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鲨收拢海上群盗之后,便开始与东海水师为敌,据齐宁所了解的情况,黑虎鲨至少有两次让东海水师颜面扫地。
黑虎鲨曾经烧毁了水师粮库,虽然水师及时抢救,但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堂堂帝国水师的粮仓在眼皮子底下被东海海寇烧毁,这当然是让水师上下大为蒙羞之事。
其后黑虎鲨派往岸上的探子被水师抓获,俱都被斩首,而且在海边将这些海匪的首级俱都悬挂起来,用以震慑群寇,但结果却是所有首级俱都被黑虎鲨的人趁夜夺走,而且守卫首级的水军兵士俱都被杀。
此两件大事发生后,水师方面虽然控制消息外走,但自东海水师组建之后,又如何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齐宁之前听闻这些事情之后,心里也确实奇怪,心想东海海寇之所以能在东海苟延残喘,那绝不是因为东海水师没有能力剿灭他们,无非是金刀澹台家存有养寇自重之心,留下一些并无太大威胁的海寇作为水师向朝廷索取钱粮装备的筹码。
黑虎鲨与东海水师直接对抗,无疑是去摸老虎屁股。
这时候听得黑虎鲨这般解释,只觉得匪夷所思,这黑虎鲨处处与东海水师为敌的目的,竟然是要提升与澹台炙麟谈判的筹码。
虽然听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细细一想,却又不无道理。
如果能够让澹台炙麟焦头烂额甚至产生无奈的情绪,那么黑虎鲨当然有资格与澹台炙麟坐下来谈判。
而事实证明,黑虎鲨的计划竟似乎真的成功。
“你与东海水师为敌,让澹台大都督也对你有些无可奈何,所以你最终达成目的。”齐宁道:“是以上次你与澹台大都督密约见面,澹台大都督才同意?”
“要想见到澹台大都督,当然不会那般容易。”黑虎鲨道:“如果大都督并非一个有胆有识而且魄力十足之人,那次见面也许无法达成。”
齐宁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虎鲨道:“侯爷,这个世界上,惜命的人很多,但贪财的人比惜命之人更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其实可以买通很多人。”
“这一点我的想法倒和你差不了多少。”齐宁道:“你是否想告诉我,你在大都督府,也用银子买通了人?”
黑虎鲨并不隐瞒点头道:“早在两年前,在下就已经买通了都督府的两个人,不过那两人并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我,而且.....我和他们有言在先,绝不会做出对大都督不利之事。只要大都督府发生一些奇怪之事,他们都会告诉我这边,特别是关于沈凉秋的事情,无论大小,只要都督府提到沈凉秋又或者沈凉秋出现在都督府,这两人必须严加监视,将沈凉秋所有的事情都要报过来。”
齐宁心想这一招应该是屡试不爽的招数,镇国公司马岚在京城,不也正是在朝中诸官员府邸买通下人,作为自己监控这些官员的眼睛和耳朵,为此获得了许多把柄在手。
“前些日子你与大都督密见,是通过这两人?”
“据在下了解,澹台大都督的书房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过去,这是坏事,但也是好事。”黑虎鲨道:“想要靠近书房自然不是很容易,但如果在书房留下东西,也不怕闲人轻易发现。”
“你是说,你让人将约见的密信送去了书房?”
黑虎鲨点点头:“送一封信到书房,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算容易,但好歹还是办成了。在下知道大都督看到那封信后,至少有八成的希望会与我相见。”
“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在密信之中,我告诉了他两件他一定会调查到底的事情。”黑虎鲨肃然道:“这两桩事情,都是非同小可,他绝不会视而不见。”
“其中一件,是否就是有关这海凤岛?”齐宁问道。
黑虎鲨颔首道:“不管是为了楚国,还是为了金刀澹台家,澹台大都督都绝不会希望看到东海乱起来。如果他知道有人意图谋反,当然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你说过有两桩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理,除此之外,还有一桩什么事?”齐宁问道。
黑虎鲨神色冷峻起来,看向秦月歌,秦月歌微微点头,黑虎鲨才一字一句道:“另一桩事情,与澹台大都督的夫人有关系。”
“澹台夫人?”齐宁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虎鲨道:“澹台家有一桩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使知道,也不敢有人多问一句。”
“你说的是何事?”
“侯爷可知道,澹台大都督成亲多年,却始终没有生下孩子,为此事澹台家也一直在焦虑不已。”黑虎鲨道:“据在下所知,澹台家素来低调,而且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对澹台家多言多语,但此事却是不争的事实,侯爷如果不知此事,只要稍加调查,便一清二楚。”
齐宁叹道:“此事我确实颇为了解。”
他前几日夜入都督府,暗中找到了都督府的侯总管,从侯总管口中了解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黑虎鲨此时所言,倒与他所了解的差不多。
“不过半年前,澹台大都督终于得了一子,这也是澹台家天大的喜事。”黑虎鲨缓缓道:“在下两年前就买通了都督府里的人,对都督府里的事情颇为了解,两年前就听说,澹台都督娶亲多年,始终没有生下孩子,心中好奇,从内线口中却也是了解,澹台都督和夫人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齐宁微点头道:“你了解的这些事,和我所知出入也不算太大。”
“侯爷既然知道此事,是否也疑虑过为何几年没有生下孩子,却突然生下了孩子?”黑虎鲨唇边泛起冷笑:“有一桩事情,侯爷或许并不清楚,前年十月份,澹台大都督患了一场病,在府里休养了十余天,而沈凉秋那次在澹台大都督身边照料,在府里留宿了三天......!”
齐宁意识到什么,皱眉道:“黑虎鲨,你一直在强调澹台都督生子之事,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这件事情,也有什么蹊跷不成?”
黑虎鲨微一沉吟,终于道:“侯爷,有些话红口白牙,没有证据在手,在下也并不好说出来。不过在下可以用人头保证,今日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绝无一句夸大。”
“你说,我听,是真是假,总会查出水落石出。”齐宁正色道。
黑虎鲨这才道:“据我所知,前年澹台大都督养伤期间,沈凉秋与澹台夫人.....有了私情!”
齐宁身体一震,田雪蓉也是花容变色。
“黑虎鲨,你可知道,如果你是在这里造谣污蔑,就算是千刀万剐,那也难以抵消你的罪责。”齐宁神情冷然,握拳道:“澹台已经过世,澹台夫人也已经过世,死者为大,你若是在这里亵渎亡者,毁坏他们的清誉,那实在是可恨至极。”
“在下对澹台大都督心存敬意,如果不是真有此事,在下绝不会信口开河。”黑虎鲨也是一脸严肃:“据我得到的消息,澹台大都督一心放在军务之上,对澹台夫人可说是十分冷落,反倒是沈凉秋会经常宽慰澹台夫人。澹台大都督对沈凉秋十分器重,而且沈凉秋面批人皮,阴险虚伪,澹台都督夫妇对此人都没有防备。澹台都督养伤期间,沈凉秋会在都督府直接与澹台都督商议军伍,而澹台夫人也在一起照顾,所以沈凉秋与澹台夫人在那几天之内,有足够的时间单独相处。”
“能够单独相处,并不一定说明他们会有私情!”
“在下当初买通里面的人,就是让他们盯紧沈凉秋。”黑虎鲨目光炯炯,缓缓道:“那两人在都督府是低贱下人,沈凉秋自然不可能注意到他们,但他们却时刻注意沈凉秋的动静。那天晚上澹台都督与沈凉秋商议军务到很晚,而且两人一直都在饮酒,澹台都督睡去之后,沈凉秋借着酒意回屋,当时都督府的人都已经睡下,沈凉秋回屋之后不到半柱香时间,却忽然出来,偷偷摸摸去了澹台夫人的院子,而且是翻墙而入.....!”
“你确定你的人没有看错?”
“绝无看错。”黑虎鲨摇头道:“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谁也不敢肯定,但那天晚上,澹台夫人院子里除了她,并无其他人,而且沈凉秋当晚在那院子里待了两个时辰,过了丑时,才从院子翻墙出来....!”
田雪蓉神色有些不自在,咬了一下嘴唇,才轻声道:“在屋里.....屋里待了两个时辰,自然.....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她心里很清楚,孤男寡女在深更半夜共处一室,莫说两个时辰,就是一柱香的时间,也总会有些不可告人之事,自己每次与齐宁单独相处,不到半柱香时间,即使没有身体上的接触,言语之中也已经满是暧昧。
可是堂堂东海水师都督夫人,竟然与水师副将暗中有染,此事当真是石破天惊,更为惊人的是,当时澹台炙麟就在府中,沈凉秋在澹台炙麟的额眼皮子底下,敢半夜三更去偷澹台夫人,其胆子之大,当真是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