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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站在彼岸看此岸

好的爱情,战得胜时间,抵得住流年。

1.

秋的父亲在美术馆做些杂役,受父亲影响,秋从小就对画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上大学后,秋对古老的乡村有了种割舍不了的情结。

秋,最迷恋的是陈逸飞画的《双桥》。画里,散发出来的那抹江南水乡的气息,那抹潮湿的,阴郁的气息,让秋迷恋不已。所以,秋,一次次去到安徽的西递,苏州的周庄去写生。

秦兵,就是秋去周庄的火车上认识的。

他跟秋同龄,在一所小学做老师。在人群中,他看到秋一个人背着画板,便搭讪说:“写生哪?周庄,我经常去哎。”

交谈中才感觉到,秦兵是个狂热的文艺青年,话并不是很多,一旦熟了,却会有很多怪论出来,很有趣。他模仿能力极强,电影里的配音,一个太监,一个反派,都能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很有画面感的。

后来,秦兵说了他的情况。

秋听来,像是听了一部悲凉的小说一般。

秦兵还没断奶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父亲什么都没要,就离家出走了。秦兵一直对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充满了仇恨,成人后,他的父亲托人找过他,并且偷偷绕开他母亲来找他,秦兵都是冷冷地摔出一句话:“他当年离家出走时,就放弃掉我和母亲了。我的心中也再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就让他当我死了吧。现在我也只当他死了。”

秦兵,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

没了父母的陪伴和爱呵,秦兵的性格变得细腻敏感,另外,还在长久的孤寂冷落中生出了自私狭獈。秋,跟他深聊后始终觉得他很怪,但又说不出怪在什么地方。

在秦兵的面前,秋像个姐姐一样,跟他相处着。

写生的日子宣告结束,秋得回学校了。这时候,秦兵已经依赖上了秋。秋只认他作弟弟,告诉他以后可以多联系。“你会不会回到学校,有别人陪你,就不需要我了?”

虽然,秋自认为并没有把多少希望给秦兵,两人只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着相近的话题而已,一段旅程后就会各行各路。甚至,他们没有拉过手,没有说过一句温暖的情话。而秦兵也始终对自己彬彬有礼,尽管两人当时住得很近,他每次来秋住处,也总会很有礼貌地先敲门再进来。

面对这个有伤的男子,秋是不想去伤害的,所以并没有立即斩断秦兵内心里已生出的情。她是想着反正回校后,并不会有多少机会在一起,关系很快会随着距离和时间自然而然地结束的。

秋,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向彬彬有礼的秦兵,却表现的让人毛骨悚然,他阴郁地甩出一句话,有本事,你看看敢不理我。

回到学校,已到快毕业的时节。

大学四年,秋一心只想着画画,对周围的人很少留意。快毕业的时候,竟有男同学约秋去看电影。秋,才惊觉自己还没在大学里修炼过一场大学生的恋爱必修课。

于是,欣然前往。

秋,美丽,婉约,有着许多女生没有的优质气息。所以,她的约会是一波接一波的来。秋,也愈来愈享受这种被捧着呵护的感觉。她,开始渴望来自异性的赞美和关爱,亦也开始展现出女性的娇媚,会撒娇,会耍点小性子了。

秋,在一个一个的约会里,早把秦兵这个人遗忘在身后了。毕竟,秋的女子情怀里从未曾有接纳过秦兵这个人。离开了周庄,自然再无任何交集。当初的交集,只不过是对他的同情罢了。再无其他。

她,是心软善良的女孩。她柔软的内心,只是希望秦兵可以变成一个明朗的男子。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和秦兵的这短暂的交集竟成了自己的噩梦。

那个晚上,秦兵突然出现在秋的面前。

当时,秋刚从外面回来往宿舍走,他在后面叫住了秋。看到他,秋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在心里莫名地生出。她,当时特别想逃,逃跑掉。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秦兵,眼神阴冷地盯着秋。秋,想解释,却在他从身后抽出一把刀的恐惧中梗住

了。

“叫你不理我!……”他边说边往秋脸上划去。

秋,惨叫着,拿手去护头……

最后,秋死里逃生,但秋的手却再也握不了画笔。

秦兵进了监狱。

秋,因此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自此,秋的人生就地滑入到一个深不见光明的谷底。

2.

毕业,秋联系了一家文化馆,很快那边退回了她的档案。那些对秋曾百般献媚的男人,也一忽儿全都消失了。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离开了秋的世界。

关于秋的传言,更是被言传的满城风雨,说秋是扫帚星,谁找了秋谁就会被厄运缠身。

也是,谁还敢再跟秋交往呢?

且不说影响坏,真等到几年后,秦兵从牢里改造出来,他是不是能心平气和地放过秋?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来找秋?

生命里,一旦横坦了这样一个渣男,秋的世界里便不会再有云淡风轻、平安如水可言。

父亲从家乡赶来,看到秋落到这个境地,一把年纪了,仍没忍住在外人面前老泪纵横起来。父亲要带秋回去,“咱回家,不在这个地方受气。以后父母养你。”

秋,偏不。

回家乡,秦兵就不会杀过去了吗?

躲他,就能解决问题吗?

而且,毕竟这里的画画氛围要浓一些。离开了画画,秋就像被废了一般。

倔强的秋,很快找了个家教,辅导小孩画画。

有个学生叫东东,秋给他辅导了一阵子,不曾想,他妈妈知道了秋的事,说什么也不肯聘请秋了。小孩不懂这些,又是哭又是闹的。作为妥协,家里无奈又给他找了一个老师,两个老师轮番上场,希望不久可以让秋逐渐退出。

这人,就是林北。

秋,能理解他们,也极力配合他们。

林北,那时在画界已经小有名气,只是他不安于画画,做了一阵子生意,没有经验,很快就破了产,老婆因此也离他而去。之后,他重拾画笔,靠给学生辅导画画过日子。

林北,早就知道秋和秋的故事。

两人第一次做交接,他送秋出门,说:“我可以继续让孩子依赖你,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看秋不作声,他继续说:“如果愿意,我的一个画廊要重开了,你可以去帮我管理下。”

秋,认识林北的时候,林北已然三十多岁,正是男人极富魄力的时候。

巧的是,两个人还是校友。

林北大秋好几届,胖胖的,眼睛里有着一派纯真。他常会叼个烟斗,并不点燃,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秋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心理上还处于婴儿期,需要在吮吸的动作中获得安全感。

其实,是林北经历过很多事之后,早就对什么事释然了。对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什么事情到了他那里,都不会是问题。他总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在那个流言飞语的时期,能有个男人不计一切地出现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这比什么都重要。

秋,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许多个深夜痛哭的时候也好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太痛、太孤寂的感觉,时常会如同个魔障,将她压制的无法呼吸。所以,当林北像个骑士一般出现,秋就在心里将他认同为可以将自己救赎获得重生的救命稻草了。

秋,尽心地帮林北管理画廊,并且还暖心地为林北准备最慰贴胃的食物。

离婚的男人,没有几个可以将生活打理得井然有条的。林北也不例外,一个人的他是把生活过得极狼藉的。于是,秋总是在画廊后场,用一个电饭锅炖一锅清香入心的汤。看着他喝下自己煮的热气腾腾的汤,秋的心会潮湿起来,在某些时刻她特别心疼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

那时候,秋特别想有个家,和一个男人,一起围着锅碗瓢盘转。

至于以后,谁会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呢。能过一天好日子,秋都觉得是赚来的。

3.

一天,看着正在喝自己煲的汤的林北,秋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敢娶我吗?”

他傻呵呵地笑:“你这么漂亮,又有才气,为什么不敢呀?”接着,他叹息道:

“请注意我的年龄,还有,我离过婚。”

秋,微嗔:“我不管,我只问你敢不敢。”

林北后来一直开玩笑说是秋逼婚的。不过,内心他是感激秋的,因为自从跟秋结婚后,他开始走运。秋不但不是扫把星,还非常旺夫。

秋和林北婚后的日子,过得是平淡而幸福。

林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他们有了车,有了别墅,也有了宝贝儿子。婚前,最担心的事也没发生,秦兵再无音讯。

林北跨过了他的40岁,42岁,转眼就到了45岁。

而秋才30多岁,日子富贵而安顿,经过长期调养,秋的身材越发丰腴,走在大街上,常会引起不少男人的侧目。

只是,秋没想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日久相处,这个男人对自己并不爱。

他,还爱着他的前妻。在最亲密的时候,他还是会表现出失落跟困惑来,他常常会盯着秋的眼睛问,我能给你幸福吗?你感觉现在这样幸福吗?

林北开始变得沉默,只有看着儿子,他才露出一丝笑容来。后来秋从他朋友那儿知道,原来他的前妻找他来了;他也知道了,前妻当时的离开,原因并不是他之前猜想的是因为自己做生意亏本才离开的,而是她碰上了自己喜欢的人才离开自己的。

知道这些之后,秋的心凉了半截。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曾经拼命地站起来,重振旗鼓,就是想证明给前妻看看,证明她当初选择离开是多么愚蠢。可是,当这些原由根本不存在时,便就一下子没有了再坚持的理由。

他像被抽了魂似的,一蹶不振。

可是,这对秋多么不公平,秋当初的逼婚又是多么的可笑。

过往,秋始终以为她和林北是各自都割舍了过去,共同奔赴将来的。然而,事实上只她一人奔赴了,林北的心还留在过去,和自己结婚只是为了给自己打针强心剂而已。

如今,一切过往症结打开,他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要不要坚守婚姻,还是要和前妻重修旧好,他踌躇了。像个困兽一般,原地打转,找不到出口。

苦,苦了秋。

儿子这么大了,秋将何去何从呢?

等着他重新爱上自己?还是看着他离开?

想着这些时,秋觉得自己似极了《大话西游》里眼睁睁看着至尊宝离开的紫霞仙子。内心悲戚一片。

温暖你

两个人走到一起,总是不易。

是五百年,才能有一次的轮回回眸。对一段姻缘,一段感情,我们要学会不轻言放弃。

情感这东西,在这世上是最难琢磨,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强扭的瓜终究不甜,即便做不到无法释怀,也要交由时间去证明,而不是拿现在去做赌注。

这,好比是站在彼岸看此岸一般。

要拥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泰然处之。

如是,才可获得另一番雁过留痕的人生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