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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谁的内心,不睡着一头野兽

我的爱情犹如青草,藏在深山。

1.

小治的整个中学期间,都非常自闭,面对传统的家教和闭塞的环境,小治非常厌倦这死水一般的生活。

小治不是不甘于平静,而是希望在那之前,有一次燃烧过程中映入天际的炫烂出现。

陆凡,比小治长两岁。在一次朋友聚会中,两人相识。

才知道,原来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讲差不多的方言。那个时候,小治像从鸟笼子放出来似的,急切地想投入一场恋爱当中,小治好想看看,一场剧烈的燃烧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陆凡,他一直很优秀。通过自身的努力,他从一个大专生成为一名研究生。因为身体不太好,家里就让他早早毕业找了个安身立命的工作。可是,他瘦弱的身体包裹不了他的野心。大专三年,他竟然修完了本科课程,并非常顺利地考取了研究生。

他的计划,是到美国去。

因为专注于学习,专注于个人发展,出现在小治面前的陆凡,还带着他从家乡初到这个城市时的一股泥土气息,上进,纯朴,有一点点天真。这种气息,在某一刻是吸引小治的。

小治精明保守的父母,也非常认可小治的远见,并为自己的女儿勾勒出一个美好的将来。

在小治之前,陆凡几乎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有对他有好感的女孩递纸条给他,可那时他太专注于他的前程了,而辜负了她们。或许,那个时候,他的情感缺口还没有打开。那些女人就这么一个个错过了他。小治的出现,时机最佳,他已然安定地在生活,而他曾经渴望的前程也不再是奢望。

于是。一对没有恋爱经验的男女,就这样踏上了恋爱征程。

陆凡眼睛大大的,看不到一点杂质,笑起来,左侧还会露出一个好看的深深酒窝。如果忽略他单薄的身体,每次他笑,小治的心里就会激荡一下,这样的笑意里,总像一把钝钝的刀一下子划开了小治一般,小治只有缴枪的份。

更多的时候,在小治心里,他有点像亲人,像哥哥,温温吞吞的。

陆凡像乡间溪水一样,温柔,细致,时不时还激起一层层浪花,荡起小治一颗恨嫁的心。只是,陆凡不知道在小治的心里还沉睡着一只野兽。每次看到高大威猛的男生,小治总忍不住多看两眼。陆凡只有苦笑。陆凡身上的动物性似乎是少一些,他就像今天很多人说的那种食草男,简单、聪明,但少了点野性与力量。

那一次,在学校的宿舍里。他身上有好闻的肥皂的香味,小治和他依偎在一起,小治能感觉到陆凡的呼吸在一点点变粗,莞尔急促,身体也愈发滚烫起来。一场干柴烈火,就此发生。他们,亲吻着对方,激情如同小蛇在两人之间游走缠绕。小治,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的渴望,及身体的欲念。

终归,还是要爱来换吧——爱。

然而,陆凡扫兴了。

当陆凡看到小治因为烈火烧心荡起的一张痛并愉悦着的一张脸,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最后退缩了回去。小治因而懊丧起来,一颗烈焰高涨的心如同被人硬生生泼了盆冰水一般,寒颤在那里,说不出的委屈。然而,吝于少女的矜持,小治并没有说出一句责备他的话。

他说,他有些累了,转过身去,沉默了好一阵,他突然有些难受地问小治,我会不会做不好这件事?摸着他身上突起的肋骨,小治突然有些感伤,她紧紧地抱着他。

小治知道,这个男人,是需要别人来保护他的。

只是,这个人会是我吗?

2.

陆凡一直跟小治说,我到美国后,很快就把你接过去。

小治也相信这一点。可是,临到毕业时,陆凡的出国手续却碰到了一点麻烦。还好,小治提早做了两手准备,考虑到最后有可能不得不留在南京。所以,小治找了一个学校来实习。

陆凡对出国一直坚信着,他说,只是程序问题,只是时间问题。那样的陆凡让小治好崇拜,心里也踏实很多。他还劝小治不要去学校了,剩下的日子跟他一起在国内好好玩玩。小治拒绝了。他拗不过小治,竟也申请了到那个学校的实习。

就这样,小治和陆凡在实习中认识了王飞,王飞教计算机,陆凡跟他在同一个办公室。王飞的老婆李菁,则是这个学校的美术老师。小治后来相信,如果听陆凡的话,自己不到学校实习,没经受什么诱惑,她和陆凡会顺利地走到最后。可是,世间没有可以重新走的原路。她已经走过,便再无回头的路。

有时,陆凡会想:一个女人,一生当中,从身体到内心,是不是总得与一个男人轰轰烈烈地爱上一次,她才会真正踏实下来心呢。

王飞和李菁,在学校是一对高调夫妻,开会,吃饭,一出现就是两个人,晚饭后,总能在操场上看到他们的身影,十指相扣,一个高大,一个温柔,非常般配,让人一看,不得不叹息爱情的美好。

只是,那时的小治太年轻了,她不知道这世上的所有幸福都是伴着不幸的姿态出现的。

小治常去找陆凡,大家一来二去也熟了。如果碰到李菁有事,王飞一下子落了单,他也会加入小治和陆凡的群体。其实,大家在一起,也无非就是吃饭唱歌打球什么的。也有时候,李菁会中途插进来。

闲谈中,李菁总会埋怨王飞,说他不会照顾人,是一根木头,然后又说陆凡细心,没有大男人主义。这些话,小治只当玩笑听。可是,说得多了,也竟不能确定李菁是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每到这个时候,王飞总会拿眼睛看看小治,然后进行反击,你们女人就是不知道满足。你说陆凡这么好,那你问问小治,陆凡究竟怎么样。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小治应该最有发言权了。

是呀,哪个人的生活不是有缺陷的呢?

可是,小治和陆凡都不会掩饰自己,你把它当问题时,它还真成了问题摆在了那儿。一到那时,小治就想到自己和陆凡的不和谐,小治低头不吱声,陆凡则在旁边傻笑,看小治老半天沉默着,他会知趣地检讨自己,我也有做不好的地方,小治也不是很满意我的。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呀?他们追问。

小治则脱口而出,他太瘦了。

一不小心了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似的,李菁和王飞在那边哈哈大笑,李菁笑得更夸张,这男女之间嘛,就是要荤素搭配呀。这两个人还弄得这么纯情。

小治和陆凡能有什么事呢?

可为什么,小治总对他不满意呢。每次,他总怕弄疼小治,不停地问,这样没关系吧?没关系吧?而且和很多女人一样,小治不喜欢安全套的塑胶气味,一闻到,就会起恶心,他当然不会让小治受这种委屈。所以,每次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亲热渐渐变成了一桩负担。

在这上面,他也很克制,都有些清心寡欲了。

小治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出自己的感受,小治觉得自己很无耻,每次完事后,她就在心里骂他无能,我怎么能跟这样的窝囊废生活呢?小治用世上最狠毒的话咒骂着他。小治渴望着一场风暴,狂风暴雨,肆虐过她的身体。小治在这一场场语言家暴中获得了快感。可是咒骂完了,看他一副辛苦的样子,小治只能长叹一声。

小治的脾气越来越坏。看到王飞和李菁越恩爱,小治心里的坑就越挖越大。当面看他们吵得无论多厉害,分手时哪怕还赌着气不说一句话,可第二天看到他们,两人保准一脸的新鲜样,承风迎露,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而相比起他们,小治和陆凡就像一对过早衰老的老夫妻。

他们是越过越滋润,小治和陆凡就越成了他们的调剂品。捕风捉影的事时有发生,小治和陆凡,俨然成了他们彼此的假想敌。李菁当面夸陆凡没事,可王飞借着夸小治来贬低李菁,李菁就吃不消了。

慢慢地,小治心里有了疙瘩,再见到王飞,总感到不自然起来。

3.

时间长了,小治只好连声告饶,你们夫妻是好是坏,别把我们搭进来,我们也没那么大魅力。

可是,这并不能够真正阻止了他们夫妻俩的行为。

李菁再说起小治来,总是夹枪带棒,她是快人快语,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当着同事,她照样说出口。

有时,小治也会拿王飞跟陆凡比较,那时,看到的全是他的优点,他的高大,稳健,果断。总觉得如果自己是李菁,肯定会心满意足的。所以,有时小治会有些小怅然,对别人的老公,我还是绕行吧。

那天,小治在办公室准备下一节的课,远远的就看到李菁走了进来,气呼呼的样子,也不知道小两口是不是又吵架了,王飞是不是又拿她做挡箭牌了。小治不想跟她碰面,拿着课本准备从后门出去。

她眼睛尖,立马叫了起来:“杨小治,你跑什么呀?”

别的老师听了,都抬头拿眼睛看她们。

李菁一看,笑笑说:“我找杨老师说点事。”

小治耐心地等她走到跟前,余光中,看到很多老师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小治脑中的血一涌,书往地上一摞:“李老师,你们夫妻的事,能不能不要再把我搅进去呀。”

李菁愣了一下,没想到小治会这么激动,她哪肯服软:“有本事你不要招我老公呀。”

“我怎么招惹她了?”

“有本事你跟他不来往我才相信呢。”

你越这么说,我还越要招惹他看看呢。

这次,小治还真不是嘴上说说。晚上,小治找到王飞,他一个劲地道歉,说没想到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你们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和陆凡算哪根葱呀,哪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呀。”

小治越说越委屈,眼泪哗哗直流,王飞显然不知道怎么应付小治才好。可是,小治真的停不下来,一想到自己和陆凡平淡的关系,她只想撕碎了自己。

王飞递过来一张纸巾,兴许他只是想安慰小治,他拍了拍小治肩膀,小治一下子就软掉了,不知哪来的冲动,小治找到了王飞的肩膀。潜意识里,小治是希望跟他发生点什么的。

时间凝固,小治的一颗心激烈地乱撞着,额头上竟渗出颗粒汗珠。

不过,只刹那,小治就清醒了,她想到了陆凡的眼睛,他脸上的酒窝,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离开那怀抱。然而却有一股恼人的桎梏,让她寸步不能离。这时,王飞搂住了小治。男人身上的浓烈的荷尔蒙,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气息,小治突然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伸手去摸王飞的头。未了,小治紧紧地抱着他,抱得紧紧的。那一会儿,小治觉得自己有说不出的满足。

小治不知道李菁是如何出现的,小治只记得她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狠,果然说到就做到。而对于愣在旁边的王飞,她给了他一个耳光。

李菁和王飞闹离婚了。小治和陆凡在仓皇中离开学校。

对于小治和王飞的事,陆凡始终没说什么,更没有责备。他只说李菁就是爱闹的人,玩着玩着就容易玩出火来了。听了他的话,小治内心一阵感动,陆凡总是让小治感动。兴许他才是一种大爱吧。

陆凡先去了美国,他说在那儿等小治过去。

小治知道他说到做到。可是,小治还是会想到王飞的肩膀,会深刻记起那一会儿自己心里突然涌上的那股激情。小治知道,自己内心睡着的那头困兽早已然苏醒,这会指引她还是要去向那个眩晕刺激的灿耀之路。

尽管,这条路荆棘密布。

温暖你

谁的内心,不睡着一头野兽?

这不是问题,也无需做出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关键是你要正视那头野兽,即便它睡着了,也总有醒来的一天,千万别当没这个存在。

和野兽周旋,不外乎要么一巴掌打死它,一了百了;要么将它喂饱了,学会与它周旋。

因为,困兽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