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元能玄奥 (2)
柳琵琶又自轻笑一声道:“这样也好,时间拖得越长越对我们有利,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从容布置一切了!”
说到这里,心怀鬼胎的两姐妹相视一笑,隐没的身形腾地消逝在虚空之中。
耀阳与倚弦呆立在杂院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耀阳从倚弦手中拿过卷籍,好奇地翻看半晌,再环顾四周一圈,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倚,抛开那只狐狸精的意图先不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卷《玄法要诀》跟我们最初看到的完全不同!”
倚弦点点头,道:“我看出来了,这一卷应该是完整的《玄法要诀》才对!”
耀阳边看边皱着眉头道:“究竟哪一卷才是真的呢?又或者这都是假的?不过看他们随手便将这玩意儿抛来抛去,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
倚弦摇头不语,此时的眼光早已被卷籍中的内容所吸引,还不时喃喃读阅一段,然后专注思忖片刻,再掌指齐动独自比划一阵,继续往下看。耀阳被他的行为感染,也情不自禁地摊开面前的卷籍,仔细翻看起来。
“……调和阴阳,以正道鼎。道引为物,乃先天元能之本,宗道万法之源也。盖因万灵生于天地之间,被后天本体凡躯所限,生则受累于经脉气血之变,死则受制于三界六道之困。故而,应当修其心净其身,借一线玄元道引之功,正和脉气,以虚迎实,散之千经百骸,聚之一气归元……”
倚弦一气念完曾经残缺不全的卷籍内容,不由长吁了一口气,感慨道:“这应该是真的!”
耀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往下念道:
“……所谓先天道引,实乃道基深厚之士以苦修而成的本命灵元为引,视各自体性禀赋之差异,种入其人体脉上中下三处丹田渊海,而后以一脉先天为本,涤净后天之凡俗尘垢。循宗道正法日益精进,达至阴阳归真、还本清源之境,始能超凡入圣,长生不灭于天地之间……”
读到此处,耀阳不由咋咋舌,笑道:“这说得未免太神了一点吧!”
倚弦相反却摇头道:“我倒认为蛮有道理的!还记得花子爷爷经常说过一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一段诀要应该就是在说这个道理吧!”
耀阳一想到他们兄弟曾经被蚩伯欺骗,心有戚戚然道:“谈何容易,想你我一日三餐不济,终年混噩度日,时不时被人追捕,哪里可以寻到肯为我们植种道引的有道明师呢?何况现在我们又落入他人控制,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说到这里,耀阳又自一叹,放下手中卷籍,心灰意懒地爬上矮墩的院墙,随手扯一根尾草叼在嘴里,双手枕头靠依在墙头上,从这宫院的残缺一角越过千重檐角眺望东升的朝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沮丧。
倚弦的心中又何尝不难过呢,只是他生来随性不羁,对成败得失一贯看得不重,但此时见到身边一贯积极的兄弟变得意志消沉,心头骤然一热,抬头远望朝阳,泪水顺颊而下,道:“小阳,我好想花子爷爷……”
耀阳闻言一怔,耳边又响起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悠扬低鸣,回首看时,沐浴在晨阳金辉中的倚弦嘴抿青叶,正吹奏着两兄弟幼时学自花子爷爷的叶笛曲。顿时间,哽咽的泪水滚滚而出。
试问这世间的苦难又怎能及得上他们生死患难的兄弟之情呢?既然已经经历过生死轮回,那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耀阳与倚弦这对生死与共的兄弟再次相视一笑,和熙的晨光柔和洒落在两人此时温暖开怀的脸庞上。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耀阳与倚弦起初以为妲己会想着法子来折腾他们,提心吊胆了几天,但是除了一日三餐有人按时送来之外,别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两兄弟一见平安无事,也就自然放下心来。
他们自小吃苦惯了,从未像现在这般轻闲悠哉地度日,前几日尚且偶尔懒惰一下,却始终改不了每日早早起身的习惯,但是起得太早又没什么事可做,索性两人一起摊开《玄法要诀》读上半日。
自从冥界复生之后,两兄弟失了“金傀符”的魔能依附,再也无法按图索骥般使用《玄法要诀》上的玄术。虽说他们体内暗藏归元魔璧之能,但两人浑然不知此中玄机,更丝毫不明驱元御能之法,尽管守得宝山一座,却只能时时空手而归。
对已经体验过玄能异法的他们而言,那是一种根本无力主宰自身的挫败感,躯体经脉似乎被完全掏空了一样,再也无复丝毫灵能流淌的痕迹,任何有意无意的召唤或驱使都无济于事,仿佛重回以前凡躯俗身一般。
再则,归元魔璧之能暗藏天地无极力量之秘,又岂是寻常法道玄术可以驾御得了的,之所以妲己将《玄法要诀》投予两人修习,也是基于弄不明白魔元禀性的缘故。
随着时日的推移,耀阳与倚弦几乎已将整卷要诀通背下来,正如姜子牙与蚩伯所料,他们二人的天资禀赋确实聪颖不凡,每每想通其中关键之处,都不由热血沸腾、兴奋不已。最可惜的便是不能学以致用,只能空自欢喜一场。
这日清晨,两兄弟趁着晨曦天光又在院前研读要诀。
倚弦手捧半卷简叶,苦思半晌,摇头皱眉道:“看了好些天,总觉得这前半卷所讲述的只是玄法修持的过程,不外乎密法净身、道引加持、正法修炼与灵元幻法四步,虽然这些解释由浅入深、细致入微,但却并未涉及任何法诀的具体内容,我们纵然看得再懂也是没什么用处!”
耀阳扫了一眼手中的半卷诀要,摇头一叹道:“这下半卷法道玄学开篇也讲明了,内中所收录的尽是一些稀松寻常的五行小术,即便学会怕也对付不了像骚狐狸、蚩老鬼这等级数的高手!”
倚弦忽而心思一动,道:“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诀要卷籍不成?”
“我想也是!”耀阳大头一摇,颇为肯定地点点头。
倚弦放下手中卷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无所得的结果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感,道:“我们已经闷了好几天了,不如出去走走,反正从这里往北宫一路都是宫侍们的住处,没有什么宫卫兵士把守。”
耀阳一听之下立时心情大好,抛开手中厚重的卷籍,欣然道:“就等小倚这句话,我一早就闷得发慌哩!瞧瞧今日万里无云,不晴不阴,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两人一拍即合,同时漫步行出杂院,空留下此时摆放在地的玄门秘籍。殊不知两人如此对待《玄法要诀》的态度,若是被昔日创下蜀山剑宗千年基业的老祖宗看到,非气得大骂他们有眼无珠不可。
蜀山剑宗,源自于先天道宗的分支,与北明元宗、昆仑道宗并称玄门三大宗,数千年的不世基业成就出一代又一代的剑仙游侠,更在二次神魔大战中表现卓越,鼎鼎盛名威赫三界六道。
试想申公豹等魔门高手费尽心机潜入蜀山,辗转数百年才窃得此卷秘籍,可见这卷诀要的重要,但此时却被两兄弟当作废弃之物一般。
其实,《玄法要诀》的精深真髓之处在于实修求证的微奥阐释,越是真切体验过玄法修持的人便越会了解它的可贵之处。所以,尽管耀阳与倚弦两兄弟看得明白,却因未曾实修实证的缘故,与真正的玄门正道法诀失之交臂。
出了小杂院,耀阳与倚弦沿着“寿仙宫”的殿墙往北漫步,穿过一条花草繁盛的石径,他们的眼前豁然开朗,空旷别致的御花园已在身前不远处。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的诸宫殿室巍然林立,层叠起伏的飞檐屋角遥相对应,整齐划一地衬托出整座殷商皇宫的辉煌气势。
守卫御花园的宫卫兵士见他们身着宫侍服装,而且又从“寿仙宫”方向走过来,揣测到他们主子的身份,于是也不阻拦询问,任他们一路去了。
耀阳与倚弦由远及近又行了数十步,此时在他们兄弟脚下的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护城河上,正是令他们记忆犹新的青石淇桥。
静立桥头,兄弟俩一同相视苦笑,俯首观望静水河面,他们的脑海中又再浮现出数日前夜闯禁宫的夜晚,奇怪的是虽然仅只相隔数日,但当时紧张绝望的情绪却早已淡化无形,此时唯独再现心头的是那一幕九星并现的天体异象。
倚弦远眺护城河的尽头,苦笑道:“这些天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想起来还是觉得以前逃来逃去的时候活得比较快活!”
“小倚还是老样子!我倒觉得没什么,记得花子爷爷曾说过一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我想我现在终于懂了!”耀阳语气稍顿,一脸正色地继续说道:“见过蚩伯、姜子牙他们之后我就不再甘于平凡。看过幽云公主之后我就不再念想其他女子。经过生死之后我更加坚定我们兄弟不是寻常人的想法!”
倚弦心有所感地看着面前的兄弟,摇摇头叹道:“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你我从头到尾都身不由己受人摆布,究竟可以凭什么往高处走?”
“这就要靠我们自己哩!”耀阳满怀信心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想,妲己为什么不让我们死,而且还将完整的《玄法要诀》交给我们,这说明她跟蚩伯一样存有某种企图。先不管她究竟有什么图谋,但只要还有机会咱们就绝不能放弃。”
“其实,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又不是没死过,有什么好怕的?”耀阳大大咧咧地负手而立,摆出一副大无畏的无赖表情。
倚弦没好气地一笑,做出懒得理会的模样领步继续前行。尽管他的心里明白摆脱妲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此时深深感受到耀阳激励自己的一番兄弟温情,这是任何艰难险阻都无法与之相比的。
“喂,小倚,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耀阳难得摆一次英姿勃发的雄浑姿势,却眼见倚弦不识趣地走开,只得埋怨了一句,急忙追上前去。
兄弟俩的心情似乎因此开朗起来,而且许久以来也未曾像现在这般悠闲,两人一路悠哉游哉顺着淇桥往北玩耍过去。
朝歌皇城经殷商六百年数十余朝帝王修戚完善,早已成为当时中原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皇宫内城更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到纣王临朝之后又一再扩整加修,增添殿阁重檐、琼楼玉宇,愈显出超卓奢侈的不世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