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正邪天下正邪篇第三卷
4500600000071

第71章 假施仁义 (1)

第三十九章 假施仁义 (1)

牧野笛自从知道夕苦未死,而牧野静风已“遇害”之后,性情顿时变得沉默无语,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双目深陷,眼中闪着骇人的光芒。

那是极度仇恨的光芒!

范书又一次亲自为牧野笛端来了炖得很烂很烂的乌骨鸡。

牧野苗没有一丝胃口,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把它吃下去。

他要让伤尽快复元,他要恢复体力,以求与夕苦生死一战。

看着他吃完,范书又取出一只方形的银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边赫然是一颗龙眼般大小的药丸,遍体乳白色,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肺的清香。

范书道:“这是五益神教的‘五益丹’,对先生的伤或许有用。”

牧野静风不由一怔。

五益神教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湖教派,而是一个云南边陲的民间组织,教中弟子多为少数民族普通民众,除广布他们的教义之外,五益神教之所以在中原武林也颇有名声,倒不是因为他们经常涉足中原武林,五益教凭得云南境内多产奇花异草,能炼成各种上等的药丸,成为武林中人眼中之珍宝,所以不惜代价从五益神教中取得他们炼成的药丸,久而久之,武林中人都把五益神教视作产奇药之处。

而五益教中最负盛名的便是五益教的“五益丹”,每年只炼三颗,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能,自是成了武林中人竟相角逐的奇药。

牧野笛仅凭气味,便已知这一龙眼大小的药丸价值千金,当下赶紧道:“范城主盛情我心领了,如此贵重之物,我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范书郑重地道:“这是我特意为先生寻来的,假若先生不要,我只好将它抛弃了。”

他的表情让牧野苗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牧野笛自觉若再拒绝范书心意,可真是不近人情了。

当下他便郑重地取出“五益丹”,当着范书的面把它咽下。

范书满意地笑了。

牧野笛只觉“五益丹”过处,一片清凉,过了片刻,这股凉意又慢慢也转化为舒适的暖意,由丹田处向四周扩散,看来“五益丹”果然神奇不凡。

牧野笛即盘腿调息,以将五益丹的神效纳为已用。

运功一个时辰之后,牧野笛觉得自己伤势已好一半,心中对范书感激之情更甚。

他缓缓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范书居然还在他的屋子里静静地坐着。

这实在让牧野笛吃惊不小,范书为了等他调息完毕,竟等了一个时辰。

一时他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范书亦沉默了片刻,方道:“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牧野笛猜知他等在这儿一个时辰决不会仅仅为了问这句话,于是他道:“范城主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范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抿了抿嘴唇,这才道:“我手下的人已探得夕苦行踪……”

牧野笛神色倏变!

范书有些担心地看了牧野笛一眼,道:“我正是担心先生听到此事太过焦虑,所以先前没敢告诉你。”

言下之意,他是要等到牧野笛服下“五益丹”后,身体略为恢复,他才敢说出来。

牧野苗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道:“夕苦在什么地方?他在什么地方?”

他眼中的愤怒光芒又再次闪现。

范书赶紧站起身来,好言道:“先生请少安!”

牧野笛断然喝道:“你快告诉我,那逆贼在何处?”

声落,他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对范书说话,于是道:“言语唐突之处,望范城主见谅。’ 范书道:“在下明白牧野先生报仇心切,但夕苦的武功实在可怕,他进犯霸天城时若非被我假以毒药吓走他,只怕很难有其他方法将他击退。’ 牧野笛缓缓地道:“有些事,只能知其不可而为之。”

的确,他与夕苦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范书轻叹一声,道:“既然先生心意已决,我只好如实相告,但望先生能冷静些,切莫过于冲动,要杀夕苦也不急在一时。”

牧野苗以低沉的声音道:“为了报仇,我会珍视我的性命。”

范书于是道:“据我手下的人探知,夕苦已在河南汝州西境,并继续向北……”

“什么?’ 未等范书说完,牧野笛已霍然起身,因为过于激动,竟将桌上盛乌鸡的盆也带翻于地上,“当啷”地一声,摔成粉碎!

他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范书惊愕道:“为何一提到河南汝州,先生便如此震怒?”其实说此话时他的心中却是暗自窃喜。

牧野苗的双手握成拳,手指上青筋直暴起,他仿佛已忘了还有范书的存在,一字一宇地道:“夕苦,你……好狠!’ 因为,河南汝州便是不应山所在之地,范书一提河南汝州,牧野笛立即想到极可能是夕苦在得知师父与牧野笛都未死后,便悄悄赶赴不应山,要对师父再下毒手。

这如何不叫牧野笛震怒之极?

范书已叫了几声:“先生……先生……”

牧野笛目视前方,冷冷地道:“夕苦,我便是死了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他那冷如冰霜一般的声音和他愤怒得近乎狰狞可怕的面目,让范书都不由自主地心泛寒意!

牧野苗言罢,向范书一拱手,道:“范城主对我的恩情,只能容日后再报,也许,只能容来世再报了。”说罢,深深一揖!

范书赶紧还礼,道:“先生何出此言?若是围先生回报,我便不会如此做了。”

牧野笛轻叹一声,转身便走。

范书赶紧叫道:“先生且留步,你伤势未痊愈,无法与夕苦抗衡的!”

牧野笛淡淡地道:“其实即便我的伤全好了,我也必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换了你,你也会与我一样做的。”

范书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好,我不再阻你,但有一物请你带上。”说着,他已转身折回房中,取出“平天六术”的武学经典,双手奉上,道:“请把此物带上。”

牧野笛因过于担忧师父安危,竟把自己父子二人出生入死寻找到的“平天六术”忘了,当下便接了过来,心道:“师父,我儿已将这六本武学经典寻回,却不知师父能否再看见!”’ 想到师父也许会遭夕苦毒手,自己师徒两人十几年前的那次见面后竟成永诀,他不由眼中一热,热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泪水转眼间已被愤怒的火焰烧灭。

他将“平天六术”揣入怀中,然后大踏步向外走去!

范书伫立原处,以一种无限担忧的目光目送着牧野笛远去!

当牧野笛的身形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他的目光渐渐地变了,忧郁之色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得意与阴毒!

他的目光就像一条扑向目标的毒蛇!

当知道霸天城一百多名弟子已死尽的时候,牧野静风的心情一下于变得沉重无比。

虽然他对霸天城并无感情,但那毕竟是一百多条活生生的性命,而且一百多个人的性命消失得又是如此得快。

而霸天城的人更是心情沉重。

、荣华沉默了良久,他的嘴唇在轻轻地颤着,右手不停地搓磨自己腰中的刀柄!

终于,他像是从唇角挤出般说了一个艰涩无比的宇,道:“走!”

他们终于看到了尸体。

一百多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荒野上,鲜血尚未凝固!

没有伤者,只有死者,显然,在这场惨烈之极的争战后,胜利的一方还将对方的伤者悉数处死。

而且他们还把他们自己的伤者死者全都带走了,地上的死者全是留在纵横山庄的霸天城弟子。

死者自然是不能说话的,原来“无声”也能形成一种惨烈,可怖!

荣华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凄厉无比的笑容,在这种时候出现的笑容是那般的诡异那般的不可捉摸,牧野静风只看了一眼,便缓缓地别过脸去,他不忍再多看一眼。

一霸天城弟子终于打破了这难忍的沉寂,他嘶声道:“旗主!……”

荣华摆手制止他把话说下去,他微微扬起了头,仿佛是想看一看天空。

天空无星无月,只有灰沉沉的一片——这本就是一个绝好的杀人之夜。

荣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方沉声道:“杀害众兄弟的人数必定不少,否则不可能如此,陕便……结果,我们立即追踪而去!”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扫向牧野静风与敏儿他们身上。

敏儿抢先道:“对方手段如此惨忍,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荣华用力地点了点头,道:“牧野公子武功卓绝不凡,愿与我们同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敏儿本是杀手,追踪的本事自然不小,她在这一片战场的四周查看了一番后,肯定地道:

“朝东南方向追!”

荣华目光一闪,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一行五十多人立即向东南方向追去。

一路上,敏儿行在最前面,不时地在路侧查看一番,然后继续前进。

追出七八十里之后,敏儿的脸上渐渐有了奇怪的表情。

牧野静风见她神色有异,还道她是身体虚弱无法支持了,赶紧上前询问,敏儿只是道:

“事情似乎与我们所想象的并不相同……”

说到这儿,下边的话却又打住了,牧野静风本待相问,见敏儿神色凝重已极,又忍住了。

再行二十几里,天色已渐亮。

就在这时候,众人听见了“哗哗”之流水声,不多久,便发现众人所走的路已与一条颇宽的河流相交,并拐了个弯,与河流并排向远方延伸,而在路与大河并行的起点处,有一个小小的渡口,渡口处泊着几艘小船,其中一条小船上有一个老渔人已在张罗着鱼网。

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渔人是无法理解江湖人连夜奔走的日子的,就像江湖中人也无法理解他们的生活一般,所有的人都是生活于同一片天空下,生活于同一片大地上,但彼此间的生活却常常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