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凤凰冬夏(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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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日上三竿(2)

“他身穿青衣,腰悬七星龙渊剑,骑着青龙驹来到梨树坪,住进了我家,你们不会是图财害命吧!”

中年猎户越说越激动,就去推搡道姑。道姑横眉立目,伸手将中年猎户推开。也可能是她用力过猛,中年猎户居然飞了出去,倒地后没了动静,看来呜呼哀哉了。

“杀了人家的女婿不说,现在又杀死老丈,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蒙面玄衣女子的肺都气炸了,不等说完,就展开玄鸟亮翅,挥剑刺向那个道姑。然而,道姑脚步轻灵,形如倒骑驴般退去,展现的应该是恒山派轻功“通玄云笈”。这之间,道姑优雅潇洒地抽出剑,用一招舜帝巡狩迎接玄鸟亮翅。

舜帝巡狩是恒山安天冲妙剑法的第一招,这个道姑显然与恒山派很有渊源。

那个少年道士先是糊涂,现在似乎明白过来了,对杀过来的蒙面玄衣女子说道:“岂有此理,这不明摆着合伙欺负人吗!”

少年道士边说话边将宝剑抽出,可是刚刚迈出一步,就被那个青年男子阻住了。不仅如此,青年男子口中还在不停地唠叨:“花儿,草哥知道你心高气傲,攀上了赵青这根高枝,就将草哥给甩了,这种事草哥明白。赵青再甩了花儿是他不对,可是,你们母女不该将另有新欢的赵青给杀了啊!”

他在这里火上浇油,蒙面玄衣女子都快气疯了,她在拼命攻击道姑,那招玄鸟亮翅之后,紧跟一招天地玄黄。然而,道姑的武功不弱,剑法也有很深的修为,再加“通玄云笈”轻功独步武林,还可以应付。

紧跟舜帝巡狩的是一招岳顶松风,二人暂时旗鼓相当、不分高下。实际上,蒙面玄衣女子情绪失控,犯了武功大忌,多亏道姑循规蹈矩,人又厚道,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少年道士被气的脸都青了,怒声喊道:“臭坏蛋,什么花儿草儿……朝青,满嘴的不干不净,快住嘴!”

“你急什么,是不是说到痛处了?不过,草哥大人大量,若花儿愿意再回草哥的怀抱,草哥乐意开怀笑纳!”青年男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少年道士被气的周身哆嗦,直接展示恒山安天冲妙剑法的第二招岳顶松风,而不用守势的第一招舜帝巡狩,恨不能一剑刺入青年男子的臭嘴中。青年男子口中虽然与少年道士嬉戏,脚步身法却很灵活,轻松地避开了“岳顶松风”。

青年男子的身法类似鹰旋豹转,无意间显露出太行派武功的痕迹。

除了倒地不起的中年猎户外,四个人组成两对,一路打打杀杀,走上了五花垴。五花垴呈浑园状,外围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中部灌木丛生。突然,正在与道姑打斗的蒙面玄衣女子被一张网给兜住,吊到了树上。

道姑感到纳闷,不知对方又是玩的哪一出。当她看到少年道士危机重重时,来不及细想,就急忙赶去支援,慢慢从另一侧打下五花垴去,渐行渐远。

“别走啊,把我放下来!”蒙面玄衣女子朝三人喊道。

然而,打斗的三人并没有回来,而是从密林深处现出一拨蒙面人来。这拨人是一男四女,那个男子身穿绿衣,朝吊在半空的玄衣女子喊道:“臭丫头,那日在嶂石岩刺少爷一剑,你可想到也有今日?”

“当日,本小姐饶你一命,期望你改过从善,你不但不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要知道恶有恶报,若再这样继续下去,定会遭到报应!”玄衣女子规劝道。

“自己在劫难逃,还大言不惭,先让你尝点滋味再说,把她放下来!”

话音一落,一个带棋盘的女子和一个携琴的女子走到大树下面解开绳索,将玄衣女子放到离地面大约一米的地方就停下了,然后再把绳索从新拴牢。绿衣男子走到玄衣女子旁边,伸手向她的身上摸去。

“大胆恶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女子!”

伴随着话音,一个白衣男子挥舞颛顼龙潜刀,用一招兴安飘雪,朝绿衣男子杀来。绿衣男子只好将伸出的手回撤,拔出了腰刀,转身迎了上去。白衣男子之后还有一个黑衣男子,可是不等黑衣男子靠过来,就被大树下的两个女子抄了底。绿衣男子身边的佩剑女子和用画笔的女子再迎过去,把黑衣男子给围住了。

两组人刚刚过了没几招,一个身穿绣花紫衣的蒙面女子从灌木中出现,挥剑斩断了绳索。绿衣男子眼见无力阻扰,招呼一声同伴,隐进了灌木丛。玄衣女子脱困后,走到白衣男子面前,施礼说道:“小女子感谢侠士维护之德,我们姐妹上次误解了仁兄,在此表示歉意!”

“彼此彼此,我们兄弟上次在‘大槐树客栈’遭劫,多亏二位解救,大恩大德今生难忘!”白衣男子说道。

“我们姐妹还有急事要办,就此别过。”

玄衣女子向二人辞行后,拉着绣花紫衣女子的手迅速走开,去追踪两个道士。

两个女子走后,白衣男子开始埋怨黑衣男子,说道:“哥哥怎么不拦住她们啊?”

黑衣男子叹口气,说道:“我确实想拦住她们,问清楚她们与青龙侠到底是何关系,可是还不到时候啊!”

“为什么?”白衣男子不解地问道。

“因为要想让她们完全相信我们,就必须说明我们的身份,目前情况下还不合适,何况口说无凭。”黑衣男子说道。

“我们不是还有青龙侠的青龙玉佩吗?”白衣男子辩解道。

“这就更不合适啦!”黑衣男子说道。

“这又是什么原因啊?”白衣男子困惑地问道。

“向两个与青龙侠关系不明的女子出示青龙侠的信物,弄不好会惹出大麻烦啊!”黑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叹口气,不再言语,跟随黑衣男子的脚步,小心翼翼地从开阔处走出树林,朝太行山深处走去。他们路过玄衣女子与道姑打斗的地方时,并没有看到那个死掉的猎户,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去。当打斗的人走后,猎户也站起来悄悄跟走了。

当赵青被小乞丐琉零渡过河来到“五花垴”时,这里早已恢复了平静。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循迹朝山外走去。小乞丐琉零似乎对赵青有些留恋或难以割舍,在后面悄悄跟去。

灵寿邑曾为中山国恒公的都城,乐羊、乐毅的故里,上古时为冀州,现为赵国属地。它西依太行山(五岳寨,五台山),东临大平原,北部山区昼夜温差大,南部平原土质肥沃,中部丘陵地域广阔。境内水源丰富,滋(慈)水、呼(滹)沱水(呼池水)交于昔阳,在安平附近汇入大河。

东北方向骑马约一天的路程,坐落着野台,也称伏羲台,是新石器时代三皇之首伏羲氏寓此繁衍生息发展壮大的地方,帝喾时期开始在伏羲台上祭祀人祖伏羲氏。现在,丛台监台乐剑率部在野台驻守。

在灵寿邑与野台之间、滋(慈)水之滨有一个权北镇,镇中有一大户人家,当家人名叫乐善,外号铜戈乐。乐善年轻时曾跟随乐毅伐齐,一柄青铜戈耍得神出鬼没,在济水之战曾立战功,随乐毅奔赵后,在此安家。正像名字一样,他的确乐善好施,交游广阔,与许多武林人物交厚。

在灵寿邑内有一个司马家族,其中一名叫司马寿的员外,祖上在中山国作官。司马寿在整理祖上卷册时,发现一卷野记手札,记述神宿玄功一事。司马寿与乐善交好,知道乐善会武艺,又有许多武林朋友,遂请乐善参详,这事就慢慢传扬出去。

灵寿出现神宿玄功传闻后,一些武林人物来访,乐善责无旁贷,盛情接待。他见武林人物越来越多,甚至外地、或一些教派掌门都来询问,遂广发英雄帖,定好五月五日共同参详。

乐善在灵寿邑内开了一家客栈,名字叫悦朋客栈,“悦”与“乐”同音,寓意乐善朋友之家。悦朋客栈坐南朝北,位于灵寿一条东西向的主干道的北侧。有些早到且了解客栈渊源的武林人物多数来这里住宿。

五月四日这天下午,悦朋客栈住进两个道人,一个是个少年,另一个是道姑,就是出现在五花垴的那两个恒山道人。紧跟两个道人入住的是一中一少两个商人打扮的男人,一个乞丐想跟着混进来,被店小二挡在门外。

“嫌贫爱富的坏家伙,等有朝一日老子发达了,把整个店都买下来。那时候,老子非打你屁股不可!”乞丐还在不依不饶地叫骂。

客栈门口东侧有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头,乞丐干脆坐在上面不走了,就在乞丐坐下的同时,从东面走来一个瘦子,身后跟一个少女;而从西面走来一个胖子,身后也跟一个妙龄少女,另外还有一个魁梧少年伴随左右。乞丐坐在门口,左瞧瞧右瞅瞅,似乎感到有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口中正在嚼着的烧饼连同刚喝下的水都喷了出来,呛的他咳嗽不止。

“老子……时令不济,喝口……凉水……都呛着!”

乞丐伴随着咳嗽,还在嘟嘟囔囔。一瘦一胖二人并没有理会丑态百出的乞丐,见面时显得有些错愕,瘦子叫了声:“钟兄,……”

胖子开口叫了声:“姜兄,……”

然后都没了下文,二人都显得有些尴尬。到后来,干脆一低头,先后走进了客栈。

跟在瘦子后面的少女头发扎成花篮状,用红头绳栓牢再配以发卡装饰,双耳露出,挂着带链的金坠。两侧各留两缕秀发自然飘散,有两小缕秀发留在鬓角,另两缕秀发留在耳后,另外额头上还留有少量短发。

她的双眉由深到淡、由宽到窄向两边排开,睫毛长,眼睛圆,鼻子中等。小嘴,上唇薄下唇略厚,脸蛋秀气而显得贤淑。内穿白色衣裙,外罩浅绿色绣花大氅。这个少女走到乞丐面前时,可能勾起对乞丐的怜悯之心,丢给他几枚钱。

“小姐心好,必有好报!”乞丐嘀咕几句,还摇摇手中的一个拨浪鼓。

少女腼腆地一笑,走了进去。跟在胖子后面的少年走过来后,看到少女给乞丐钱,也掏出几枚钱丢了过去,昂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少爷心善,必得佳眷!”乞丐又嘟囔几句,再摇摇手中的拨浪鼓。

跟少年在一起的妙龄少女不仅带有一股幽娴气质,还体现出西域风情。她的头发挽到脑后,用一根金箍套住,然后再分成两缕,各用棕色头绳绑住,放在肩上或肩后,双耳上各套着五个金圈。

在一张鸭蛋脸上,分布着两道弯月眉,下面是一双多情的杏眼。高鼻梁,不大不小的嘴,上嘴唇薄下嘴唇厚。白里透红的皮肤。披一件淡紫色带头套的大氅,用一条粉红色丝绳栓在脖子上,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她摇动的身姿,再加伴着阵阵的奇香,恰似开放的木槿花,给人阳光灿然的感觉。

这个少女更干脆,将一个装钱币的荷包抛给乞丐,顺手抓来乞丐的拨浪鼓,乐滋滋地说道:“这个玩意真好玩,我用金子与你换!”

“这个小姐真稀奇,夺了我讨饭玩意!”乞丐对答。

她感到乞丐有趣,就停下脚步,多看了乞丐一眼。当她的眼光与乞丐对视的刹那间,心中顿感一颤,似乎感到乞丐看穿了她的一切。她脸微红,迅速跑了进去。她走后,乞丐懒洋洋地倒地便睡。

就在乞丐倒地的一瞬间,看见自东面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四角各有一个身穿绿衣、腰悬剑的年轻女人骑马伴随。这四个女子虽然都穿绿衣,但是各有突出的特色。右侧前面的女孩衣服上绣着杏子,头插杏花饰物;右后少女的衣服绣桃子,用桃花装饰发丝。左侧前面的女孩衣服上绣着梨子,头插梨花饰物;左后少女的衣服绣枣子,用枣花装饰发丝。

这四个女子的长相犹如她们的穿着打扮一样,分别给人杏、桃、梨、枣的美味感觉,让人馋涎欲滴。马车来到悦朋客栈门前,一个清瘦、干练、精神闪烁、身穿灰衣的车把式将它停住。一个少年掀开马车门帘看了一下客栈,又缩了回去。

“走吧,到前面的司马醉打尖,让她们换装后盯住这家客栈。”

马车里的少年低声对车把式说了几句,虽然说话声低,躺在地上的乞丐还是听清楚了。司马醉是司马寿开设的酒家,坐北朝南,也位于这条东西向的主干道上,那里是达官贵人喜欢聚集的地方。

五月五日这天,群雄向权北镇聚集。从灵寿方向来的人,要经过镇子西头的一片树林,林中有一处荒废的庙宇。在悦朋客栈留宿的两个道人与两个商人,先后走进树林,沿着庙宇门前的小路进了镇子。那个被挡在悦朋客栈外面的乞丐,也在这时现身小树林。他刚要起步,跟随商人而去,听到后面脚步声,顺势倒在路边,滚进草丛里假睡。

入住悦朋客栈的胖子和瘦子一路交谈而来,身边跟着一个摇拨浪鼓的妙龄少女。看来,在灵寿几天,他们已经熟了,只听胖子说道:“姜兄,我们说好了,有时间一定要到崆峒走走。”

“一定,一定。钟兄若到不咸山(长白山),一定要到小弟处盘桓几日。”姜姓瘦子回答。

钟胖子和姜瘦子边走边说,与妙龄少女一起渐行渐远。乞丐刚要准备站起,又听到一个少年与少女的说话声,只好又倒地睡去。那个首先给乞丐钱的少女问道:“钟大哥,从崆峒山来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姜妹,我们在路上因事耽搁了行程,这样一来走了一个月。”给乞丐钱的钟姓少年回答。

年轻人容易沟通,几天下来,二人开始称兄道妹起来。突然,钟姓少年有点腼腆地说:“姜妹,你先走着,我去去就来。”

姜姓少女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脸微红,加快脚步走去。钟姓少年刚要走进树林,不知乞丐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口痰吐在他身上。他止住步,正要向乞丐发作,突见几个人用麻袋将他的姜妹套住,放在一辆马车上,或驾车或骑马朝镇子奔去。他顾不上与乞丐理论,跟踪而去。

乞丐起身准备离去时,一阵疾风吹来,他下意识地躲在一株花丛之后。疾风过后,乞丐看清为他挡风的居然是一颗硕大的曼陀罗。这时,一个紫衣少年与一个银衫少年先后从乞丐身边经过,紫衣人身后还跟着一条大黑犬。

乞丐精神一振,摘下一朵曼陀罗,对着花朵说道:“雕鹏展翅桃花谷,兄弟夜会王相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