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与哲学大师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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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要说失去的就让它失去,追寻那失去的把它们找回来

我们都曾经失去过自己的东西,而且,一旦发现这一过失,便急切地追寻它们回来。毕竟,它们是被我们丢失的。

人生在世,总会失去一些什么东西的,甚至是极其宝贵的东西,例如童年的纯真和烂漫,青春的热情与梦想,初恋的女友,曾经有过的壮志与遐思……谁个又能不失却什么呢?

也没有谁能够知道,它们丢失在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丢失的。等到你发现它们已经被你丢失了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你再也找不回它们了。

散文家亨利·戴维·梭罗在《瓦尔登湖》里,说过这样一则寓言:

“很久以前,我丢失了一头猎犬,一匹栗色马和一只斑鸠,至今我还在追踪它们。我对许多旅客描述它们的情况、踪迹以及它们会响应怎样的召唤。我曾遇到过一二人,他们曾听见猎犬吠声,奔马蹄音,甚至还看到斑鸠陷入云中。他们也急于追赶它们回来,像是他们自己遗失了它们………”尽管梭罗一再解译说“请原谅我说话晦涩”,但爱德华(大作家爱默生的弟弟)仍然追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梭罗只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失去吗?”便再也没有回答了。是的,用不着再回答什么了。

我们都曾经失去过自己的猎犬,票色马,还有斑鸠。而且,当我们一旦发现了这一过失,便也在急切地追寻着它们,要唤它们回来。

只是,这很不容易。

“我追寻我得不到的,我得到的是我不追寻的。”

泰戈尔老人因此也有了同样叫感叹。

和梭罗不同的是,他把那失去的东西,喻之为一只“金鹿”:“我追寻着金鹿。你也许会觉得可笑,我的朋友,可是我仍在追寻那逃避我的幻像。”

“我把一切所有都撇在身后。我翻山越谷,走遍上地——因为我是在追寻着那只金鹿……”(《园丁集》第六十九首)

他定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失去了他的“金鹿”的呢?

他依稀记得,那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有一天午后,在阿姆莱克树林里,当林阴由于阳光悄悄地拥抱而变肃穆甜美的时刻,那只“金鹿”撒腿飞奔,宛若“一颗爱恋着死亡的流星”。(《游思集》下卷第二十首)及至暮色降临,屋子里灯火通明,而野外繁星点点,夜色笼罩着大地的时候,“金鹿”却始终没有返回。

——是的,它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已经失去了他的“金鹿”。

他的同伴,一只忠诚的小狗,呜咽着跑到他的面前,仿佛同情一般向他诉说:“我不明白啊!”

可是,谁又能够明白呢?

博爱的、睿智的老泰戈尔,也无法摆脱对于这丢却了的东西的迷惘与惆怅啊!

“我迷人了我的路,我彷徨歧途。我求索我得不到的,我得到了我不求索的。”“闪烁的幻像倏忽地飞翔。我想把它紧紧抓住,可是它躲开了我,又把我引入歧途。”(《园丁集》第十五首)

不要说,“失去的就让它失去吧。”

最好是尽可能地去追寻它们回来。毕竟,它们是被我们丢失的。我们的猎犬,栗色马,斑鸠,还有金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