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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平寇南行

逸景才和左部的营长们议事完毕,便见秦左奚急急忙忙地进门来。

“何事?”

“前朝传来消息,甘标上表圣上,言夏城寇匪作乱,而夏城正是之前员外郎任职之地,因绛元为官心生不满,解铃还须系铃人,故而请圣上遣员外郎南行。为保员外郎无虞,令宁武军七营随行守护。”秦左奚火急火燎道。

逸景听闻此言,显示一愣,旋即笑出声来,高坐于主位,实在不成体统。

“大军长!”秦左奚不禁提醒道:“您为何发笑?这无疑是欲加之罪,想要趁乱一并杀害顾大人和长铭。”

“甘标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逸景讥讽笑道,“但是甘仪得知此事,想必以及勃然大怒了,有这么一个兄弟,着实头疼。”

秦左奚倒是愣住了。

逸景道:“寇匪为乱,也已经是顾小舞离开夏城之后的事情了,何况长铭带人护送,未必能轻易除掉,反而是他自乱阵脚。圣人心思,从来不会倚重于哪位文官武将。”

秦左奚似懂非懂,继续问道:“可我们还不清楚寇匪究竟数量几何,即使平寇顺利,万一找了个由头让员外郎难返京师……”

“夏城寇匪一事,本官曾经有所耳闻,相信顾小舞也有自己的考量,何况宁武精兵强将,寇匪乌合之众,以少胜多并非毫无希望。待功成之后,也许不需要我们动作,圣人就会为了牵制甘相势力而将顾小舞召回王城,本官也会令长铭转告顾小舞,令她安心。”

“大人,令军候府的长公子送信来了。”门外军士突然禀报。

甘仪果然将甘标痛骂一顿。

“上次晚宴斗武,你也看到了那个叫李长铭的人,何况他是逸景扶持上来的,你真的能保证在半路就除掉他们?!”

“我们在前朝已经是无计可施了,不让顾小舞出王城,哪里还有机会用这最后的暗杀一招。何况护卫顾小舞的是人,是一个绛元,也是逸景的亲信,这不是一石三鸟吗?”甘标不满反驳道。

甘仪无可奈何地捶胸顿足:“在前朝,顾小舞已经被折磨得抬不起头了,将她赶出官场不过朝夕之间,为何你就要杀鸡取卵呢?况且你在前朝拿她没办法了离开王城就有办法吗?你太小看那个宁武的大军长,也太不了解圣人了!他不是兴主,而是和生!”

甘标依然一脸迷茫。

长铭才返回涧河谷,便听楚广良来报,逸景已经下令,只要长铭回谷,无论何时都即刻动身前去寻他。

眼下已经入夜了,宣武阁也是一片漆黑,想来逸景已经返回住处,长铭不及细想,便匆忙赶去。

开门的是萧声崖,见长铭前来,便笑了笑,柔声道:“三爷在等你,我带你去书房。”

“有劳卿子了。”

萧声崖待人温柔和善,即便长铭无论对着谁都冷淡,但是每见萧声崖都忍不住面色柔和地笑笑。

逸景在书房,陪着自己的小女儿萧听雨读书,长子萧听雪一年前出门游历,偶有回信,但是也许久不归家了。见长铭到来,不等逸景发话,萧听雨已经收书起身,乖巧地对长铭行礼。

长铭笑道:“听雨已经十六岁了,我倒是觉得许久没见到你了。”

萧听雨反而嗔道:“是你自己好久不来了!我又不能随便去前山训练之地,你自战场归来也没有来过这里,我想找你却被告知你归家太晚,叫我不要等。”

“好好好”,长铭无奈道:“是我不好,下次我给你烤兔子肉。”

萧听雨对着自己的父君眨了眨眼睛,和长铭约定之后便告辞而去。

“大军长传唤下官?”

逸景点点头,自主位下来,顺手取了桌上的长型匣子,托给长铭。

“这个你拿去,也许明天圣人就会下旨,令你领七营跟随顾小舞南下,前往夏城,处理寇匪之乱。”

长铭一怔,随即点头,接过逸景给他的匣子,感觉沉沉甸甸的,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看看称不称手。”

长铭拉开匣子之后愣在原地。

一柄制式古朴的横刀。比起他自己的横刀,这柄横刀刀身更为宽厚而延长出些许。刀身宽约两寸有余,长约三尺五寸,刀柄刀鞘由乌木打造,通身光滑,浑然一体,其上并无任何装饰宝石,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截乌木,刀柄加长,其上细纹精美,不显于外,足够双手合握而不滑,尾端有吊穗装饰,对于一柄横刀而言这显然画蛇添足了,但也不算违和太过,再一细看,这刀穗由水火不侵,刀剑不断的冰蚕丝编织而成。

长铭放下匣子,将横刀取出,手上一动,抽刀出鞘,这刀之重,比起他那一长一短的两把加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刀背加厚,更有气势万钧之感,还未挥动便能想象游刃皆虚。

逸景的目光游走于刀锋之上,其意森寒,就如月光映铁一般,淡然道:“这刀还另有机关”,说着抓上刀穗部分,用力一抽,居然从大横刀中又抽出一把莫约一尺五寸稍短并且刃窄的横刀。

长铭目瞪口呆。

“你长于横刀,但是在战场杀敌之时,你的横刀过于单薄,威力难显,而你携带长短两把横刀,也负重不便,易于摧折,故而这把横刀以精铁打制,双刀可分可合,单刀以重显力。”

长铭将短横刀收回长横刀中,又将长横刀收回刀鞘,仔细把玩了许久,已然忘却逸景尚在此处,而由衷感慨道:“世上有如此精妙之兵器!”

逸景笑而不语。

“下官……”长铭正要行大礼谢恩之时,被逸景一把扶住了。

“不必言谢,可用就好。”

“可这般精巧之物,从图纸到打制,且不说世之杰作,恐怕价格不菲,何况以精铁冶炼……下官可以用俸禄偿还大军长!”长铭抱着那横刀,一副爱不释手双眼放光的样子,令逸景忍俊不禁,倒是摆手说了不必。

“大军长这样,下官实在难安……”长铭抱着横刀小心翼翼道。

这话倒是令逸景一时出神,只得道:“没关系,先用着吧,待本官想好如何偿还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是南行之事,也许明日圣旨就到了,你尽快安排。”

“是,下官当全力护卫顾大人。”

“不仅是顾小舞,还有你自己”,逸景道,“你应当知道,作为营长,除了团结一营之力,也要保重自己。”

“下官铭记在心。”

逸景叹道:“你不必过于忧虑,此番事有蹊跷,不妨多听听顾小舞之意,或有转机,但是甘标也一定会派人追杀,需一路小心。待此事完结之后,即便会出什么意外让顾小舞难以返京,本官依旧可以召你回到涧河谷。”

长铭低头看了看自己紧紧抱着的横刀,又看了看逸景,面露犹豫,还是问道:“大军长,真的令下官为第七营长护卫顾大人南行?下官知道,今天一切顺利,都是依靠大军长,下官是个绛元,也过于年轻了。”

逸景转头,直直看着他的双眼,道:“本官同样是二十岁代行军长职权,二十三岁任职宁武的军长,并不是因为本官是兴主,你也不该妄自菲薄。”

“大军长既然是兴主,又何必跟随苏相,坚持绛元入朝这件事呢?”

逸景沉默半响,道:“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长铭更是不解了。

“既然已经坐在了营长的位置上,你就应该作为宁武的营长行事,就如你生为绛元,就作为绛元立足朝廷,不是作为和生,也不是作为兴主。绛元入朝一事并非一朝一夕,也有好事者万般为难,然治世太平公平,不能以不打开囚笼为理由,就说老鹰不能高飞。”

长铭握紧了手中横刀,一时无言地仰望逸景不怒自威的面容,深深下拜。

“下官还未请问大军长,这刀可有名字?”

“天下飞霜。”

三日之后,宁武七营护卫顾小舞前往夏城。

逸景送第七营众人前往王城城门于顾小舞一行汇合,说是一行,其实只有两个人,并且长铭都认识,顾小舞和洛江红。

“你也在此?”长铭诧异道。

“下官随顾大人一起南行,以做辅佐。”洛江红见礼道。

长铭点头作答。

逸景和长铭确认好全部人数和车马之后,便不在耽搁,告辞离去,长铭也未多说什么,扶顾小舞上车,令谷粱以晴驱车赶马前行,自己和顾小舞一并退于车中。

简单说明逸景之意后,顾小舞叹服点头,然面上还是一片愁云不散,长铭便继续安慰道:“大人不要过于牵怀,军长已经遣人守护小姐左右,带着小姐隐匿山林,不会被轻易寻到的。”

顾小舞这才苦笑:“归来之日,还请营长代小舞重谢大军长。”

长铭笑而未答,反而问道:“洛江红是如何一回事?为何随行大人?”

“他在朝中并未有什么依靠,上次吏部忙碌之时,他因事迟到,故而令尚书大人厌恶,这次是因为我作为天子敕使,左右需要一个文官随行,便打发他来了。”

长铭一时惊愕不已,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问道:“是我去见大人的那天?”

顾小舞想了想,道:“时日久远,莫约也是那个时候,不甚清楚了。”

这下长铭更为坐立难安了,愧疚之感难以言表,虽说心里想着兴许是其他时候迟到了,被吏部尚书抓个正着,和自己无关,但是这个理由实在难说服他自己。

身边的顾小舞似乎察觉异样,便关切问道:“营长怎么了?”

“无事”,长铭摇摇头,收敛了表情,问道:“大人这次打算如何行事?”

“我一年前在夏城任职,当时灾荒之故,而又遇战事,寇匪四起,然圣人英明,开仓送亮,我与当时太守也商议给予他们耕地,寇匪之事也得以平息,后来这些人一部分招安充实了守城军和捕快衙役,另一部分则耕地为生。”

长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见顾小舞蹙眉,“后因功绩之事,我与太守大人前往王城任职,这任太守沈思弦,只是听闻与苏相甘相都往来,但是才能不显。”

“大概是因为与两任宰相都有往来,所以处事圆滑,夏城太守之位。夏城位处长江之畔,土厚水甜,粮产不少,足够他衣食无忧了。”

顾小舞值得叹道:“余下之事,还得抵达夏城之后再做计较。”

“甘标未必放行”,长铭冷冷道,“为保大人一路无虞,我路上会再行安排,但是却难说万无一失,如果路上失散,还请大人前往夏城城郊的五谷村和我们汇合。”

“好,一切但凭营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