉开一小块来,巧巧露出一个女子白皙的肩膀画在墙上。
我一时有些气闷,不知是何人竟然得他如此惦记,便悄悄拉开帘子,帘子后面的人却是一个我。
画上的我也是斜支着脑袋,青丝半绾髻就如同我现在的发式,三千青丝垂泻而下,衣襟半开除去一个肩头却未露出任何不得体的地方。
画上之人双眼轻寐,青衣秀丽。
太监总管来了此处看见帘子拉开,又瞄了一眼风华已然入睡,便轻手轻脚地将帘子拉上。
我还是愣愣地坐着没有反应,我在宫里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做其他的打扮,他亦是纵容我。在魔界的时候我连发髻也没有,总是习惯一头散发零零乱乱。
那个发髻是他给我梳的,他说女子还是该有个女子的模样,他说我生得淡然高雅最不适繁冗,他说女子的头发不能让其他人乱碰。”
绿绮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泪珠珠就那么随随便便顺着脸颊滑落,嘴里还在说着他说......
苏简看不过去,递了根刚刚才擦了手的帕子给绿绮擦泪珠珠。
“他说结发为夫妻,恩爱到白头的,所以那****剪了了我一缕头发。
我不过是到了后来才知道什么叫做结发夫妻,当日里让他骗了还不曾发现。”
绿绮用帕子擦了擦泪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讲起了后来的事情。
“就从那日起,我每日都跟着他。
他比我想的还要困难,说着是个皇帝和一个傀儡也差不了多少,没有一个大臣肯听他的话,他的母亲也从来对他没有半分怜爱。
可是他总是淡淡地笑着,没有丝毫的暴怒。
每日夜里我就躺在卧榻上歇息,他也睡在榻上,从来都很规矩占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大。
有一****起的晚了,小太监们已经来打扫了,有个傻傻的小太监拉开了帘子,吓呆了老太监,慌手慌脚地将帘子拉上。
‘你这是干什么?不想要命了?’老太监对着小太监就是一顿臭骂。
小太监急忙跪下:‘总管,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女子是皇上最在意的人你也敢看!’
‘总管,我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记住了’老太监又是一个叹气:‘这幅画是皇上亲自画的,除了皇上是没人敢拉开看的,你这不是找死吗?’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儿,唯有我看着那幅画久久不语。
跌跌撞撞跑去书房找他,他没什么地方可以去,除了上朝书房卧房就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他母亲在书房里摔了茶杯,我只好站在旁边儿看着他和他母亲的战争。
‘你若不是那天一大早晨跪下来求我,本宫会罚得那么轻吗?她打的不是个百姓,是皇帝!’
他的母妃很是生气啊,殷红的丹寇十指气得不断发抖。
‘她走了你就不想活了是吗?不过是个妖精!哪里敌得过这万里河山!’
他看着他母亲不言不语。
‘我今儿个就要刮了那面墙看你还是不是日日里神魂颠倒的!’
他终于面上有了一丝裂痕:‘你敢!’
‘本宫有什么不敢?你就是只没有翅膀的鸟,难不成还反扑了?’淑妃气得浑身发抖。
‘我处处忍让你,你若是再敢那般,你信不信你那万里山河梦一朝破,我用这条命换一个江山混乱还是办得到的。’他怒摔了门离去。
‘你敢威胁我!’淑妃也叫不住他只能喃喃自语,她一向温和的儿子竟然为了一幅画和她反目。
他回了卧房遣出去了所有的人,只是疲惫地坐在卧榻上,拉开帘子细细看着画上的我。
像是和一个活生生的我聊天儿,对着画中人:‘你走了也好,也好,也好。我盼着你留着又盼着你走,这时候又想你,你呀!’说着闭眼叹了一口无可奈何的气:‘你倒是潇洒得很,从不惦念我。’
谁说我不惦念他的,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对一个孩子动了情,丢下魔界的事情就只是为了眼巴巴地跑来陪他,他怎么就能知道我不惦念他呢!
自那日起他便被幽禁在卧房里,直到外面传来皇帝暴毙的消息,他的宫殿就被废了,从此以后成为废宫,连冷宫也不如,再也无人前来。
‘你不是不想当皇帝吗?这里你就留着种菜吧,也够你活一世的了!’淑妃在那期间就来看过一眼:‘你就守着房里的那幅画去死吧。’
真是个狠毒的母亲,可是真的狠毒吗?她离开的时候眼里分明噙着泪水,硬生生卡在眼眶子里就是不出来。
他一个皇帝哪里做过哪些粗活,守着些几包菜种子,半个仓子的米就不会动手。
那日里我装作魔气复发倒在他的宫门口,他冷冰冰地将我捡了回去扔在卧榻上。
‘这次又是住几天?’他端着炒糊了的青菜闷闷地问着我,我瞧见了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模样。
我虚弱地皱皱鼻子:‘想住多久住多久,哪里由得你来管了!’
就那样,我们在磕磕绊绊中过了两年。我在这段时间一直未曾想过的就是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