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或温柔地抚着他的肩道:“那么,真正的死殿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
南宫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喝道:“你又何必再白讨苦吃呢?我敢保证,这一次的滋味,远比上一次更不好受!你一样坚持不住的。”
其实,南宫或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虽然,看起来似乎在这货栈里只有他与孙苦白两个人,但南宫或相信事实上绝对不是如此,一定有人在密切地注视着他们。
而南宫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他要让对方以为他真的已经上当了!
孙苦白低声道:“你……你莫吓……吓唬我,我真的不……不知道了。”
南宫或冷哼一声:“贱骨头!”
他的手又倏然扬起,出手如电!
孙苦白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如炼狱般的煎熬!
到后来,他已痛得大小便失禁了!
南宫或悠悠地道:“这么一折腾,你该记起来了吧?”
孙苦白以嘶哑的声音应道:“想……想起……来了……饶了我……饶……饶……饶……”
南宫或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孙苦白身上拍了两下。
这一次,南宫或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立即开口问道:“真正的死殿在何处?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次要藏着掖着,我出手之后,便不可能再解脱你了。”
孙苦白本就如苦瓜般的老脸,这一下子更为苍老了,一张脸上已呈绿色!
他喘息道:“不敢,不……敢……”
说话间,他艰难地举起手,慢慢地探入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纸,上边密密麻麻地画了一些细线。
他颤抖着把它递给南宫或。
南宫或不由暗暗冷笑,他知道这张纸上画的是去死殿的路线,而且是正确的。也正因为如此,这又是“金面人”露出的马脚,如果死殿真的要让孙苦白把南宫或骗至伏击圈中,那么他们不可能会在这么一张纸上画出线路来。
看来,“金面人”这一次是漏洞百出了。
南宫或故作惊喜地接过那张纸,道:“莫非,这上面画的线路,便是去死殿的线路?”
孙苦白吃力地点了点头。
南宫或神色一变,喝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孙苦白颤声道:“我……所说句句……句句属实……”
南宫或道:“但我偏不信,因为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我想再在你身上使点手段!”
孙苦白神色大变,他惶然道:“南宫大爷……你再怎么逼……我……我也是……如此说了,说不定……你……你逼得太急了……我承受不住,反而……反而说了假话来……搪塞你……”
他的眼神告诉南宫或,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南宫或这才满意地收起那张纸,道:“我说过,没有几个人能挨得了我的折腾的,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要多受这么多苦呢?”
孙苦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喘气,声音响得像在拉扯风箱。
南宫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他那一身屎尿更是让南宫或皱眉。
南宫或四下望了望,看到屋子角落中有一盆清水,他便端了进来,“哗”地往孙苦白身上一倒。
臭味是淡了,但在这样的冬日里,孙苦白可受不了了,身子立即打摆子,牙齿也开始磕得“咯咯”有声。
南宫或暗道:“活该!谁让你助纣为虐呢?”
他一把抓住孙苦白的衣领,便把他提了起来,孙苦白身上的水便“哗哗哗”地往下流。
孙苦白吓了一跳,颤声道:“南宫大爷……咯咯……我已实话……咯咯……对你说了,你……咯咯……怎么还……还不放过我……咯咯……”
这“咯咯”之声,自然是上下牙齿相碰而发出来的。
南宫或提着他便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对我说了实话,死殿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倒不如跟我去,我把你藏起来,可保你一条狗命!再则,我如果发现你在骗我,也可以省去找你麻烦!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南宫或担保你没事!”
听他如此一说,孙苦白已吓得脸无血色,挣扎着大声叫嚷道:“我不去!我发誓……我所说的是……是真的……”
但他又如何能挣得脱?
南宫或冷声道:“发誓有什么用?一文不值!像你这样的人,便该好好地替你松松筋骨,才不会如此刁滑!”
不用回头,他已知道背后一定有人。
但南宫或一点也不慌,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武功有多高。
拦截他的人,只不过是为了把戏做得更好。可惜,如此精彩的一场戏,却早已被南宫或彻头彻尾地看穿了,所以对方的表演越精彩,在南宫或看来就越可笑。
不过,他是一个很优秀的观众,他不会揭穿对手,而要配合他们,把这场戏演好。
他提着孙苦白的手一松,孙苦白便“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南宫或看都不看他一眼。
在他身前的两个人一个留着一抹山羊胡子,双颊精瘦如猴,另一个倒是精肥肉壮的,就是眼睛小了一点,不仔细找,还真找不到!
他们一见南宫或与孙苦白,立即停住脚步,“山羊胡子”恶狠狠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孙苦白,喝道:“孙苦白!我们交待的事,你都办妥了?”
孙苦白苦着脸道:“你看……他不是正……正与我在……在一起吗?”
也真是难为孙苦白了,这么大冷的冬天,全身竟湿透了,还得被别人大声喝骂着。
这时,南宫或的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孙苦白,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们吗?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事,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分明已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
孙苦白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抖索着道:“没……没……没有……”
南宫或平淡地道:“你们死殿不就指望把我引诱去然后一网打尽吗?他把你们的老巢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好?”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那张画有线路的纸来,将它展开。
“山羊胡子”的脸上有了极为气愤之色,他暴喝道:“孙苦白!你这个软骨头!你知道背叛死殿的下场是什么吗?”
孙苦白以微弱的声音道:“我没有……没有背叛……”
另一个人已沉声道:“无须再与他多说什么了,先把他与这小子一道打发了。”
话音未落,南宫或已感到身后有利刃划空之声,速度奇快!
南宫或一声冷哼,没有转身,却已反手一剑!
“当”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兵器已被南宫或顺势带偏!然后,“后羿剑”如灵蛇乍吐,不用回身,南宫或便已将剑插入了对方的咽喉之中!
那人的惨叫之声便被阻在喉底,只发出了低闷的一声,便“扑通”地栽倒于地了。
“山羊胡子”与他的同伴的神色都变了样。
南宫或沉声道:“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赶紧溜走保命吧!”
“山羊胡子”倏地厉喝一声,率先向南宫或扑来,手中弯刀飞卷如风,将空气割得成了一片凌乱!
刀法也算是出类拔萃之辈了。
可惜他的对手是南宫或,是已习成“天剑”的南宫或!
剑气挥荡如虹,空气被剑锋扫得“噼啪”作响!
一道血光抛洒而起,挥至小巷两侧的围墙上面,成了一幅赤红色的图案!
“山羊胡子”倒下了,他的胸口已被捅出十三处剑孔!
剩下的惟一一人的脚开始打颤,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害怕了。
南宫或冷笑道:“你跑吧,我不会为难你。”
按理,他应该撒腿便跑才对。
但是,他没有跑,反而向南宫或冲杀过来。
这,很不正常,蚁蝼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南宫或说要放走他,他为什么还不走?即使南宫或是骗他的,他也应该一试。
至少,那比直接向南宫或出手要好一些。
除非他知道如果现在调头便跑,也是必死无疑!
也就是说,他来此处,本就是别人将他安排来送死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使他的计划更完美,更难以识破!
南宫或心中奇怪的是“金面人”怎么能找到这样的明知自己一定要死却还要来找南宫或的人。
南宫或叹了一口气,“后羿剑”似乎有些轻描淡写地递出。
气势颇为凌厉磅礴的刀芒,在南宫或这看似不经意挥出的一剑之下,竟被洞穿,然后剑尖便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剑带给他以冰凉的感觉!这使得他的勇气也开始幻散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作了最好一次挣扎。
但他的刀刚刚一动,“后羿剑”便已划断了他的喉管!
在他倒下之时,南宫或似乎看到远处有人影一闪而没,南宫或不由暗暗好笑。
他蹲下身来,附在那人的耳边,轻轻地道:“你死得并不值,因为我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制造假相,你们根本不是死殿中人。”
他说得极轻极轻。
那人的脸上闪过一种悔恨的神色,但他已无法再表达什么了,只来得及从喉底发出“咕”的一声,就此送命!
南宫或从他的神色中已看出自己所说的并没错!
南宫或又一把提起孙苦白,孙苦白现在已是哆嗦如秋天的枯叶了。
南宫或没有杀他,是因为他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当南宫或提着孙苦白回到南宫世家,一跨进门,他便看到有几十双眼睛在望着门外,见到南宫或,所有的目光都闪过一种欣喜之色。
南宫或不由心中一热,他把孙苦白往地上一扔,道:“今夜子时,便去荡平死殿,为老爷子,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听南宫或说要在今日子时荡平死殿,众人不由立觉热血沸腾!
南宫锏关切地道:“或儿,‘死殿’的所在你已弄清楚了吗?”
南宫或朗声道:“不错!这老贼本欲骗我,想将我们诱至死殿伏击之处,却被我识破了,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他便全招了,现在,死殿群贼一定还以为他们的奸计已得逞,正暗自窃喜呢!我们便打他个措手不及,先将他们老巢挑了!”
群豪不由开始摩拳擦掌!
南宫或接着道:“为了达到奇袭的功效,从现在至子时,没有我与我三叔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出南宫世家一步!如有泄秘者,休怪我翻脸无情!”
言罢,他指着孙苦白道:“替我把这只老狗去清洗一下,换件衣衫,再把他引到‘一心斋’来,我要好好地把线路向他问个明明白白。”
说完此话,他便向“一心斋”走去。
立即有两个人上来架起了孙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