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史上最看不透的7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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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权臣:与帝王博弈

除了皇帝之外,中国历朝历代都会有些风云人物,其影响力不亚于最高统治者,他们距离皇帝的宝座很近。帝王将相间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博弈,他可以敬重你,起用你,你可以感他的恩,体他的情;他可以剥削你,抄你的家,你可以造他的反,夺他的天下。无论如何,手握大权,同最高者博弈,总是一方得利,一方受损。

权相之中,有奸相,有良相,有贪相,有明相,有的心系社稷,有的玩弄权术,有的风度不凡,有的世俗狡诈,有的战战兢兢全身终老,有的凄凄惨惨悲哀离世。他们被帝王操纵,却也操纵着帝王,被皇权玩弄,却也愚弄着皇权。他们与帝王相差的虽然只有一个台阶,但风波一起,往往自身难保。

权臣是如何进化的呢?

在国家相对清平的时代,底层人物或者望族都有机会依靠才能、政绩和谋略,一步步进入国家中枢,并在这个过程中扶植和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集团,最终形成足以控制政权的强大力量,成为权臣。伊尹、诸葛亮、司马光、张居正等人便是如此,不过,他们的野心或雄心仅限于王朝内部,未存僭越皇权之心,对王朝又多有建树,因此史册上对他们的评价大多是正面的。

在国家相对混乱的时代,尤其是对外长期战争和内部阶级矛盾激化的背景下,皇室不得不依靠拥有维持王朝所必需的武力的武官集团。这些武官中的杰出者自然就得以进入权力核心,担当起许多“征伐”以外的国家政治事务。郭子仪、桓温、曾国藩等人便是代表。这种权臣的特点是他们拥有足以颠覆或者动摇当时政权的武力,而是否将之付诸实施仅在于个人的意愿和胆量。这些马背上的权臣的兴起是由于皇室平息叛乱的迫切需要,然而,一旦变乱平息,这些权臣手中的兵权便成为新皇帝的心腹大患。“飞鸟尽,良弓藏”的悲剧是历朝历代演不完的经典剧目。另一方面,权臣重新洗牌,改换门庭也时有发生,这样臣便不是臣,而一举翻身成为新的君主。

此外,宠臣或外戚也会衍生出权臣,比如严嵩、和珅等。他们依附于最高统治者,借皇帝的恩宠与君臣之间微妙的矛盾而步入权力中心。对他们来说,财富、名利是最重要的,政治理念与抱负可有可无,只要讨了主子的欢心,银子便会滚滚而来。

对于权臣来说,朝堂的叱咤风云是曾经的辉煌,而最终的归宿才是他们最为关心的,尤其是控权晚期。帝王的逻辑永远是为自己思考,臣子只要达到“功高震主、才大压主、权大欺主、富可敌主”四者中的任何一条,若不急流勇退,必然不得善终,因为皇帝此时除了帝位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作为封赏了。

权臣悲:未存不臣之心,却难逃杀身之祸。

皇帝笑:小样儿,我不如你,我就杀了你。

苏秦与张仪:合纵连横的同门博弈

战国时代,纷纷扰扰,异彩纷呈,国与国的关系微妙,时紧时松,七个国家在一个大棋盘上占据着位置,各有所图。西边的秦国狼子野心,要吞食东边六国,只不过火候未到,有所顾忌,欲联合小国逐个击破;东边六国,数齐最强,它们都害怕强秦的攻占,彼此之间又因为一堆鸡毛蒜皮的事始终不肯站在同一阵线,谁都对捆绑在一起心存芥蒂。

这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光鬼谷子(姓王名诩)一门就显赫得很。庞涓、孙膑、张仪、苏秦四大门生堪称当时谋坛的“四大天王”,在鬼谷子的精心调教下,先后出道,干出了一番了不起的事业。在众多星级人物中,数苏秦最耀眼,他几乎成了战国的代名词。像他这样掌控七国十几年的人物,恐怕只能出在战国;一人身兼六相的奇事也只能出在战国;为了保证自己策略的实施而去壮大敌人的思路更是只能出在战国。他执掌六国相印,是名副其实的国际政府最高首脑。他过问各国事务,整合多国力量,六国领导人对他的意见想法洗耳恭听,比起当今的联合国秘书长更有实权。后世人给了他纵约长、纵横家、外交家、说客、谋士等一大堆称呼,对他的口舌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秦握住了六个国家的大印,一呼百应,强秦虽蠢蠢欲动,却不敢随意出手,不得不投鼠忌器地忍了二十年。如今,翻开战国史书,当年苏秦周游六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风采,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气度跃然纸上。

第一次出山的苏秦带着他的“连横”论调在秦惠王面前碰壁而归,回家后在家人的挖苦与白眼中,一盏油灯、一本《阴符》伴着苏秦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连横不成的他重新审视时局,构建另一套方案——合纵。当他再次出山时,选中的突破口是广纳贤士,力求摆脱国家困境的燕昭王。

苏秦的新理论和莲花舌使燕王折服,燕王资助他一切费用,带着他的合纵理论前去游说赵,一起联合起来抗击秦国。苏秦总算扬眉吐气了,他威风凛凛地周游列国,说得韩、魏、楚、齐各路诸侯频频点头,言听计从,于是六国达成联合的盟约,相会于洹水之上,正式为共同的理想签约。苏秦被推举为纵约长,佩六国相印。秦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此后十五年,秦兵不敢图谋向函谷关内进攻。苏秦在中原地图上玩起排列组合,如鱼得水,像一个神奇的魔术师在不经意间拆分世界,重整力量,演绎着一场场智能的盛宴。

虽然苏秦周旋于六国之间,不过因为最初的知遇者是燕昭王,所以燕国的利益便成为苏秦策略的利益核心,而对燕国一直虎视眈眈的齐国,也是强秦最大的竞争对手,便成为苏秦的利用工具。

苏秦仿佛燕国投放在齐国的慢性毒药,药效持久,慢慢地削蚀着齐国的国力。他劝齐王对内大兴土木,纵情享乐,对外则大肆发动战争,广树仇敌。加上劝齐王先采取军事行动,以打击、遏制秦势力的发展,使齐的力量进一步被消耗。

苏秦的活动可以划分为两个部分,合纵抗秦和削弱齐国。合纵把六国命运绑到一起,秦国不敢大动干戈,最大的威胁暂时没有太大的举动,六国的生存环境就少了几分紧张感。这样,苏秦就可以放开手脚穿梭在六国,制造各种陷阱,让齐国一步步掉进去。

谈合纵就少不得谈连横,说苏秦便不能不说张仪。张仪,苏秦的师弟,同样也有着出色的口才和经世治国的韬略,只不过和苏秦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苏秦在六国联盟呼风唤雨的时候,张仪还处于迷茫之中。有一天,他跑到楚相国家去做客,刚好相国家丢了贵重的白璧,相国的手下见张仪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便怀疑是他干的,他们把他捆起来打了个半死。他迷迷糊糊听见自己的老婆在旁边放声大哭,便忍痛问老婆自己的舌头打坏没有,当他老婆告诉他舌头尚完好无缺时,他高兴地安慰老婆说:“好,只要舌头还在,那就不怕了,日后,我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师兄苏秦发迹了,张仪前来投奔,苏秦听说张仪来了非常高兴,他的计划里正缺少一个人,而这个理想的人选正是张仪。苏秦认为由自己牵头联合起来的联盟不够稳固,各国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没有真心合力办事。强秦是他们联合的动力,要是秦国不那么嚣张了,六国之间肯定要发生内讧。只有保持危机常在,合纵术才有用武之地,否则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只会半路拆台,他的六国相印就成了中看不中用的小饰品。

苏秦计上心头。他摆了一张苦瓜脸,冷淡地接待了张仪,毫无同门之情。到了吃饭的时候,苏秦在殿堂上大宴宾客,却安排张仪单独在一个角落吃。苏秦的宴席上是美味佳肴,还有歌舞助兴,而张仪的桌上冷冷清清,几道小菜唱着独角戏。张仪没有放弃,吃完饭,他向苏秦说明来意,苏秦却不耐烦地一口回绝了他,只告诉他一个希望与失望兼备的词——等待。

张仪见苏秦不顾过去的交情,如此对待自己,心里难受极了,恨透了苏秦,于是决心和苏秦对着干。他发誓要为秦国出谋划策,破掉苏秦的合纵战略。事实上,张仪也只有跑到秦国去另谋发展,因为其他六国都在苏秦的掌握之中。然而此时的张仪囊中羞涩,去秦国连路费都没有。这时,刚好就有个富人想资助张仪。他先是安慰张仪,百般鼓励,再抨击苏秦,最后拿出银两并亲自陪同他前往秦国。其实,这还是苏秦的安排。

张仪见到秦王后,引经据典,一语点出当时列国之间利害冲突的要害所在,批评了秦国的内政外交,最后掏出了破除六国合纵战略的连横策略。张仪的出现给秦王带来了希望,其实秦王也有连横的意思,但苦于无能干的知音。如今张仪的一席话把他解救出来,不久秦王拜张仪为相。

实际上,苏秦正需要像张仪这样的人到秦国去,但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张仪要与他合作唱对台戏?因为他知道,必须要激起张仪的怨恨之气,硬是要他立志做破坏的计划,两人才有戏唱。所以后来张仪连横的计划成功了,苏秦派去挑拨张仪到秦国去当“卧底”的人,这时才把真相说出来。张仪不由感慨万分:师兄毕竟是师兄啊,任我腾挪变化,也没能跳出师兄的手掌心。于是,他发下誓愿:只要苏秦还在一天,秦国就一天不出兵,为了师兄,也为了自己。

每一个历史人物都是定格在特殊的时代和空间交错的点上的,观念、制度和价值取向多少都浸染了他们。当后人再去思考的时候,还原那个时代的背景,他们的原貌将会更加丰满、真实。战国,一个阴谋阳谋满天飞的时期,终归是谋略的天堂;苏秦,一个对形势轻车熟路的说客,驾驭得了时局,却摆脱不了纷乱无章的时代特征。由平头百姓到六国丞相,为燕国机关算尽,最后在齐国遇刺身亡,为他报仇雪恨的是自己一心迫害的齐国君主,而在燕国人心中却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苏秦与张仪的默契在于,他们知道这个时代各国需要的是什么,他们也清楚,有时候,对手的存在不会使你灭亡,反而是你生存的必需。如果细看两人的历史面孔,你会发现,剑拔弩张的怒颜相向不过是出色的演技,一黑一白,一正一反,唱的就是出双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