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走过高原
45185000000007

第7章 散文卷(6)

部下来请示工作。对这件事略知一二,便纵横四海,妙语连珠,翻里倒面,大讲特讲,眉飞色舞。部下一脸谦恭。于是越发高谈阔论,夸夸其谈。部下领旨而去,心中一片得意。谁知晚上偶翻杂志,有人早就今天自己“指示”的这个问题写了篇论文。论点明确,论据充分,论理透彻。想想自己今天讲的,真是驴唇不对马嘴,离题万里。再一看作者,竟是今天请示自己的那位部下。此乃四羞。

有人请饭,美味佳肴,觥筹交错。在众人谦卑、讨好的眼神下,你对那桌甲鱼全的筵席来了个全面点评:这个稍咸,那个偏淡;这个味道可以但颜色不正,那个色泽到位而口感不爽。只听得那一桌人大眼瞪小眼,佩服得五体投地:“到底是领导,见过大世面”,“招呼不周,请多原谅”。谁知酒足饭饱、腹胀肠坠后,回家上楼梯,见乡下的父亲怕儿子在城里菜不够吃,竟几百里上火车下汽车弄来了一麻袋洋芋,正弯着腰勾着头往楼上背。此乃五羞。

同学相聚,怕人家不知道自己当了官,先将名片撒了一遍。接着便碰杯把盏,投箸下筷,不一会便喝得双眼血红,斜躺横卧。开始推销自己:“同学们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一句话的事!”恰好一个同学有个难心事。你胸脯一拍:“小菜一碟,不在话下!”旁边有人捅捅你:“不可乱说。”你一甩袖子:“我说能办就能办!”那人无奈,只好径直问另一位:“厅长,这事能不能办?”谁知那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同学竟当了厅长,而且还说:“我看不能……”此乃六羞。

上级要来检査工作。你又是准备汇报材料,又是安排接待,忙了个不亦乐乎。一项指标上不去,你抓起电话指示部下在统计数据上做做文章。部下在电话那头嗫嗫嚅嚅,你大声训斥:“按我说的办,出了问题我负责!”部下说:“问题是……”你怒发冲冠:“什么问题?说!”部下无奈,只好实言相告:上级领导一改往昔作风,此次检查一竿子插到底,直接到了基层。此刻就在电话机旁……此乃七秘书送来一份文件,上级要求严防计算机病毒。草草看了一眼,似乎有“病毒”二字。仗着胆大,什么文件都敢批,什么文章都敢改。龙飞凤舞地在上面批了一行字:“请医疗所张大夫诊治……”此乃八羞。

春节去给领导拜年,提了一大包名酒名烟红着脸说了一大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类的话。不想领导慢条斯理地说:“提拔你是前任班子定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来后,和几位商量了一下,虽然有疑义,但还是要尊重前任班子的决定。尽管这样了,你还得好好工作、学习,从各方面提高素质。不然,话就不好说了……烟酒请你一定拿回去,就箅我求你了……”此乃九羞。

正是你始作俑,东蹿西跳,左说右说,才变动了一个干部的工作。又怕对方知道,干脆来个嫁祸于人。主动约对方来谈:“把你由实权部门调为闲职,我是极力反对的。该说的都说了,某某非要这样,主要领导也有此意……实在无奈……”不料对方心平气和地说:“没啥没啥,挺好挺好!我身体不好,干这个正合适。我自己也要求了,感谢组织照顾……”此乃十羞。

位移

这是最后一次福利分房,而且配套进行房改。局里非常重视,成立了局长挂帅的分房领导小组,设立了办公室。分房办的人挑灯夜战,夜以继日,计算工龄核对职称核实面积征求意见民主测评闹了个天翻地覆,最后经领导小组反复研究,确定了第一榜,张榜公布。

第一榜公布后,多数人认为比较合理,但也有一些意见,主要集中在甲乙丙丁四个人身上。

甲是前任副局长,已退休多年,分房前他表示不要新房子,只在旧楼上给他调整一套小一点的,低一点的,最好是三室一厅就可以了,“老了,住那么大房子有啥用?”但分房时,领导们考虑到此次房子还算宽裕,那么多年轻科长都上了新楼,把老局长放在旧楼,实为不妥。不要让人说“人一走,茶就凉。不在位了,就没人管了”的话。反复斟酌,还是给老局长安排了新楼的三室一厅。没想到公布后,老人家找来说:“真是说话不管用了,连个不要新楼要旧楼,不要大房要小房的话都没人听了……咱退休了,就那么几个工资,还要防老。旧楼一平方米要比新楼便宜好几百。咱哪来那么多钱?你们连医药费都不给报销。再说,给我个三楼,三楼我能上得去吗?”

乙是去年转业下来的团职干部。虽然也是正团级,但还没安排什么职务。考虑到级别虽同,工龄虽长,但来局里时间毕竟短,就没安排上新楼,在旧楼上给安排了三室一厅。八楼,觉得也很可以了。没想到乙拿着一叠国务院、省政府、人事厅、军转办的文件直闯到局长办公室:“国家明文规定军转干部享受地方同级干部待遇,你们为什么不执行,这里不归国务院领导么?你们那么多科级干部,甚至一般干部都上了新楼。不要说职务,我的军龄比他的年龄都大,为什么就不能上新楼?这不是把军转干部另眼相看吗?”

丙是局里车队的老司机,年龄大了,再没有开车,在车队打个杂什么的。他原来住二室一厅,此次给他在旧楼调了个三室一厅,考虑到他老伴腿脚不方便,仍给分在一楼。没想到丙大哭大闹:“口口声声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就这么领导么?我老伴患风湿性关节炎,就想晒个太阳,给我的一楼,又阴又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什么都要讲个等级,晒太阳也要等级?”

丁是后勤上管总务的,一辈子就挣了个外号:“破烂王”。家里如何节俭就不用说了,花公家的钱和花自己的钱一样吝啬。人家领个笔芯,他一次只给领一支;人家领个稿纸,他一次最多只给领一本,有时候还给半本。最要命的,是他见了什么破烂都往家拣,木头条、啤酒瓶……他原来住一楼,两室一厅,这次他给调了二楼,三室一厅。虽然也是旧楼,但领导们觉得很对得起他了。没想到他还不满意。他倒不敢大吵大闹,但嘴里嘟嘟囔囔:“眼看着就退休了,给我个二楼,二楼我能上去,我那么多东西能上去吗?我要个一楼小的还不行么?”

既然部分同志还有意见,至少说明工作没做好或者说没有完全做好。分房领导小组连夜开会,研究办法。

研究来研究去,矛盾还是集中在甲乙丙丁四个人身上。按理说,老局长不要新楼要旧楼,不要大的要小的,品德高尚;军转团长要个新楼,也能说得过去;老司机想晒个太阳,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老总务不要二楼要一楼,也在情理之中。但就那么些房子,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填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调整一个,就得调整一大串。榜都公布了,确实不好办了……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烟雾缭绕。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妥,不是怕伤了这个,就是怕那个不满,最后大家都不吭声了,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通讯员小王来给大家倒水,倒完后就在一旁坐着,小青年瞌睡多,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见大家仍在开会,打了呵欠没高没低地说:“这么简单的事,值得这么长时间开会?”“怎么简单?”局长问,面带愠色。

“转业团长要新楼,把老局长的房子给他;老司机要高一点,把转业团长的给他;老总务要低一点,把老司机的给他;老局长要旧楼,把老总务的给他。甲乙丙丁四个人一倒,不都解决了?数字上这叫位移,最简单的问题……”

大家心头一亮,接着哄堂大笑。

局长说:“甭笑,说不定这小子说的还有道理。明天请他们来谈谈,看行不行。”

第二天,分房办公室主任分别找四个人谈,没想到四个人都很满意。

遂皆大欢喜。

送你300亿颗星球

报载,有人在贪婪的驱使下,侵吞了200万元公款,但仍欲壑难填,继续铤而走险,结果东窗事发,终于锒销入狱……

最有意思的是在同一张报纸上,刊登着一则天文小知识:迄今为止人类已发现了10多亿个像银河系这样的星系。如果每个星系都像银河系一样有2000亿颗星体,那么人类已知道宇宙有20000亿亿颗星球……

联想两则消息,使人感慨良多。有人重权在握腰缠万贯钟鸣鼎食仍不知足,出有车食有鱼还不罢休,还要贪赃枉法不择手段地去攫取更多的钱财,不知道那些挖空心思、心力交瘁、不顾廉耻、忘记礼仪地占有获取的人,知道不知道宇宙有20000亿亿颗星体。如若宇宙归人类所有的话,就是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平均拥有330亿颗星球,就算是一秒钟数一颗,也得数一千年。你就是活上十辈子,一辈子活上一百岁,什么事都不干,光数属于你的星球,也数不完。何况,新的星系还在不断地被发现,你分得的数量还在继续增加……我想,那浩繁星空中的任何一颗星球都比你贪污来的一张百元大钞价值大吧?你本身就这么富有,还在乎那一点小钱吗?

站在璀璨的星空下,遥望神奇而瑰丽的天幕,异彩纷呈,耀眼夺目,星斗在广袤无垠的天际万古不息地旋转、遨游,绚烂神秘。你放开思绪遐想吧!让你的身躯在浩繁的星际间穿梭翱翔。那数百亿颗属于你的星体,你可以随意地运用,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不知道你知足了没有,你还想要什么呢?如果你还嫌不够,或者嫌人人平均分配心里不平衡的话,别人的我不敢做主,但我可以把我的那300亿颗送给你,如果这样还不够,肯定还会有人再送你300亿颗,这一下你就有1000亿颗了,总该够了吧?

在广袤无根的宇宙中,银河系只是个普通的星系,太阳系在银河系中更普通,地球在太阳系中就是更不起眼的小星球了,你所占有的几套住房就太小了,小得可怜,小得滑稽可笑,无论你把它装修得多么富丽堂皇,和整个宇宙的财富比起来,都是沧海一粟……适可而止吧,天是大家的天,地是大家的地。只有大家都生活得好了,你才能真正得到幸福。假如你占有了所有的财富,让地球上的人都穷死了,总还得留下一个卖大饼的,否则,你也得饿死。

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拿黄金当饭吃,那会沉死你;再富贵的人也不可能拿珠宝当衣穿,那会冻死你。茫茫宇宙浩瀚无边,你需要的空间很小很小,所以应该很好地利用这点空间;浩浩世界周而复始无始无终,属于你的生命很短很短,所以应该很好地感悟这份短暂。很小的空间,很短的生命,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占有很多的财富,却有必要也有可能感知绚丽的人生。

有四类人

朋友S告诉我,有四类人的特征非常明显:一类是又聪明又老实的人;一类是不聪明但老实的人。一类是聪明但不老实的人;一类是不聪明不老实的人。见我似懂非懂,s进一步解释:第一类是又聪明又老实的人。他们天资聪慧,一生勤勉,执着专一,矢志不渝。尽管有时也会气馁,但历尽挫折仍能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锲而不舍,无怨无悔,最终成为某一个领域的专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对社会做出了突出或一定的贡献。这类人一般谦虚谨慎,心志淡泊,性情平和。不追名利,一生轻松自如,洁身自好。中国的“原子弹之父”邓稼先就是这类人。能制造原子弹,可谓聪明;爱看京戏买不上票,只知道在剧院门口抓票,可谓老实……

第二类是不聪明但老实的人。他们一般没有多大学问,没有多高的地位。普普通通,老实为人。不奢望显赫,惟乞求无过。做不了大事,但决不做坏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兢棘业业,任劳任怨。这类人一般一生缺憾很多,有的甚至窘迫潦倒,却不怨天尤人。

顽强地生,默默地活。随遇而安,安居乐业。或用脑或用手,付出劳动获得报酬,养家糊口,怡然自乐。对生活没有非分之想,轻易得到反觉不妥。尽管能力有限,却乐于助人。不背叛朋友,忠诚可靠。本人的父母就属这类人。目不识丁,可谓不聪明;连儿子给钱都要推辞,可谓老实……

第三类是聪明但不老实的人。他们一般懂得不少,甚至满腹经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性狡诈,工于心计。冠冕堂皇,彬彬有礼。口蜜腹剑,冷酷无情。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八套理论,随需随用。自己放火名曰照明,他人点灯视为放火。唯权是举,唯利是图,唯名是逐,挖空心思,投机钻营。终身欲壑难填,心力交瘁。做事说话蜻蜓点水却又恰到好处,不露声色,迷惑性极强。貌似小心翼翼,实则胆大妄为,铤而走险。王宝森当属这类人。位至高官多年可谓聪明,疯狂攫取可谓不老实……

第四类是不聪明又不老实的人。这类人一般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却极爱装腔作势。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滑稽可笑,常如小丑跳舞,鸡鸣狗盗,上蹿下跳,强打精神却底气不足。对上唯唯诺诺,奴颜媚骨,如鸡啄米;对下横加指责,颐指气使,如虎下山。鼠目寸光,嗜钱如命。急功近利,为蝇头小利也会不顾廉耻。见钱即要,见权即揽,见饭即吃,见舞即跳,见色即好。能贪赃则贪赃,能枉法则枉法。贪不上赃枉不上法祸害一下别人心里也挺美。从不烦恼,绝少失意,沾沾自喜。犹如猴子,红屁股常露在外面自个还浑然不觉。山西绛县的那个“三盲”院长姚晓红应算此类人。身为法院院长,一个履历表不会填可谓不聪明,公然喝人奶可谓不老实……s讲完,问我:“听明白了没有?”我哈哈大笑。笑毕,回答他:“没有!”

有理的人

只要你冷静地观察一下周围的世界,就会发现我们的生活中有一种有理的人。

有理的人基本特征就是有理,理由十足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做对了事要讲一通大道理。前三十年,后四十年,引经据典,夸夸其谈,直说得时间倒流,地球倒转。他做对的事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困难重重,惊险曲折。本来前景一片灰暗,是他镇而不舍,才使这件事最终柳暗花明。直听得你心潮起伏,心中暗暗思忖多亏了有理的人中流砥柱,否则事情不知要糟成什么样子。你对人家的钦佩油然而生,再一次提醒自己得好好向人家学习。就是努力学,今生今世恐怕也达不到人家横溢才华的万一……

有理的人做错了事也会讲理,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这事原本就没有可能,当初的设想就大错特错,不符合客观规律甚至是反其道而行之。当初有理的人就曾高屋建瓴一针见血地指出此事万万不可为。无奈领导要办,群众也有这个呼声,有理的人苦口婆心地规劝,该说的话都说了,领导一意孤行,非办不可。有理的人只好心与愿违地去办。结果怎么样?果然不出有理的人所料,办成个一团糟。好在有理的人当机立断悬崖勒马,否则损失更大。只听得你心里七上八下,暗暗窃喜,多亏了有理的人去办这件事,要是换了别人不知会怎样。心想今后一定得好好向人家学习……

有理的人的基本特长就是讲理。八套理由根植腹中,随需随用,用之不竭。甲乙丙丁,一二三四。套套理由都论点明确,论据充分,论证透彻。需要哪一套信手拈来,喷薄而出。八套理由甚至互相矛盾,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套套理论都振振有词,套套理论都使你感觉到有理的人无比正确……

昨天他说足球是白的好,白的好就好在耀眼色差大,踢的人踢得准确,看的人看得清楚。今天他又说足球是红的好,好就好在红的热烈动感极强,踢的人踢得奔放,看的人看得热烈。你觉得他昨天说的和今天相差甚远,可你又说不上他错在哪儿了。白的确实好,红的确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