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
46760700000019

第19章 耳听见,右耳思念

子棠

1.采撷一缕阳光

采用阳光铺底色的冬日,暖暖的。

操场上红色塑胶跑道的白色分割线,日渐斑驳。我也曾站在上面,面向北方向你道:

再见。忘了那时候说这话是希望有一天可以重逢,还是再也不要见。有些记忆就像放电影般闪过,一不留神的错过,就被扔进漆黑的木匣,沉入深海;也有的被设置成循环结构,一遍又一遍地撞击心脏,渗出鲜红的血液。

我印象里的高二,永远是浸泡在栀子馥郁清香的七月盛夏午后。柔黄的阳光明媚、富裕,毫不吝啬地投递进每一片溪底,每一个叶缝。热风吹散了耳际的碎发,在纯白的耳机上不安地跳跃。嘴角也许还沾着面包屑,直到偶遇了一两个同学才受提醒,然后跺着脚抱怨:“真的呀?那一路上丢死人了。”

路途中原本司空见惯的风景,却因为你骑着单车,朝阳倾斜进头顶樟林细小的罅隙里投影在你宽阔的后背,不停浮动的斑驳背影后,无论什么都被粉刷成新的模样,哼唱着吸引我的歌。

我想:总有那么一个人的出现,带走我所有心情。

时至今日。操场上人际稀少,大概是抵御不了冬季冷风的侵袭,都索性躲进寝室,便也没有人与我感同身受这愉悦。而以前从来都是她陪我、懂我,就像一面镜子。

枯叶没来得及赶上轻风的航班,成群的躺下,享受着暖阳描上的一层薄薄的金粉而带来的久违温柔,亮得刺眼。一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即被分裂得细碎而渺小。我好想截下一束微阳,装进口袋,在没有你的冰冷白日,抑或是想念你的浓稠黑夜释放出来,划破苍穹,温暖一片小天地。

2.白色旧衬衫

手指略显冰凉,触碰到脸颊的一瞬间,惊醒了所有毛孔,凉意顺着汗毛如同电流般直至心脏。左眼下角那个芝麻粒大小的凹面还没有抚平,或许永远不会好了。她夸我,取了那颗小痣后更漂亮了。可是我不信,不然几天后她为什么要去点了颗位置一模一样的痣呢?

不知道此时被阳光吻久了的双颊有没有泛起淡淡的红晕,如同我递与你情书时的桃色绯红。

那段日子,写情书被列为流行元素之一。

你穿着白色旧衬衫,立在茂盛的香樟下。午后,阳光正好,你就此轻而易举地闯入我的思绪。于是感觉唤醒,被你全盘占据。

一时间,竟忘乎所有。

笑容不倦地一次又一次爬上嘴角,想你的时候会,见你的时候会,只要关于你的一切都会。除了在“你不喜欢我”这件事上,我怎么努力也笑不起来,动一下都会牵动全身拉扯,疼得眼眶挤满了滚烫的液体,却不敢落。

飞鸟好像突然失了声,灰溜溜地在顶空盘旋几圈就离开。

一切变得慌乱。那些在你出现时奏起的煽情背景音乐,如同被人毫无预兆地拔掉了插头,戛然而止。没有了掩盖,我宛如那只折翼的飞鸟,仓皇逃窜。

阳光烈得毒辣,感觉皮肤层下的水分快要全部蒸发了。心思不知道掉在哪里,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只能祈祷,它不要被太阳全盘没收掉。

在每一个盛夏深夜,我会挤进她的被窝里,分享你的一举一动、一眼一笑。甚至可笑的把你那些不经意的瞥过,形容成注视我的举动。她有时候陪我叹息,有时候“咯咯”地笑我傻,也会吵着要我指你给她看,可是我哪敢呀!连送情书都是她逼了我一个礼拜才鼓起勇气去的呢。

我原以为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早晨偷偷放进陌生书桌的温牛奶;没有放学紧紧跟着前方单车的费力;没有送出那封太过鲁莽的信;没有我转身之后一旁看客刺耳的笑声,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不会闪躲、不会逃跑。因为,至少在那一刻,我看见你眼里波动的喜悦。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数数日子,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呢?永远不要再见了比较好。害怕经过你常路过的转角又听到:“她就是写情书给陈宇一的那个,居然想抢妹妹的男朋友!”之类的声音,周围的目光简直可以让我窒息,如同被剥了壳赤裸裸地公示在日光下。

我像是登上繁世的小丑,化着末世的笑脸。

那个你认真地看着我说:“如果你愿意等我一年,我们都毕业了并且还是单身,那我们就在一起吧。”随手递给我一袋温牛奶的清晨仿佛还在昨日,又感似过了千百年。手心的牛奶温度还没有消散,指尖已经冰凉。

“一年后,你想考到哪里?”我曾问。

“上海。”

“好,那我陪你。”我坚定的。

我可以原谅他们,毕竟他们不知道这些,不知道我心里莫大希冀的来源。但是我不勇敢,更无法接受你在那个清晨后的第37天不留原因的离开,连同我珍藏的美好一并带走。

3.方艺涵,方筱涵

起风了,吹进衣领还是凉了一片。裹紧外衣,正准备向手心哈一口热气时,前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方筱涵,你也出来晒太阳?”

“喂!我是姐姐方艺涵啊,你居然没认出来。”我尴尬地回道。

“唔~也对!筱涵一年前就去加拿大了。你看,我都给忘了。谁让你们这对双胞胎长这么像呢。”

“……”

“我明明记得,姐姐的左眼下角有颗小痣呀。”朋友认真地翻出以前我们三人的合照,用手指戳了戳:“喏,你看,这次我没记错吧。”

我笑了笑:“对,你没记错。不过我嫌它难看就去医院取了,筱涵偏偏觉得好看,就自己去点了一颗。是不是让你们又分不清了?”

“怪不得!”她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我就说怎么一开始陈宇一和你走得那么暧昧,你还向他递了情书,结果他最后和你妹妹在一起了,还跟着妹妹去了加拿大,难道……”

“好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再翻出来,只会惹得一身伤,何苦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加拿大,多好的学习机会。”

“我在等一个承诺。”

4.仅仅思念

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你和她的合照,你在旁边解说道:“快一年了,我们还要走过更多的一年,庆幸在一年前悔了那一年之约。”筱涵笑容灿烂的脸上的那颗痣,硬生生地刺进我的瞳孔,里面在不断发胀、酸涩,最后都汇聚成硕大的泪滴,重重地砸在地面。巨大的回响震得胸腔作痛,呼吸乱了一片。站在你旁边的那个人多么像我啊,简直一模一样,我是不是就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那就是我?

“欸,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朋友微粗的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思绪被拉回:“还能想什么,想下个星期的高考呗。”

“那你想考到哪里?”

“上海。”

“回教室吧,外面有些凉了。为了你的上海梦加油!”

“好,谢了。”是时候把梦从你身上收回了,偶尔想念就好。

我一直在一个人守着那些约定,等都到期了,就锁上,贴上封条,一辈子不再碰。

行走在风中

晋美

1

七月,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热了起来,阳光炙人。青岛的夏天总有办法让汗水从你的毛孔里释放出来。

放假没多久,我和L坐上了去济南的火车,之后一路南下。

火车站永远是人满为患,无数背着行囊的人们,挤挤搡搡地走向入站口。更多的人,他们衣服破旧,面容沧桑,行囊笨重,他们是回家的归鸟。他们把自己最好的时光奉献给了另一座城市,那座城市繁华绚烂却不及家乡那陈旧的老屋温暖。也有一路向北的背包客,风尘仆仆侃侃而谈,脸上是自信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当你身处人海,当你直视无数人的人生,你会发现自己的生命渺小如尘埃。

可是就算再怎样渺小,总有一些事,就算时光耗尽,你也忘不了,比如L近乎失聪的左耳。我和L大概从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认识了吧,十四岁的自己又黑又胖属于被欺负的“弱势群体”,放学时班里几个调皮的男生拽着我的书包嘲笑地叫我“黑猪”,我咬着嘴唇红着脸低头往前走,我觉得很丢人。从别的学校跑来接我回家的L,却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脸上,那时的L还很瘦弱却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几个男生扭打了起来,我已经忘记那时的过程了,只记得寒冷的冬日里L的头流下了温热的血,嘴角挂着瘀青。从那之后L的左耳几乎失聪。

所以我总是会在靠近L耳朵很近的地方对他说话,就算后来的L已经比我高出不止一点点,我还是会在靠近他的地方微微提高自己的音量。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L捂着流血的脑袋,明明痛得咧着嘴,却笑着对哭泣的我说,“你哭什么,我没事,以后看谁还敢给你起外号。”

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何为Superman,直到后来看过了那些热血的电影,可我却觉得那时嘴角淤青L比Superman还让我有安全感。

L是比Superman还要让我觉得可靠的存在。

2

济南到嘉兴,将近十四个小时的硬座,让双腿变得浮肿。第二天清晨当阳光照进车窗的时候,火车已经进入浙江地界。映入眼帘的是江南特色的房屋,满眼黛色。

一下火车是不同于青岛的热度,少了闷热却让人觉得太阳实在有些大。到了西塘,走进至今还保留着它古老独特风姿的窄窄旧旧的巷子里,脚下那些斑驳的青石板里不知迎来送往了多少人。

有满头银发的老人家坐在摇椅上小憩或是静静地看着河的对面,眼神悠远像是在回忆那些远去的时光。或许他想起年轻时爱的姑娘,她想起了年少时喜欢的少年郎。

就像那诗句,碧柳丝丝垂旧事,为谁摇落为谁眠。

在河堤旁的柳树下,看到拿着画板安静写生的少年。少年目光专注侧脸年轻干净,纤长的手指在画板上留下铅笔绘出的柔情,旁边有女生安静地看着。

我曾经喜欢的男孩,也会用铅色渲染出整个世界,把五彩洒满画布。我们也曾小心翼翼地把彼此放在掌心,记住彼此的喜好,习惯。他会背着我一口气跑下三楼,然后笑我太重。会看着我愁眉苦脸地吃下早餐后,心安地冲我傻笑。可年少时的爱恋总是美好易碎,在不经意间把回忆摔得粉碎。可就算最后分开了,也不会恨,因为曾经那么用心地爱过。

现在旁边L还紧紧握着我的手,温暖厚实。我看着L温和的眉眼,对他说,那个男孩挺帅的。

L撇了撇嘴角哼了一声,一脸别扭地把我拉走。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不必为了已经离开的人感到遗憾,因为总有一个人会让你觉得一切都值得原谅。

3

晚上和L走出客栈,是完全不同于白日的热闹,去了酒吧街。白天那里是安静的,而到了夜晚一切都像重生了一样,热闹非凡。那里不需要古镇的沉淀,不需要历史的洗礼,不需要暖暖的阳光,要的只是青春热情。酒吧的门都是大开的,路过的人可以看到里面五光十色的灯光,看到拿着话筒唱摇滚的长发男生,看到拿着吉他在舞台上安静唱歌的女生。

我和L走进一家安静的慢摇吧,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台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转椅上安静地唱着歌,声音清澈干净。酒吧老板,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是个热情健谈的人,叫川子。他告诉我,台上两个人是情侣,异地恋,从高中开始在一起五年。一南一北,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对方。他们唱,让我轻轻地对你歌唱,像是吹在草原上的风,只想静静听你的呼吸,紧紧拥抱你……

他们望着彼此,好似对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一首《不再让你孤单》唱得让人动情。我对异地恋一直是持保留态度的,可当柔和的灯光打在两个人微笑的脸上时,我却无比希望他们永远在一起。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美好,永恒。

后来,川子请我们两个人喝酒,只因为我俩合他的眼缘。酒精这东西,总是可以让人抛开隔阂,于是川子就对我们讲起了他的故事。

川子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浑蛋,打架斗殴少不了,兄弟义气没的说,他却辜负了最爱他的人。那个姑娘爱了他十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后来自己因为打架替兄弟坐了两年牢。出狱后,姑娘对他说,我们结婚吧。他却用尽所有恶毒的词,骂走了那个姑娘。之后,自己抖着手,在厕所抽完一根烟后,号啕大哭。

他说,自己比想象中的爱她。一年后,姑娘嫁了一个正经人,他看见姑娘穿着婚纱的样子,很漂亮,淡淡地对着摄像机笑。可是,他分明记得以前她笑的时候总是哈哈大笑,一点也不矜持。之后自己离开上海,到了这座离着不近也不远的城市,开了这家叫作遗失的酒吧。

真的是很俗的剧情,却让听的人沉默不语。这些事他之前不曾跟别人说起,却在两个陌生人面前,娓娓道来。我想也只有,我们这样的陌生人,才会让他放下所有的面具和伪装。

那晚川子喝了很多酒,以至于最后有些大舌头,我们让酒吧的酒保照顾他,我在酒吧的涂鸦墙上写,我们只是路过的人,却听到了最值得被祝福的故事。

我不会忘了川子高举酒杯时说,所有的爱情都值得被祝福。忘不了,他醉倒时,眼角流的泪。

你看,人总是会在心里留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冠以爱之名。

4

在回青岛的火车上,我闭着眼假寐,L把一只耳机放在我耳朵里。我听到耳机里传出L的声音。L在唱,在你的背景有我爱你,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不用多说明……

声线干净,温柔。我从来不知道L唱歌可以那么好听,他在我耳边轻笑着说,“我亲爱的姑娘,生日快乐。”

我记得去年新年伊始、烟花齐放的时候,我对身为音痴的L说,希望有人给我唱一首温柔的歌曲。那时L,很不屑地看着我说,估计这辈子不会有了。我恨不得一脚踹他的屁股。

而现在,我把手放在眼睛上,有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我说,谢谢。

从十五岁,逃学去吃牛肉面。十六岁,第一次触摸死亡,冷漠和恐惧贯穿身体。

十八岁,初恋,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的水果硬糖。二十岁,失恋,冷风里泪流满面的刺痛。你见过我所有的样子,最美丽的,最丑的。而二十一岁,你身姿挺拔地站在我的身旁,你让平凡的我觉得无上光荣。

还记得,那天跟无数个星期二一样,在我恨之入骨的数学课上,你在我的课本里夹了一张字条上面写,我爱了你那么久。

而我却一直忘了跟你说,L谢谢你。

谢谢此时此刻的你,陪在我身边,谢谢此时此刻的你,爱我。谢谢,你陪我走过青春的岁月。

生命里时光老去,唯有青春里那一张张稚嫩年轻的脸庞,会让你忍不住落泪。那些你挥霍过的时光,你放肆过的过去,掺杂着你最畅快的笑和泪。我们总觉得世界给予我们的太少,让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可是你总会找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走下去的意义。那或许是一句话,一段时光,也或许是一个人。

亲爱的你,一定要相信,你的青春,你的成长,你的故事饱含美好和祝福。请不要走得太快,忘了那些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