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邺城显得非常安静,或者说寂静。本来应该是人们熙熙攘攘上街的时间,街道上却没有什么行人,偶然看见一个百姓,也是行色冲冲。
一队队的征北军士卒巡逻在大街小巷,明显地感觉到隐藏在周围房舍中的敌意目光。邺城的百姓似乎很不欢迎征北军的到来。
征北军将士们感到非常不自在,他们从没感受过这样敌意的目光。
“徐庶,你说这邺城的百姓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征北军打生打死地将曹军赶走了,他们似乎还很不满意呢?”,邺城治所内,主帅吕布露出气恼的神情。此刻在治所内的除了徐庶、吕布,还有张颌,其他几将则各有各的任务。
徐庶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曹操对辖下的治理方法参照我们,颇得民心,这里的百姓当然会对我们身怀敌意!”
吕布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上一坐,傲然道:“咱们可是正统,百姓们不归附我们就是叛逆!”
徐庶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一旁的张颌在心头道:哪里有什么正统?每一朝不都是靠军队打出来的吗?谁的实力强,谁就是正统!
吕布兀自在那骂了几句,随即突然对徐庶道:“徐庶,这里的百姓既然不肯归附,不如……”,吕布眼神中透着寒光,右掌成刀行比划了一下。
徐庶张颌见状大惊,徐庶急声道:“不可!奉先,你切不可鲁莽行事!”
吕布双眼一瞪,“有何不可?敢违拗主公意志者只有死!”
“说得好!违拗主公意志者只有死!可是主公可没让你屠戮这里的百姓!你难道是要违拗主公的意志不成?”
吕布登时一愣,心中虽然不服气,但却无从辩驳。
这时,徐庶继续道:“主公早就说过,诸侯纷争中原混战不过是我们华夏一族的内事,能避免伤亡,就尽量避免伤亡,切不可因一时意气妄动杀戮!奉先,你应该还记得吧?”
吕布鼓了鼓眼睛,却泄气般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百姓只是一时怀念着曹操的好处罢了,假以时日,民心自然会归附到我们这一边。……”
徐庶的劲头似乎上来了。
吕布见此情景,连忙朝徐庶摆手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这些跟打仗没有关系的事情,我不管了!你去伤脑筋吧!”
徐庶被突然打断,不禁感到憋得慌,非常难受。不过吕布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一脸苦色地闭嘴了。
“徐庶,咱们什么时候进军兖州?”,吕布问了一个他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张颌立刻看向徐庶,他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徐庶面露思忖之色,回答道:“进军兖州宜早不宜迟,我军主力明日一早便开拔南下!”
张颌点了点头,这和他的预料是一样的。
吕布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现在便要开始准备。传令高览高顺,率领五万人留守邺城,我和张颌、马超率领十二万主力南下兖州。”
吕布转头看向徐庶,征询徐庶的意见。
徐庶点头道:“这样安排可以。”
吕布霍然站起,“好!那就这么定了!”,随即扬声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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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彷佛要塌下来了一般,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在夏末秋初的时节出现这样的天气还是非常少见的。
在邺城通往兖州的官道上,长长的队伍如同长蛇般在山间林边穿行着。战旗无力地趴垂在旗竿上,上面是‘征北’二字。
将士们的精神却显得非常饱满,士气很高。
“他妈的!这狗屁天气是不是故意在跟我们做对!”队伍中间,一个头顶三岔紫金冠手提方天画戟的英伟武将不时地骂道。这个人不是吕布,还会有谁。
徐庶骑在战马上,跟在吕布身旁,马超则率领两万骑兵在前面开路,张颌则率领一万骑兵押后。
徐庶从昨天到了黎阳后便一直紧皱着双眉。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徐庶,在想什么呢?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这样!”
徐庶抬头对吕布道:“奉先,昨天到黎阳,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一听徐庶问问题,吕布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连忙道:“你就直说吧!我可不是你,想不来的!”
听到这话,徐庶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苦笑的神情,仍然紧皱着双眉。
看到着反常的情景,吕布意识到,徐庶可能发现了什么问题。于是催促道:“徐庶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徐庶顿了片刻才道:“黎阳不攻自破,我并不感到意外;但是……”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吕布急躁地追问道。
徐庶却摇了摇头,“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吕布顿时有一种拉不出屎的难受感觉,心里很想揍徐庶一顿,当然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说不清楚,那就是没有问题!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大军不急不徐地向前推进,过了中午,大军到达黄河边。黄河对面就是白马县城。
吕布立刻命人四处去收集船只。本来以为要费点功夫才能收集到足够的船只,但不想在天黑之前就将搭建浮桥所需的船只收集齐备了。这让吕布分外欣喜。
可是有一个人却丝毫不感到欣喜,这个人就是徐庶。徐庶心中的不安在此刻更加地重了。
由于天色已晚,大军在河边暂时驻扎下来。
帅帐中,吕布、张颌、马超三员大将及军师徐庶正在商议进军策略。
“明日渡过黄河后,兵分两路,一路直扑兖州,另一路夺占济阴郡,切断曹军主力回援的必经之路。”张颌指着平铺在地上的地图对众人道。
吕布、马超点了点头,然后吕布道:“就这么办!我率军攻打兖州,二位将军则率军攻打济阴郡。”吕布还真是老实不客气啊。不过马超和张颌对此倒没有意见。
吕布抬头看向徐庶,只见徐庶仍然紧皱着双眉,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徐庶,这番布置你认为如何?”
徐庶一震回过神来,“什么?”
吕布很苦恼地摸了摸额头,然后对张颌道:“给军师再叙述一遍。”
张颌抱拳应诺,随即将自己的建议又说了一遍。
三人看向徐庶,等他的看法。因为策略只有经军师认可,才能最终被施行。
徐庶点了点头,“隽义的规划很好。不过,我有另外一个想法。”
徐庶看了三将一眼,三将全都注视着他。
徐庶将目光凝定在马超的身上,“孟起,你今夜率五百精骑过河,往平丘、延津一带侦查,尽可能地在天亮之前赶回。”
马超将目光投向吕布。
吕布看着徐庶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徐庶又是皱眉缓缓地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好!”
吕布不禁一阵气短。看到马超还在等待自己的答复,于是道:“就按军师的话做吧。”
马超抱拳应诺,随即离开了帅帐。
“奉先、隽义,你们还是早些歇息吧。”徐庶道。
吕布点了点头,就这么和衣戴甲地在行军榻上躺下了。吕布休息时本来是要脱掉铠甲的,但自从看到陈楚在行军中,从来都是甲不离身后,便改变了这个习惯。
徐庶和张颌联袂出了帅帐。
这时,张颌问道:“军师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徐庶点了点头,“一切都只能等孟起回来后才能下结论。”
马超率领五百精锐骑兵驰出大营,通过傍晚时分搭起的一座小型浮桥过了黄河,然后折向西。
五百骑在黑夜中飞驰着,隐隐就如同一群幽灵。
与此同时,远在长安的陈楚突然感到心绪不宁,从榻上下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紧皱双眉。
身后传来了响动,披着袍子的张蕊光着脚,捧着一件棉袍,盈盈走到陈楚身后。
陈楚突然感到身上一暖,转头看到张蕊,不禁展颜微笑。
张蕊投入陈楚的怀中,轻声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之事?”
陈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