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中国共产党的杰出领袖;张冲,国民党的得力干才。这两位分属于不同营垒而又有过恩怨的人物,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却能捐弃前隙,走到一起,在国共间架起和谈的“桥梁”,为抗日救亡事业,为国共二次合作,留下了动人的往事……
张冲毕业于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哈尔滨中俄工业大学、哈尔滨政法大学。他熟谙俄语、又通晓苏联事务和党务,深得国民党的赏识,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干事、主管情报事务。
举世瞩目的西安事变,使张冲作为蒋介石的随行人员亦被扣押。事变在周恩来等中央代表的斡旋下得以和平解决,国共合作有了新的转机。
在西安,蒋介石亲口向周恩来许下了联共抗日的诺言,并以“领袖人格”担保。但他又要避日本人的耳目,国共间的往来还是采取秘密方式。此时的张冲则日益受到蒋介石的重视,这位国民党最年轻的中央执委奔走往来,穿针引线,成为代表蒋介石在南京、延安及莫斯科之间秘密联络的专使了。
为国共两党和谈,周恩来表现了政治家的杰出才能和外交家的非凡天赋;张冲也积极参与,热心投入。在三四个月的谈判期间,有一件事对张冲的思想影响很大。那是1937年5月,张冲随国民党组织的考察团访问延安。延安军民在艰难困苦的生存条件下所表现的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满腔热忱的敬业态度,勤奋踏实的工作作风和亲密融洽的人际关系,都与国统区形成鲜明对照,使得久居城市,沉浮宦海的张冲为之耳目一新。特别是毛泽东、周恩来与他的几次长谈,气氛友好,关系融洽。中共领袖情真意切、光明磊落,使张冲深受教益,切身体验到中共为国为民的殷殷诚意;而周恩来豁达大度,不咎既往,不记个人怨仇的博大胸怀,更使张冲十分感佩。事后,他悄悄告诉好友:“中国不会亡,民族大有希望,人民大有希望,这是我去陕北后亲自领略到的。”这说明,他的思想、感情和顽固派已有了明显差异。张冲此次延安之行,还与中共建立了秘密的电台联系。
在大敌当前,共御外侮的斗争中,在国共合作的交往中,张冲受到周恩来思想、作风、品格、才干等诸多方面的影响,思想认识有了很大的进步,确实为联苏联共、团结抗日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
1939年春周恩来到安徽、浙江等地视察慰问新四军,回乡省亲,夏天又顺利返回延安议事。都是与张冲的大力协助分不开的。当时,国民党当局已同意周恩来北返延安,但当周恩来到重庆珊瑚坝机场时,检查人员却借故刁难,要他出示离境证件,否则不准离开重庆。双方争执之时,适逢张冲到机场为周恩来送行。张冲眼见情况有异,立即驱车取来蒋介石手令,又亲自送往机场,直至周恩来上飞机才放心。事后,张冲愤愤地说:“这是顽固分子在捣乱,蓄意制造国共分裂!”
在交往中,周恩来对张冲的影响和帮助是很多的,除了对他的一些错误观点及时指正外,还特别注意用事实纠正其偏见。
张冲在大量的事实面前,感到国民党顽固派在国共两党中所制造的裂痕越来越大,预感到国共关系将跌入低谷。自己也可能遭到顽固派的暗杀,心情至为沉痛。他向家属立下遗嘱,并交代道:“我一旦身遭不测,你必须把保险柜里我和周恩来先生历年往来的信件全部烧毁,不能留下一书半纸。”
张冲虽未遭顽固派的毒手,却为国共团结奔走操劳的染上了恶性疟疾。周恩来多次前去探视,在病榻前轻声慰问,关切备至。张冲于病榻仍不忘国共合作,询问两党关系近况。当时,由于气候炎热,日军轰炸,医护不周,政敌刁难,8月11日张冲在重庆郊外40里的云龙旅馆山洞内病逝,年仅38岁。
斯人既逝,国共两党都为之痛惜。
当张冲从对手到密友的周恩来,在时局艰难险恶的情形下,对张冲的过世尤感哀痛:“先生既逝,联络乃似中断。嗣每遇风波,辄增先生不在之思,而每念先生,复兴安危谁共之感。”他写了“安危谁与共?风雨忆同舟!”的挽联。短联当哭,既表哀思,更忧时局。不仅如此,周恩来还与董必武、邓颖超、钱之光、潘梓年等共产党人一起参加了追悼会,并在会上发表了历时20分钟的演讲。讲到后来,感情激动,语不成声,闻者无不动容。与此同时,周恩来又指导当日的《新华日报》刊出悼念张冲的专页,并撰写了2000余字的纪念文章《悼张淮南先生》,作为《新华日报》社论,肯定张冲为国共合作,团结抗日“劳神焦思”,“奔走坛坫”;称颂他“独持正义”,“力维大局”。代表中共和人民表达了对一位爱国志士的高度评价,追悼会后,张冲的灵柩暂厝于重庆歌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