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崇山饶有兴致,“小丫头,你是要跟我打赌吗?”
“老人家,我从来就不是个赌徒,更不喜欢做赌徒,所以,要打赌您就找错人了!”她擦了擦手,很欢欣的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果,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大快朵颐。
看着她吃的很香甜的样子,一直没什么食欲的司崇山,居然有点食指大动的感觉,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也用牙签扎起盘子里的一小块蜜柚,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
“你跟在那小子的身边,一定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吧?”司崇山一边吃,一边看着她问道。
眯了眯眼,时初道,“做他的外公,您的压力一定更大吧?”
“放肆!”司均尧沉下脸来,但是这边司崇山却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然后很慎重的点了下头,“确实。不过也很骄傲,不是吗?”
扬了扬眉梢,她表示无声的疑问,而老爷子却是呵呵一笑。
放下牙签搓了搓手,到底是年纪大了,比不得小姑娘,虽然味蕾大开,但是吃一点就觉得牙齿发凉,受不了了。
“给我盛碗汤吧!”他想了想说。
司均尧的眼中有着诧异,但是很快就招手,“给老爷子盛碗热汤,快一点!”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就送了上来,司崇山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口的啜饮着,最近其实一直是食欲不振的,这丫头来了以后,居然意外的让他有了吃点东西的心情。
时初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的将这屋子打量了一番,大则大矣,但是有点空落落的,缺了点人气儿,就好像她跟薄靖司住的那套房子,刚开始搬进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后来布置布置,慢慢的,也有了家的味道。
对,这样的房子虽然足够的大,却不太像家。
“怎么样,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比起你跟那小子的房子,哪里比较好啊?”司崇山低着头喝汤,唇角噙着笑意,不紧不慢的说。
“自然是我们住的房子好。”她笑。
“哦?”他似乎有点惊讶,“怎么?我这房子虽然说不是什么新宅,可无论从装修设计,还是风格布局,可都是找风水先生好好算过的,难道不比你们在城里的那个小鸽子笼要强得多?”
鸽子笼……
时初的眉心抽了抽,如果她跟薄靖司住的那种房子都要叫鸽子笼了,其他人住的不得叫鹌鹑蛋壳了。
她耸了耸肩,淡淡的说,“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大,风水方面我不懂,也许真的很好,可是对我来说,这里缺了点人情味,没什么人气儿,不像家。”
完全是实话实说,司均尧拧起眉,“小丫头不要胡说八道,这里怎么没有人气儿了!你知道这房子里有多少人?!”
不算家里的佣人,光是护院和保镖,拉出来的阵仗就足够吓人了,没有人气儿?他们都是鬼不成么?!
司崇山横了他一眼,显然是怪他多话,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三个字,“人气儿……”
是啊,这房子再大,里面的人再多,可是都不是家人,不像家,这句话说的再贴切不过了。
“你说的没错,所以,外公想让这里变得像家一点,我这把岁数了,就想跟自己的外孙团圆团圆,也没错吧?”他轻叹一声,居然有点涩涩的味道。
时初原本在剥着桔子的手就顿住了,迟疑了下,然后说,“话是没错,不过这么多年结下的心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您这样强硬的手段,您觉得他能接受吗?”
“我没有多少时间去耗费了,十几年了,时间已经够长了,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了!”他缓缓的,站起了身。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急剧的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接着,是重重的开关车门的声音。
“来了!”司均尧说,然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再看向自己的父亲,“比预想中的还要快。”
时初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这么果断。
要知道,他是那么抗拒来这里,哪怕提起来就会大发脾气的,可是现在,居然为了自己,主动赶来了。
手指僵了僵,再没了吃的兴致,把手边的水果推开,看向门畔。
几乎是席卷着一股风闯了进来,薄靖司就一个人,眼睛里几乎能迸出火来,在屋内扫视一圈,看到了自己要寻的人,大步走过来,一把捞起她,“我们走!”
旁若无人!其他的人仿佛根本都没有看到,也根本不在他的眼中一般。
时初的身体有些僵硬,就这样被他揽在怀中,他的衣服是冰冷的,可是怀抱却是火热的。
可,就这么走,未免有些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你站住!”司均尧站在他的身后,冷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进门就算不叫舅舅就算了,外公你也不叫一声吗?”
“你眼里还有没有人?!”
难得的,司均尧这样的严厉,没了跟她说话时候的和蔼态度,也没了那风轻云淡的平和,那种威严的气势浑然天成。
“当然没有!”讥嘲的翘起唇角,薄靖司头都没有回一下,“早在我父母过世的时候,我在这世上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了。人?这屋里只有我要的女人,我没看到其他的人!”
“混账!”司均尧呵斥一声,脸色变得铁青。
时初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看,却被他死死的揽住,根本动弹不得。
她偷偷的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他的下颚处,看上去,他的皮肤绷得很紧,脸色可也不怎么好看,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抓得紧紧的,紧到她都有些发痛了。
“均尧!”司崇山唤了一声,然后缓步走了过来。
他走的不快,但是脚步声有点重,所以一步一步,都很清晰的听得见,他绕过他们的身后,转到他们面前,就这么站在他们的正前方。
薄靖司比起面前这个小老头儿高出不少,司崇山要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但他抬头挺胸,气势上却一点都没有被压下去,反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这也许,就是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骨子里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