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二天开始,冷炎上山后的每天课程就只剩下端弓了,而在经历了第二第三天四肢以酸痛之感表达出的强烈抗议之后,从第四天开始,冷炎总算可以稍微驳回(适应)四肢的诉讼请求了,以及,她也总算能单手抬起弓来,即便一次只能维持半分钟,但那也足够她射出一箭了。
嗖!当!
在杯转的记录和观察下,直到第四天的下午,冷炎射出的第二百多箭中终于有一箭射中了二十米开外的靶子外环,且此箭亦是彻彻底底的按在了上面,没有任何脱落的迹象。
“成功了……我成功了!”
经历无数次的失败,只为见证自己这一次成功的冷炎兴奋到了没边,可杯转对此却没有任何欣然之意,相反,他只是拿着自己的本子在上面计算了一下后,然后便用本子拍了一下冷炎的头,在冷炎抱头朝他看来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本子上的内容:
∵1/200的一箭*0.1环*(20米/100米)=1/10000,
∴1/10000*5箭=万分之五,
奇迹发生的概率为万分之五
冷炎当即理解这页的文字的意思,这时杯转又翻了一页,上面的内容是他午休时写的,不过上面的内容,却要比前一页令冷炎更为沉重:
射箭距离的5个20米≠100米;
外环命中百箭也不一定就能命中一箭靶心。
“奇迹的出现,对你来说还在天方夜谭之中呢。”站在本子后面的杯转用打击冷炎的方式激励着她,而冷炎看完这些后也确实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我会努力的!”
冷炎自己给自己加起了油,然后就又将地上的弓捡起射起了箭,虽说杯转认为已经有点脱力的冷炎今天很难在命中一箭了,但他没有阻止冷炎,因为他打心里还是想多给冷炎一些信心……但他从没想过,正因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冷炎接下来的实际行动,才能如此震撼到自己。
自打冷炎从那一箭能命中靶子之后,她的命中率竟会越来越高。从百箭中一箭,到十箭中一箭,冷炎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这项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当这位越战越勇的少年正打算进一步提高命中率时,一旁沉默良久的杯转,这才叫停了冷炎。
他……
在冷炎看向杯转的同时,杯转也从冷炎的身上觉察到数个细节:明明每天都是一身大汗的冷炎,此时却没有任何流汗的迹象;眼睛中向来会带有一丝竭力的血丝,在此时与之对视时也没有出现;呼吸平稳、没有丝毫的紊乱,在这般高强度练习中,冷炎从来都不会这样的……结合冷炎身上的数个细节,最终杯转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这孩子,是突破了自己的身体极限……吗?
“好了冷炎,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杯转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当他对冷炎说话时,却没有透露出什么信息:“晚上你多吃点,早点回去休息,不要想任何其他的事情……至于你明天如果觉得身体实在是不舒服的话,那么你就让你室友给我带个话来,我可以批你明天休息一天。”
“怎么可能休息呀~”冷炎还以为这是杯转的玩笑,因此也就没当回事,不过对于杯转的前半句话,冷炎还是有点当真了,于是在一笑而过后,冷炎又是小声的追问了句:“……不过杯老师,我今天真的可以提前回去吗?”
“嗯,当然可以。”
冷炎一听,更是喜笑颜开,她甚至担心杯转会临时变卦,于是赶紧与杯转告辞,然后离开了山头。
山上,杯转只是目送了冷炎两眼后,就不再看向他,转而开始收拾起冷炎留下的摊子,当然那些箭是循环运用的,所以收拾起来并没有那么麻烦。
……
杯转所担心的事情还是证实了一半。虽说与平常一样,冷炎在上完课后就来到了后山之上,但到了那里,冷炎那恍惚的神情已经透露出来:今天冷炎的状态,非常的差。
杯转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呆滞的冷炎完全没有任何动作,随后,杯转刻意将弓箭递给了冷炎,而冷炎也下意识的用双手接过了它,然后——
她的身体便随着弓箭一起倒在了地上。
“果然。”看到这里,杯转完全证明了自己昨天的猜想没有错,于是他俯视着刚将手从地上抽出的冷炎,平静的说道:“冷炎,现在你知道了吧,昨天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是,你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一个前天还不能用单手端起弓箭的人,昨天一天就能独立操作起弓箭并且射中二十米外的靶子,这样的进步超乎了我的想象……但是,这进步的速率快到有些过分了,快到连我也想想不到。所以,我断定,你的身体应该是突破极限了。”
“极限?”听到这里,黯然低头的冷炎眼神逐渐露出了一丝轻蔑:“又是‘极限’么……明明在魔法的领域上,我已经败给它一次了。难道现在还要我在另一个领域上,再败给它一次不成?”
“……”杯转仰视着天空,对冷炎此番言论不发表任何意见,此前在与冷炎在休息时聊天的时候,他知道了冷炎的魔力源泉会扭曲的根本原因,所以当冷炎说出这般不甘心的话后,他也算是理解。
“距离期中考试,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半个月了。”在听了几声微风袭来后,冷炎的话语响起,同一时间,杯转也是朝冷炎看了过来,而冷炎那下定决心的面目,亦是与之对视起来。
“‘尽人事听天命’,我还要做到更多。”
“……哪怕是你身体报废?”
“突破极限又不代表身体一定承受不住。”冷炎完全不在意的讲道:“将奇迹寄托于我期中考试能射中,不如将奇迹寄托于我的身体不会报废。感觉这样,才算是一个奇迹合格的出现方式。”
杯转楞了一下,他算是听懂了冷炎的话,只是他没想到以冷炎这个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而且……
“可要是你身体完了,我估计我的教师生涯也要完了吧。”杯转相信以现在这个状态下的冷炎的理解能力的话,自己的顾虑对方肯定也能听懂。
而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冷炎听懂了,且听懂这番话的她,只是用两个动作就打消了杯转的顾虑。
起身,然后端起重弓。
“我不一直都是自愿的么。”
她的话,让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