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葬敲了敲门,见里面虚弱地传来答应声,推门而入。房间内,是刺眼的白。巨大的落地窗把高楼的景观映得一清二楚。床上的人儿正慢慢坐起,倚在枕头上,慵懒地在床上欣赏城市的美,森冷的脸上刻画着标致的五官,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使她的肌肤白得透明。
“醒了,刚把你抱回医院到现在,可一天了,睡那么久?”术葬敛敛心,调侃地问道。“怎样?好点了吗?”彼漾轻点头,算是答应,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术葬见彼漾不说话,便识趣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学着彼漾的样子,看着病床上的她,目不转睛。“不怀疑我吗?”半晌,彼漾才缓缓开口。术葬闻声,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不怀疑,芷苏就是芷苏,不管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芷苏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不是她。术葬在心里补充道,目光变得黯淡。
一席话,彼漾只觉内心一颤,一恍而过,突然转过头,对着正玩手机的术葬开口:“我饿了,要吃你做的饭。”术葬有些无奈:“好,吃什么?”“嗯?都来一份吧,只要你觉得好吃的。”彼漾有些孩子气道,自己也稍微一愣,术葬连声答应,离开病房。
关上门,术葬的手慢慢滑落,他低着头,沉默片刻,才迈开步伐,渐走渐远。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芷苏……
听到脚步声远去,彼漾转过头,看着冰冷的门把手上残存着术葬的温度,“只是,让你失望了。”她呢喃。
坐上车,术葬拨通白芍的电话。“术葬,有事吗?”“查到了吗?”术葬轻启唇。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老地方。”话毕,传来忙音,术葬把手机收起,发动引擎,老地方,老朋友,只可惜,少了你这么一个人……
乡下,小城里的七号花园早已挂上“拆迁”的牌子,说是要拆,却早被术葬买下这块地保留起来,这是他对以前唯一温存的怀旧。花园里是个大草坪,偏角落处长了一棵参天大树,挡住了树后隐秘的小木屋,古旧的墙上留了青苔,枯藤搭在房顶,碎叶落败,有生机的,便是大树。树顶忽然传出“沙沙”声,一人轻跃在地,熟路地走向木屋,四处望着久违的场景,术葬有些心酸,自从芷苏走后,他便逃避着这个满含回忆的地方。再回首,才发现,一切照旧,只是你不在,而留下的人变了。长久没开的门今日敞着,便是白芍已经到了,进屋,惊讶于它的整洁,小沙发还在原位,CD摊在床上,一个个排列有序,术葬心一暖:白芍也是细心。坐上沙发,白芍看着术葬,倒是对“老地方”没什么反应,术葬心下一沉,便知是彼漾有消息了,“说吧,发现了什么,让你这么对待。”
“如果我说,她就是芷苏,你信吗?”白芍看着术葬一下子沉默,便继续开口,“我动用了秘密所有的人脉,路线,已全都盘查过了,甚至动用了芷苏姐的身份,你相信我的做事能力与判断,两个人的履历与路线动向,不可能完全吻合,而她们却实现了。”术葬激动地回应:“不可能!不会的,我明明亲眼看着芷苏下葬,那场景,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术葬怒吼着,眼眶已变得丝红,白芍激动地站起身,一语道醒梦中人:“别忘了,你去她的坟地看过,那里,明明是空棺!”术葬彻底崩溃,一直以来,他从来不曾想象,他从来不敢想象的事,到底是该哭还是笑,白芍见术葬冷静下来,轻叹口气,似有些如释重负:“但她绝不是芷苏!”
黄昏,夕阳的余辉渐渐乏去,术葬带着还热腾的饭盒推门入病房,彼漾正在床上休息,术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还是惊醒了彼漾。
术葬笑着看着她:“醒了,你等急饿肚子了吧,我给你做了我的私房绝活,保证让你口眼福通饱。”语气轻柔得像对待一只娇弱的小猫。彼漾撇撇嘴:“有那么好吃,那得有我这个大师来品鉴品鉴。”说着不客气地抢过术葬手中的饭盒,一打开,便看到鲜**人、香气扑鼻的寿司躺在里面,正等着她下口。彼漾不顾形象地用手拿起便往嘴里送,尝了尝味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抬起未擦拭的手竖起一个大拇指,术葬从始至终便一直看着彼漾的吃相,嘴角轻轻上扬,浮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吃了东西,彼漾开始犯困,术葬收拾好饭盒,便坐在一旁陪着她。
深夜,术葬在浅睡中轻皱眉头,“葬,我们把这里种满花!”一个激灵,术葬从梦中苏醒,回忆起刚做的与芷苏在花园的梦,想起她常说的话,术葬摇摇头,清醒后站起身,准备出去一会儿,手搭在门把上…
床上的人儿突然响起一声细语:“葬,我们把这里种满花!”门前的身影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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