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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黄獐谷内武周军队,全军覆灭的消息快速传到神都洛阳,这么爆炸性的消息也让这位女强人武则天皇帝大惊失色,她恼怒自己手下的将领们都是饭桶,连个小小的契丹族造反头子李尽忠都战胜不了,十几万大军顷刻瓦解,这让武周王朝的脸面往哪里搁。

此时,武则天还有她自己的政治考量,原来自己曾经是唐朝的正宫皇后,却通过阴谋篡夺了李唐王朝的神器。

她能看得出来,满朝文武和天下的百姓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大家内心都对自己不服气,老百姓心里还向往着过去李唐王朝,能够重新恢复起来。

这次东北前线战争的失败,无疑给自己的政治生命带来极大的威胁,如果处理不当,军事上再次失败,就有可能引发国内的政局动荡,这一连串的反应,武则天作为一个大政治家是必须考虑的。

为挽回败局,也是为了挽回民心,她再次调整了军事部署,这次武则天觉得应该认真对待李尽忠这个对手,改变过去轻视他们的错误看法。

因为当时武周王朝已改变过去唐朝实行的府兵制,实行的是募兵制,士兵都靠雇佣,所以武周朝内部,一时之间难以动员出这么多军队。

为筹集巨大兵源,她召集朝臣们商议,决定就地取材,征召武周境内的大批罪犯和朝中官员家中强健的男奴仆,将他们全部充军,并令位于太行山以东,河北道靠近边塞各州的官府,都要组织地方武装----武骑团兵,以此防备契丹人乘胜犯边。

就在黄獐谷失利后的当年9月,武则天以她的侄子,右武威卫大将军、建安王武攸宜为清边道行大军总管,以右拾遗陈子昂为总管府参谋,再次率领大军进讨契丹。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首脍炙人口的《登幽州台歌》千古名篇,就是这位随军出征的右拾遗陈子昂,在跟随建安王武攸宜北征契丹期间,登上幽州城北城楼,见到无限苍凉的北国边塞而感慨万千写下的。

陈子昂此次出征期间,见到建安王武攸宜全然不晓军事,轻率而又无将略的情况,他跑到帅帐中,向武攸宜多次直言进谏,甚至提出要武攸宜分出1万名精兵,让他率领,充当大军的敢死队,攻击契丹反贼。

对于这位陈子昂谋士的合理建议,武攸宜不但未被采纳,反而被陈子昂给激怒了,他在帅帐中公开嘲笑陈子昂是个书生,不懂军事,最后甚至干脆将陈子昂痛骂了一顿赶出大帐,还降了他的职。

遭到当权者的排挤和打击,壮志难酬的陈子昂一气之下,在三十八岁辞职还乡,后不幸在家乡被奸人陷害,冤死狱中,年仅四十一岁。

这时,远在契丹西部的突厥残余建立了一个后突厥国,他们的首领是被武则天封为后突厥国可汗的默啜可汗,他看到自己东边的敌人契丹族作乱,惹怒了武周王朝,认为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他竟然无耻地上书武则天,声称愿意认武则天作自己的亲妈,并为他的女儿向武周宗室求婚。

作为交换条件,他愿意率领他的部落军队协同官军,一同讨伐契丹。

默啜可汗是个绝顶聪明的政坛老狐狸,他此时就像是个投机的商人一样,整天手里拿着筹码,在契丹和武周两边来回要价,看看谁给他的价码高,他就和谁做政治交易,这叫两不吃亏。

武则天一看,这是个上门的好买卖,既可以绥靖突厥人,又可以借助敌人的手,来达到自己的军事目的,何乐而不为,于是她很快就下诏,册封默啜为颉跌利施大单于,封立功报国可汗。

毕竟一个空头的官位,就像是空头支票一样,对于默啜没有什么实际作用,默啜可汗被武周封了官,但他没有捞到实际的好处,他还不满足,又继续得寸进尺,他又向武周朝请求割让内蒙古的丰、胜、灵、夏、朔、代六州突厥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以及赠送他谷种、缯帛、农器、铁等财物。

对于默啜提出的这些无理条件,武则天也很生气,但是她静下心来仔细考虑当前的形势,为了达到利用默啜的目的,她要给这个老家伙来点实际的东西。

她大笔一挥,慷慨地将六州降户数千帐(户)送交默啜,并给他谷种4万斛、杂彩5万段、农具3千件、铁4万斤,得到这些赏赐后,后突厥国力大为增强,积极准备协同武周军一起攻打李尽忠。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诗圣杜甫的这两句名言,可谓是对契丹杰出领袖李尽忠一生事业的最好评价。

在黄獐谷军事胜利不久后的当年10月,本来年级不大的李尽忠,突然就病死了。如果李尽忠不死,我想在这位契丹风云首领的带领下,契丹民族可能会成长的更快,说不定,会是第二个耶律阿保机的出现,契丹的历史也可能会被改写。可是历史不容假设,李尽忠还是过早的死去了。

李尽忠死后,契丹百姓又拥护他的妻兄孙万荣,代替他继续领导契丹抗周事业。

说起这位继任者孙万荣,我翻翻他的工作简历,可以看出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契丹族留学生和唐朝中原通。

孙万荣原来是契丹内稽部首领孙敖曹的孙子,早在唐高宗的时候,曾经作为契丹贵族的子弟,在陕西长安做“质子”,在关中平原居住、生活十余年之久,对中原山川险易及朝廷政治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放还本土时,还被武则天加封为归诚州刺史。

就在契丹新统帅孙万荣重新集合人马,再次大干一场的时候,契丹西部的后突厥国可汗默啜乘着李尽忠刚死之机,偷袭契丹部落心脏松漠都督府(治今内蒙古翁牛特旗西北),将在松漠都督府的李尽忠、孙万荣的妻子、儿女一起掳掠而去,给契丹人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