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老哈尔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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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干草棚

上午九点半,伊琳娜和加尼雅带着巴什卡,乘一辆出租车,来到女房东鲁伊斯卡娅家,下了车,刚进院门口,伊琳娜便朝院里喊起来:“塔基亚娜,我们来啦!”随着喊声,鲁伊斯卡娅第一个来到院门口,乐得合不上嘴迎接客人,跟着塔基亚娜手里牵着一个3岁女孩跑过来,一把捉住伊琳娜的手,泪眼模糊地说:“总有半年多啦,你也不来看看我!”伊琳娜一时也鼻子酸,抱住她说:“怪我,老板那里出点事,总抽不出空过来。”塔基亚娜问:“出了什么事?”伊琳娜说:“过会儿告诉你。”

塔基亚娜扭头看着站在伊琳娜身后的巴什卡,问:“这位就是公爵夫人的儿子吧?”伊琳娜让巴什卡站到前边来,说:“巴什卡,这位姐姐,就是我常讲起的塔基亚娜。”巴什卡穿立领绣花白上衣,蓝色马裤,短筒皮靴,淡褐色头发,脸色白皙,目光炯炯,一身贵族气,英俊逼人。他温柔地目光,一直投在塔基亚娜脸上,这时经过伊琳娜介绍,他向塔基亚娜躬身点一下头,叫了声:“姐姐好!”塔基亚娜快乐地大笑起来,说:“倒是贵族人家出来的孩子,有礼貌!这样也好,与我妹妹很般配!”

伊琳娜嗤嗤地笑出声,从地上抱起小姑娘,结结实实地亲了好几口,又喊加尼雅把礼物拿出来。加尼雅打开一个华丽的纸盒子,取出一个洋娃娃给了小姑娘,小姑娘高兴地跳下地,抱着洋娃娃跑了。大家跟着她往院里走,才走几步,一声清脆地鞭响传来,大家回头看,只见戈里果列夫赶着小马车,车上载着两个人,颠颠地走来,仔细一看,一个是逃兵查依采夫,一个是四等文官康斯坦丁·马加雷奇。

原来,今天是塔基亚娜命名日,女主人鲁伊斯卡娅不仅请来伊琳娜和加尼雅,也亲自到“鼎新泰”,为厂里另外两个俄国同胞请了假,来为儿媳庆贺。

鲁伊斯卡娅乐得合不上嘴,招呼大家走进院里。逃兵和四等文官带来的礼物,是两只相同的竹篮,里里装着水里;巴什卡的礼物是一件高档女士绣花衬衣。塔基亚娜感激地收下礼物,然后由伊琳娜和加尼雅陪着,到屋里去化妆。鲁伊斯卡娅高腔大嗓地招呼戈里果列夫和儿子瓦夏,把男客们请到葡萄架下喝茶和饮料。葡萄架下已放好桌椅,桌上有一个擦得锃亮的铜茶炊,一个盛酸奶的深绿色广口瓷瓶,一个装葛瓦斯的玻璃瓶,八九支描金瓷碟里立着茶色玻璃杯。逃兵和四等文官早在三年前瓦夏与塔基亚娜的婚礼上来过女主人家,后来休假日也来找过瓦夏喝过酒打过鱼,与瓦夏已是好朋友。瓦夏对巴什卡显得有些拘谨,戈里果列夫更显得谦卑,口口声声管巴什卡叫少爷。

“依丽莎,你那边出了什么事,闹得你心绪不宁?”塔基亚娜对帮她梳理头型的伊琳娜说。

伊琳娜想说,三太太出了事;又觉得把这事说出来,半天也解释不清,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改成:“我怀孕了,公爵夫人对我怀孕,一点不感兴趣。”

“这是为什么?”塔基亚娜竖起眼珠。

伊琳娜看一眼加尼雅,没吱声。

“我来告诉你吧,”加尼雅说,“公爵夫人不同意我家大小姐嫁给她儿子。”

“为什么?”

“因为……嫌我家大小姐,是结过婚的人。”

塔基亚娜眼珠转了几下,说:“这倒是个理由……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在儿子那里,如果儿子坚持娶伊琳娜,公爵夫人就只能让步。……那么,巴什卡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让大小姐来回答你吧。”

“他对我一直忠诚,”伊琳娜几乎抢着说,“发誓一定娶我。”

“这还不错。”塔基亚娜满意地说。

塔基亚娜由伊琳娜和加尼雅陪着走出屋来,她穿着粉红绸上衣,红长裙,长长的睫毛新卷过,涂着新鲜口红,坠着两只光闪闪的金耳环。她步态轻盈得像一个新娘。她一出现,男客们发出一阵欢呼。起立鼓掌。

“朋友们!喝酒啦!”鲁伊斯卡娅大声喊。

在女主人鲁伊斯卡娅的安排下,重新调整了座位:塔基亚娜坐在巴什卡和四等文官之间;逃兵坐在加尼雅和伊琳娜的中间;逃兵对这个座位很满意,回为加尼雅一直是他追求的意中人。

戈里果列夫——这个胆小糊涂的农夫不见了,在逃兵和四等文官面前,他大腔大嗓的嚷着,表现着对老婆鲁伊斯卡娅以及一家人的绝对权威——

“鲁伊斯卡娅,把蜂蜜拿来!”

“塔基亚娜,给客人倒酒!”

“瓦夏,你怎么磨磨蹭蹭还不入座?快坐下来!”

酒喝到一半,鲁伊斯卡娅站起来,大声说:“瓦夏,把口琴吹起来!尊贵的客人们,请跳舞吧!”

瓦夏吹响口琴。

逃兵第一个下场,彬彬有礼地来到加尼雅面前,鞠躬请她跳舞。加尼雅一改往日冷漠,欣然站起,随逃兵跳起舞。四等文官走向伊琳娜,邀她跳舞。鲁伊斯卡娅按奈不住兴奋,拉过戈里果列夫也跳起来。乘下塔基亚娜与巴什卡,没有选择,二人也搭成一对跳起来。

“塔基亚娜,你美得惊人!”巴什卡小声地在塔基亚娜耳边说。

塔基亚娜用一串开心大笑,回答他的赞美。

跳完三步舞,跳四步,接着又跳三步,舞伴相互交换,热情的塔基亚娜不偏不向,跟所有的客人都跳了舞。瓦夏最后吹起一只波兰圆舞曲,这是一个集体舞,男女双方彬彬有礼,跳到高潮,戈里果列夫脚下一拌蒜,跌了一跤,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又回到葡萄架下喝酒。

喝到后来,座位全打乱了,逃兵搂着四等文官痛哭流涕,不知在倾诉什么。鲁伊斯卡娅投在加尼雅怀里也不停地揩眼泪。塔基亚娜把伊琳娜领进屋里说悄悄话。

“你肯定公爵夫人的儿子对你忠诚吗”塔基亚娜问。

“我肯定。”

“当时,你是怎么把他搞到手的?”塔基亚娜在马戏团长大,难免说话有时粗俗。

“看你说的,多难听呀!”

“回答我,你是如何把这个小男孩搞到手的?”

“因为我爱他。”

“你保证他也爱你?”

“保证。”

“你要知道,像他这种贵族身份又漂亮的小伙,都是善于追逐姑娘的。”

“谢谢你的告诫。你不知道,他在西伯利亚阴冷的战壕里,在冲锋的马背上,一直想着我。”

“真感人!不过我还是要劝你检查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发烧?被他迷惑了?俗话说:母狗不调腚,公狗不敢靠前。”

“喂,塔基亚娜,你能不能不说这些下流话?”

“话是下流,可道理是对的!”

“要不要我帮你检验一下他的忠诚?”

“不要。如果巴什卡管不住自己,我也没办法。”

“伊琳娜!塔基亚娜!出来!”鲁伊斯卡娅在外面喊。

“哎,来啦!”

二人走出来。

这时逃兵查依采夫主张到江边去玩玩,大家一致赞同,于是除了鲁伊斯卡娅,大家来到江边。逃兵是个游泳好手,见到江水喜欢得不得了,跳进松花江里游了个畅快。加尼雅看着江中心的茂密小岛,希望过去玩玩。逃兵首先响应。瓦夏说那就过去,领着众人往前走了约百米,来到一处浅滩,滩上有一只小船。

“塔基亚娜,去把桨拿来!”瓦夏吩咐妻子。

“哎!”塔基亚娜撩起裙子,一路小跑地回家去了。

“我帮你去拿!”巴什卡快步追去。

塔基亚娜回到院里,发现鲁伊斯卡娅已经在屋里睡着。

塔基亚娜知道船桨在房屋的西山墙立着,她故意走进干草棚,东翻西找。巴什卡在后面走过来,走进干草棚。

“桨呢?”他问。

塔基亚娜看他一眼,继续找桨,翻了一阵,没找到。

“桨呢?”她瞥了巴什卡一眼,问自己。

又翻了一阵,找不到,累得她一屁股坐在草堆上。

“我也累了。”巴什卡说完也坐下,草堆不大,两人距离并不远。

巴什卡伸脚碰了一下塔基亚娜的脚,塔基亚娜把脚挪开,没说一句话,躺下闭上眼睛。巴什卡往前挪挪,把一条脚放到塔基亚娜腿上。塔基亚娜睁眼看他一眼,依然没吱声。巴什卡看到她高耸的胸脯在起伏,听到她急促地呼吸声……突然塔基亚娜站起来,向干草棚口走去,巴什卡站起来,一把扯住塔基亚娜的裙子。

“你要干什么?我喊人啦!”

“美人儿,美人儿!我爱你!”

“伊琳娜可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明白这一点。”

“塔基亚娜,你让我神魂颠倒!”

巴什卡一下抱住塔基亚娜,把她摁倒在草堆上,塔基亚娜开始挣扎,她的力气越来越小,反抗变得越来越无力,最后,不得不放弃抵抗……她把原本要对巴什卡的忠诚测试,变成一次两个人的狂欢。

二十分钟后,巴什卡扛着一对船桨跟塔基亚娜回到江边。

“怎么去了这么久?”瓦夏问。

“巴什卡渴了,喝了两杯茶。”

“好啦,大家上船吧!”

伊万·达维多夫说,在这次塔基亚娜命名日过去很久,在伊琳娜回国前夕,塔基亚娜把这次对巴什卡忠诚考查的结果,告诉了伊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