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顺已经在家修养了半个多月,伤势渐渐好转,前几日,龚德衡带伤来谢救命之恩的时候,已经能够在姐姐的搀扶下,下地相送。
这日街上传来消息:
庲降都督马忠大破叛军,牙门将军张嶷一马当先,阵斩敌首,现大军班师味县。
下午时分,只听到有敲门声,有一雄厚声音:
“邓顺!邓顺!张某特来谢你”
裴妤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虬髯汉子手中拎着一个布袋的,正是张嶷。
张嶷不等裴妤想让,快步走入屋内,扔下手中袋子,一把按住正要下床施礼的邓顺。
“莫动,莫动,不必拘礼。”
“邓顺多谢将军挂怀。”
张嶷朗声笑道“莫谢我,我正来谢你。”
张嶷坐在床边,继续道“你不仅救了我弟德衡,更击败李求承,獠人如若得了味县粮草,反身攻我,我必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如此筹划,想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我低估他们,反倒有些冒失了。”
张嶷看到邓顺胸前古玉,愣了一下,侧头细看,忽道:“你这玉是从何得来?”
邓顺答道:“此乃先考所遗家传之物”
张嶷面带疑惑“传家之物?”忽放低声音问到“莫非你是是羌人?”
邓顺心中一惊,一时竟答不上来,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母亲死得早,而邓家人从不说起自己父亲,
五岁那年,一天上午,外公邓方把邓顺交到屋内,给了他那块玉。
他清晰记得外公邓方对自己说的话:“此乃你父亲传家之宝,你母亲去世前交与我保管,待你成人再交还与你。现在事有变故,你自己保管好。”
邓顺急忙问道:“我父亲是谁?”
“之前我怪他助纣为虐,不愿向你提起,如今你只需知他是忠义之士,配得上你母亲。然其中蹊跷,一言难尽,此番我将出门几日,估计回来时就会明白了。到时再向你详细说明。”
邓方吩咐邓顺离开,邓顺带上门后,似乎听到外公自言自语道:“他心存汉室,当年恐是我错怪他了。”
当日邓方只带了一名叫姜越的家丁就出门了。
三日后,姜越赶着车疾驰回府中,车上的邓方已是尸体。
日前外人传言,近日常有蛮人匪徒出没,邓家人唯恐老爷遭遇不测,
姜越说邓方是途中突然急病发作,邓方身上也确无伤痕,倒是姜越竟悲戚得几次吐血。
邓顺刚想到这里,忽听“喂”的一声吼。
张嶷叫醒发愣的邓顺,“你是羌人,又有何妨?我张嶷只敬好汉,不问出身。“
邓顺道:“不怕将军笑话,我竟不知父亲名姓。“说着难掩悲戚,说不出别的话来。
张嶷凛然说道:“故而又如何?张某也是孤儿,如此乱世,孤儿想是不少。“
邓顺心中一动,忽正色道:“将军为何说起我出自羌族?“
张嶷道:“两年前,我在汶山平定西羌叛乱,首领带着一个白玉,与此十分相似,所以有此猜测。“
邓顺追问道:“那首领后来如何?“
张嶷答道:“我攻破险关后,他率部投降,朝廷仁慈,未予处罚。“
张嶷走后,邓顺握着自己手中的古玉,心中的一个念头再也放不下。
邓顺让裴妤打开地上的布袋,那是张嶷的“谢礼“,里面全是一些银质和兽骨的彝族饰品,雕刻精美,想来都是从刘胄那里缴获的战利品。
不久后,马忠受封奋威将军,封博阳亭侯。张嶷任越嶲太守,赐爵关内侯,龚德衡晋升偏将军。并恩准了马忠的奏报,将庲降都督由平夷县迁至味县。
邓顺并没有跟随张嶷调走,他被马忠特意留他在味县,辟他为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