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儿院回来,一路上时初没有说话,心情却与来时大不相同。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车子里没有开灯,显得他的侧面阴阴郁郁的,可她的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从在他身边以后,那种温暖的感觉,慢慢的,在一点一滴的回来,悄无声息。
然而回到酒店,却看到房门口守着一个人,倚着门板在讲电话,可能相谈不甚欢,愤愤然的挂了,扭头就看到他们。
时初怔了怔,居然是言溪!
她下午不是离开了么,现在又回到了这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吧。
看到她出现,薄靖司似乎并不意外,走过去,声音近乎清冷,“你不是辞职不干了么?”
“我不干,谁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轻哼一声,虽然去而复返,可言溪的架子一点都没卸下来,“愣着干什么,刷卡啊!难不成你们打算在走廊里聊?”
扬了扬眉,薄靖司转身刷了房卡,进门。
时初莞尔,知道言溪来必定是有公事要谈,“你们先聊着,我下楼去买点宵夜。”
“我要一份双皮奶,柠檬红茶不加冰,谢谢!”言溪干脆利落的说,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对于她这样的性格,时初竟是慢慢的喜欢起来了。
干脆利落,直接,总比当面说着好听的话,挂着慈善的面孔,转头捅你刀子的好。
进了门,言溪便开始道,“我手上现在有三个剧本,你抽空挑一挑看,比较喜欢哪个,我综合衡量过了,一部清宫戏,两部民国剧,让你剃头发比杀了你都难,清宫戏基本就可以排除了,另外两部,一部片酬很高,可是搭档都是新人,导演也是普普通通,名气不算大,但是剧本看着还行,可能会是一匹黑马。另一部相对片酬没有这部高,可是导演是冯导,跟你合作过多次,默契度可能比较高。另外……有四家媒体来约访谈,两家卫视约真人秀,还有……那几个大V,我已经让微博官方给予暂时封号警告了,再乱说话就诉诸法律程序!”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气都不带喘的,但是事情安排的有条有理,没有半句废话,就把他将要做的,可能要做的,以及公关麻烦全给解决了。
薄靖司没有回应,而是走到落地窗边,把窗帘拉开看着窗外的夜景,点燃了一根烟。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你倒是给个回应啊!”言溪有些不耐的说,快步走到了他的边上。
转手,他把还燃着的香烟递给了她,什么都没说,自己又点燃一根。
言溪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燃着的烟,抿了抿唇,凑到唇边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好像胸口闷着的一股气,就随着这烟圈飘散出来。
“言溪啊,你跟着我,有多久了?”他望着窗外,不紧不慢的问。
“五年!”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
“五年……”他感慨着,从喉咙里逸出轻叹,“对一个女人来说,时间不短了。”
“你想说什么?”言溪多敏感,立刻就嗅出不对劲的地方。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他说,转过头看着她,“言溪,以你的资质,不管混哪一行,都会做的不错。就算想进娱乐圈,也绝对能拿到影后,前途不可限量,离开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被我捆着,留在我的身边。”
言溪红了眼眶,夹着烟的手指颤抖着,“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她不走,她回来了,所以他要亲自赶自己走?
“你不该停留在我的身边,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言溪,你没有必要那么牺牲自己。”他温声道,不紧不慢的抽着烟。
“有没有牺牲自己,那是我的事,愿不愿意也是我的事!”言溪的情绪有些激动,“你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事,就是做你的助理,帮你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狗皮倒灶的事,就是帮你收拾烂摊子,帮你……”
她眨了眨眼,眼泪滑落下来,却见他依旧背对着自己,不为所动的样子。
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你不要赶我走,我愿意留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求, 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你这又是何苦!”轻叹一声,他道,“你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
“我没想过结果,我可以不要结果,我只要现在这样就好!”此刻的她不再是精明干练,聪慧睿智的金牌经纪人,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人。
她也会累,也会需要一个臂膀依靠一下,可那个臂膀却永远不会属于她。
“言溪啊!”转身,挣脱开她的手臂,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我对你没有恩情,你不必这样死心塌地的,我也不需要你报答。”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要干涉我!”她倔强的说,“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因为她!”
薄靖司轻叹一声,“不因为谁,只因为我不想看着你的青春就这样白白耗费!你不应该仅限于此,你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做主!”她扬起下巴,骄傲的眼睛看着他,“这是你教我的!”
这丫头,他忍不住笑起来,“好吧,那你自己做主。以后可不许找我哭鼻子赖我害得你嫁不出去!”
“切,我才不稀罕。”她哼了一声,抬手擦了一把脸,就恢复了那个泼辣又干练的言助理,“说正事儿,大V的号可以封两天,可是有句话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当然是堵不住的,现在有些黑子更是趁机肆无忌惮的编排你,就算你不心虚,可这样下去终究是影响形象的,你真打算不闻不问,就这么装聋作哑下去?”
“我什么时候说不闻不问了?”他捻灭烟头,在沙发上坐定下来,“言溪,你要知道,回应敌人,不一定要用嘴巴,有时候,实际行动比任何文字和言语都打脸!”
“那你的意思是?”看着他,言溪心里总算宽慰一点,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薄靖司,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卓越不凡的男子。
他微勾唇角,笑了笑,“推掉这部剧以后的所有工作,我要放空三个月,帮我筹备一场独一无二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