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不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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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飞奔张家保情人

少年队冲得很快,越过干涸的溪河,在田间飞驰。晚风吹拂,长发飘扬,整个人都感觉很热血。柳毅冲在最前面,脸上有焦虑之色。这时候,什么将不轻出,不轻易涉险,将军乃军队之魂,通通都被忘记了。心里的急切,全都表现在行动上。

流民同样往张家庄子汇聚,他们本是弱势群体,如果不抱团,会受到更大的欺负。也就是贵族们混迹其中,不然,开封府本部驻扎的军队,早就来驱逐了。没人将流民的命当成命,只是草,割了一茬儿,不怎么可惜。围住张家庄,并不是要灭了对方,只是要一个公道。

李晟不管这些,只要有人挡路,便粗鲁地推开,瘦弱的流民,不是越发健壮少年们的对手。在张家庄,已经围上了一圈儿流民。张家宅子的庄民,看着越来越多的流民,脸色越发不好看,握着棍棒的手,隐隐有些发抖。打了流民,真跟捅了马蜂窝一样,立马飞来更多的“马蜂”。

这就是有组织,和无组织流民之间的差别。无组织流民,在食物匮乏之时,会互相残杀,甚至人吃人。有组织流民,温饱没有,却不至于饿死,还有对生活的强烈渴望。青山人的京华美梦,仍旧在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驱之不散。人,总是对美好的事务,心存妄念,流连难忘。

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样的国策,士人的身份高的离谱。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完全可以翻身。就一些逃亡的秀才,举人,开阳县县令都不敢做出过激的行动来,这个国策,实在深入人心。官场险恶的,便是名臣,意见相左时,也会互相倾轧。

大宁的好处在于,他能包容,虽然一贬再贬,一迁再迁,至少性命无疑。因此有名重天下的词人,脍炙出传阅千年的华美词章,在另外的领域里得意天下。这是一个让人羡慕的朝代,只是如今,变道之后,已到末年。收复燕云之志,成为永远的空话,异族的铁蹄,将再次踏向这片山河。

大宁是讲规矩的朝代,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势,对失势之人的宽容,又何尝不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种想法,根植人心,颍昌知府,正是基于这种心理,对滞留在开阳县的贵族们视而不见。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更何况一群理想主义者。

柳毅快速抵达张家庄子,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庄子未被攻破。此时,朱捕头正全力呼喊着,“都安静,出来人命官司,县令大人不会不管。真的凶手跑不掉,无辜之人也不会冤枉。一切等案子水落石出再说,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凭什么,他张家庄子就能滥用私刑,将人打成这样。”躺着的两个人很是凄惨,门内却传来尖声骂道,“呸,你,你们这群强盗,盗匪,把我家的看家狗打来吃了,打了你们又怎么样。”流民偷窃,再正常不过,“你家恶狗咬人,打死活该。”

“那庄户的丫头呢,你们这些禽兽,不是人的东西。”流民们申辩着,“都还没有确定,谁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凶手是谁,你们就要攻打我们庄子,还用明说么。”张柔瑾的后娘,无理取闹之时,还有几分机智。这话把流民登时挤兑地不行,他们确实以更酷烈的方式,将张家庄为了起来。

这群流民,刚入行不久,跟他们讲道理,有几分用处,可是作用不大。他们蛮横不讲理,“将打人的人交出来,还有,必须赔偿损失,不然,没完。”远处,还有更多的流民过来。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有好处可拿,来张家庄子,就是为了讹人。

张柔瑾后娘只是刚强了片刻,便瑟缩着,“老爷,要不然,我们将人交出去吧。”大人的,就是不幸遇难的父兄,哀痛不已,听到这话,登时愣住了。张柔瑾起身道,“二娘,不能交出去,我们以后怎么服人啊。”“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看他们气势汹汹的,院门被打破,咱们能讨得了好处。”

张柔瑾说服不了二娘,只好把目光放在张财主身上。张财主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在妻女脸上看来看去,不知道要听谁的。张家小胖子对着门外嘀咕道,“姐,柳毅哥好像来了。”柳毅冲进来,对流民没有什么好脸色。少年们长刀出鞘,锋芒毕露。

柳毅脸上带着杀气,“胆敢靠近者,杀无赦。”见过血,杀过人的少年,的确有几分杀气。吴三猛占据最重要的位置,稍微有所异动,就会冲过去扑杀。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这群少年,可不是闹得玩儿的。他们见识过少年的勇武,最厉害的流民头目,都被柳毅打得满地爪牙,还动了刀子,留了好多血液。

朱大人心里松了口气,有武力压制,不怕他们翻出浪花来。流民里,没有一个有身份的人参与,这次事件,乃是流民亲自触发。也不知道哪个人传递消息,说能讹诈张家庄子,流民拖家带口的,纯属打秋风来了。这么多人,估计把张家庄都能拆了。

火光下,柳毅的眼神儿坚毅,他们若是真敢冲击,不在乎流点血,十点人。在山涧里,经历了那一场死人,对于杀戮,近乎有些麻木了,更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闹事儿的流民,顿时偃旗息鼓,朱捕头插空道,“都回去,伤了和气,对大家都不好。明天,县令大人回来亲自查案,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查案,断案,判案,是一个惊喜的活儿,不能草率。朱捕头看了遇害的姑娘,其中有很多蹊跷的地方。两个流民的确骚扰了姑娘,是不是他们犯下的事儿,还有待查证。跟流民暴乱比起来,这倒是旁枝末节,查案反倒成了消弭这件事儿的方法。

胡归一真怕有人忍不住,要来挑衅一二。柳家庄的少年,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要是惹到了,难道不流血。那明晃晃的刀,比衙役都好上很多。县令大人对柳家,还真是看中,这么些违规的兵器,都能放任。出了弩弓,刀剑可没有不被允许。

侠客的风范,总是为人所流传,仗剑行千里,更是恣意潇洒。流民们被震慑住了,柳家庄子,是一个血性的庄子,他们敢打,敢拼斗,流民真不敢硬碰硬。就在流民准备松懈的时候,张家院子的大门却开了,看着昂扬的持刀少年,张财主呆住了。

而两个小年轻,四目相对,眼睛里全是担忧,然后彼此间牵动嘴唇,微微而笑。这个时代的爱,是蓦然含蓄的,如此静静地凝视,包含了所有爱意。在我最凄惶的时候,你会勇敢地出现在我身边。在你危险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默默守护着你。

阵仗,让张财主和二娘摸不着头脑,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妥协,要将打人的人交出来。这样的主家,真是让人伤透了心。庄民为庄子上的财产,公义奋战,却得到如此的待遇,谁心里没有怨气。“是他们将你们的人打了,现在就交给你们,你们从张家庄滚蛋。”

流民们想不到,先前还厉声厉色的婆娘,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现在,主动权不在他们手上,柳毅对柔瑾二娘一直心怀敌意的。欺负媳妇的后妈丈母娘,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柳毅板着脸,“有多远,给我滚多院,打了便打了,扰了这一方安宁,还打不得了。”

有魄力的男人,总是很有魅力,张小胖崇拜道,“毅哥,你真是爷们儿。”意思,他身边的男的,都不是爷们。张财主脸上难堪,这时候却不好发作。被出卖的苦脸庄户,找到了知己,就是,流民们来此作乱,他们凭什么要对其忍让。

流民们渐渐退去,他们骨子里,乃是小民思想。从颍昌府过天明山,遇到匪徒无赖,牺牲了不少。但侥幸逃出天明山,在新长桥集找到了落脚的地点,苦是苦了点儿,还算安稳。这样的环境,没有造就他们野兽一般的神经,如何能跟彻底经历过血火的少年们相提并论。

流民们退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新长桥集虽然污秽,可有一个地方,去十分干净。贵族们,有贵族的享受,他们实在想不到,沸沸扬扬的冲突,就这么轻而易举消弭了。流民真是流民,没有什么大作用。他们没心情,亲自来找麻烦,任由流民自己折腾。

张财主热情的走过,跟柳毅打着招呼,“太公家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对张财主的表现,柳毅不怎么看好,可架不住,他是张柔瑾的爹,很可能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他自豪笑着回应张财主的感谢,张财主浑然不知道,人家就是冲着他女儿来的。

大庭广众之下,相爱的两个人,根本没有互诉衷肠的机会。张家夫人资质再愚钝,也知道,张家庄脱困了,靠这些英姿的少年人帮忙。什么时候,柳家庄的孩子,竟然完全不一样了。其他庄户孩子,还在地里跟着刨食,四处当学徒工的时候。柳家庄已经开始在战阵方面,艰苦训练。

张家夫人还是觉得他们有些傻,这固然能锻炼人的体魄。可是等夏收无粮食,就一定会抓瞎,谁能饿着肚子干事儿,这世间,还有比挣钱更靠谱的事情么?表面上看不起,可是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些少年的确有很大的作用,在流民欺上门的时候,能够将敌人打跑。

“各位少年,请里面做。”这时候不是进去做的时候,“张员外,危机解除,我们就不打扰了。”少年人脚步一致,收刀入鞘,整齐地往柳家庄走。来的时候,一个个面色严肃。事情了结之后,刚出了张家庄子,就呵呵笑了起来。刘长丰最是跳脱,“毅哥儿,你丈母娘请你进去坐坐,你怎么不去啊。”

柳毅白了他两眼,“去什么去,这一次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擅自行动,回去还不定被怎么教训,你难道没看见我娘的表情。”那个时候,柳母的表情十分难看,语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柳毅留下来。通过这一次行动,少年们发现,原来他们也可以独立完成一件事儿,而不是老是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一个人能够体现出自己价值的时候,就必然会产生一股子自信。自信让人有韵味,自信的人比自卑的人更加潇洒。少年们的心情好极了,一扫在天明山里的颓然,对生活又重新注入了希望。

一路上,步子走的情况,没有什么,比让别人认同来的强烈。李晟乐于看见他们这般样子。他经常引导柳毅,自己懂得做决定,并且让柳毅同样教导下属。成功者,绝不是唯唯诺诺的应声虫。有自己的想法,懂得做决定。一时的决定不论对错,敢于做决定的,都需要勇气。

如果不会过分膨胀,这样的状态很好。为了红颜,做了一回主,柳毅的心情很爽。回来的时候,必然会忐忑,李晟见他这模样,有些好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的,别担心了,娘睡下了,不会怪你,你毕竟救了他的儿媳妇。”张柔瑾若真嫁到柳家来,那必然是长房大妇。

虽然柳家在农村,现在的地位不高,但长房大妇的身份,很是高贵。几乎可以操持,除了柳母外,所有女主人应该做的事儿,都能做。长房大妇贤惠,整个家庭都会受益。兄友弟恭,才是一家和睦的体现。张柔瑾是一位勤俭持家的好女孩,只要柳毅不变心,估摸着板上钉钉了。

张家人会反对,别闹,柳毅要找的老婆,李晟要找的嫂子,怎么会因为一个妇人的无力反对,就这么夭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