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之色。
南宫或沉声道:“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小姑娘摇了摇头,向后退了退,她的右手伤已使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甚至连身子也止不住地轻颤了。
也不知她的摇头,是在表示不知道,还是表示不愿意说。
南宫或冷声道:“今天你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死。欲生,便将杀我之由说出来,否则,你便是选择死!”
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要逼死这个小姑娘的意思,他只不过想知道内幕而已,如果小姑娘坚持不说,他也会作罢的,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也叫“小雀!”
他不可能会去杀一个名叫“小雀”的姑娘!
小雀像一只受掠的羊羔一般向后退去,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像一对会说话的鸽子,只是,这对鸽子现在已被风雨淋得惊慌失措了。
南宫或的眉头皱了起来:“真的不说?”
如果小姑娘会观言察色的话,她应该能看得出南宫或的语气神色都大为和缓了,无论她说或不说,他都会放过她的。
但此时却有一件意外之事发生了!
小雀的眼中突然闪过一种绝望,那种绝望显然是刻骨铭心的,似乎她是心灰如死,所以她的表情有一种茫然。
然后,她的脸上突然呈现一种极为奇怪的颜色——淡绿色!她的口角流出了一缕鲜血,她的身体便在此时向后倒去,僵直于地!
南宫或一下子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显然,她是自杀的,在她的口中,一定有巨毒之物,只要一嚼碎咽下,便可致命!
“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南宫或惊讶地想:“我本已打算放过她的!”
这个与皇甫小雀有着一样名字的小姑娘,便这么躺在冰凉的地上,魂归西天了。
南宫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掏出两锭银子来,向四周的人喊道:“哪位愿将这两具尸体埋了?”
众人都知是老汉与小雀先向他袭击,如果他武功稍不济些,早已死于他们之手了,而他现在却要埋葬他们二人的尸体,这让众人都很是意外。
有三个人站了出来。
南宫或看了看,挑了其中看去最老实的那个人,将两绽银子交给他,然后道:“几天之后回来,我若见他们暴尸荒野,小心我一怒之下,将你暴打一顿!”
那人的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
虽然对这莫名的狙杀有些奇怪,但此地显然不是久留之所,南宫或又匆匆上路了。
经过那个大镇子时,他又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
这是一匹老马,老得走路都有些打晃了,但南宫或现在的钱只够买这样一匹老马了。
骑着这样的一匹老马,南宫或一路向东。
现在,“灭绝剑谱”第八、第六部分已被毁,而其他六部分,除了第五部分可能还流落在外面之外,其他五部分应该是集中于同一个人手中。
因为仇九天、郁道僧、疯尉迟、全风云、皇甫皇五人全都已死,而他们又都是“无面人”杀的,“无面人”杀他们的目的,无疑是为了那本“灭绝剑谱”。
“无面人”之后,有“铜面人”,“铜面人”之后,又有“银面人”——即“残红裴莺”,而裴莺已说过她是被一个人控制利用着,现在,那几部分“灭绝剑谱”,定已集中于控制裴莺的人手中。
南宫或本来一直怀疑这个隐在后面的人是柳如风,但柳如风竟然死了,而且是死于“银面人”,即裴莺手中!
控制了裴莺的人,不是柳如风,那么又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可能惟有裴莺一个人能解答了。
想到裴莺,他的心中一动,细细一算,从离开那废弃的庄园之后到今天,已过去了十一天,而裴莺说她在那日之后十五天后,定会离开人世。
也就是说,加上今天,裴莺存于世上的时间已不过是五天而已!
五天之后,裴莺一死,那么她所拥有的秘密,也许便永远地与她一道在这世间消失了。
何况,自南宫或看了裴莺所留下的信笺之后,他对裴莺已产生了一种异于对常人的感情。
当然,这不是爱,他根本不了解裴莺,他所爱的,永远是皇甫小雀。
准确地说,这是一种为了负责而萌生的感情,他觉得他必须为他做下的事负责,哪怕他是在根本不会思索,没有神智的情况下做的一切!
至于如何做,才算是对裴莺的负责,他不知道,无论如何,他已对她有一种牵挂,他不希望裴莺死,而是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
也许,该去找一找她?
尽管,能在五天之内找到她,希望是极小极小的,但他仍要试一试。
找到她,便可以找到皇甫小雀,也可以了解一些情况。
而要去找她,惟一的线索——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线索——就是那个庄园,那个废弃了的庄园。
裴莺是从青城救下皇甫小雀的,而当时她救出皇甫小雀的目的是为了让南宫或能为她效力,所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因素,她不可能将皇甫小雀从那么远的青城带到那座业已废弃的庄园中。
如此一想,他便决定回那座庄园看看,碰一碰运气,希望能发现一点什么。
想到只剩五天的时间,他不由有些心急,五天内找不到裴莺,那么以后找皇甫小雀也很难了。
而皇甫小雀那副模样,如果没有人照应着,又如何生存?
他心急如焚,可恨的是那匹老马无论他如何地催,都只能那么快。
此去有数百里,他总不能一路都以提纵之术而去吧?
行了两日,才走出四川盆地。
出了川境,路便好走得多了。
行至一大片荒原时,他看到在荒原中横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宽约二丈。
在这河床上,竟也横着一座木桥!
南宫或行至桥前时,他看到了河床底下是厚厚的一层泥沙与碎石,灰灰黄黄的,在河床两侧,却是杂草丛生。
南宫或看了看那座木桥,木桥的桥面不是用方木,而是圆木排成,显然马也可以从这桥上走过。
南宫或一抖缰绳,将马头一提,向这座木桥上走去。
马蹄踩在木桥上,发出了空荡荡的回声。
突然,南宫或觉得“后羿剑”似乎在剑鞘中轻轻地跳了一下。
南宫或吃了一惊,举起剑来,却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又放下了。
走出几步,他的“后羿剑”竟在剑鞘中发出了轻鸣之声,像是用两块玉相交之后的声音。
这一次,南宫或是听得真真切切。
南宫或不由为这奇异的现象弄得怔住了!
便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全身一倾,似是这匹老马一脚踏空了。
这样的木桥,年久失修,桥身极为可能有许多已腐烂之处的,所以马的重量加上一个人的重量,将木桥踏断一块,还是极为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事已经发生了。
南宫或的身子因为马身的一侧而向一边一侧之际,他已听到了有一种剑矢破空之尖啸声!
箭是从被马蹄踩下去的那段空缺处射上来的,不是一根,而是十二根,来势快如惊电!
南宫或的脚还蹬在马鞍下面的蹬子当中,一时根本不可能及时抽出时间再掠身而起!
寒光一闪,南宫或的“后羿剑”已出手!
他的剑并没有挡向飞来的十二支箭,而是将身子突然往马的一边疾侧,人便矮了下去,同时“后羿剑”疾然挥向老马这一侧的马腿!
马腿应刃而断,血光飞起!
庞大的马身向一边倒去!
这么一倒,十二支利箭便从南宫或的头上飞过!
这匹老马带着南宫或一道向干涸的河床直摔下去,看样子,如果南宫或不能及时地从马蹬子中抽出身来,他便要被这匹马压在底下了。
马身与南宫或一道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接近,看样子,南宫或大概要被这匹马压得骨骼尽碎。
一抹耀眼的光刃闪起!
便见南宫或突然凭空飞起,而他的脚上,则还挂着一个笨重的马鞍!
显然,他终还是没能及时把脚从马蹬中抽出来,但他以别的途径脱身了。
他在空中接连变换了好几种姿势,才摆脱了那个可恶的马鞍!
此时,那匹老马已落在地上了。
但奇怪的是,马身落地时,并没有发出南宫或想象中的轰然巨响!
老马的躯体与地面接触之后,地面竟突然裂开了,陷了下去,马身便摔进了一个深深的坑中。
而此时,南宫或的身子已落了下来,自然,他不愿落于那干涸了的河床上,河虽然干涸了,但在河床上还是有一些滑腻的淤泥。
他的身子与桥面相平时,他的右臂疾然一伸,伸向桥面的边缘。
他已一把抓住了桥的木板,正当他要用力腾身翻上桥时,他突然闻到一股古怪的味儿,南宫或一吸入鼻中,全身立即冒出一身冷汗:是火药的气味!
他的右臂急忙用力一按,同时双足已前翻,然后用力地在桥面上一点,他的人便已向一侧飘出。
便在此时,一声“轰”的巨响,木桥便随着一声巨响,卷塌于一蓬裂焰之中,崩飞向天,又四散纷飞!
一股巨大的热浪向南宫或的后背上重重一撞,南宫或竟被撞得胸口一闷!
他飘落之处,便是离那匹老马所落进的深坑不远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为浸人的火药味,那座桥已荡然无存了,只有桥头的铁链子还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