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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扬帆出海 (2)

第七十七章 扬帆出海 (2)

渔公道:“我们这里叫做‘鸟洼村’,属东夷州管辖,再往前走,便到了入海口。”傲天行道:“两位老人家,可知海外有座天岛,又唤作光明圣境。”渔公摇头道:“我们在海边住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说过甚么天岛。”傲天行心想:“连他们也不知晓,这大海茫茫,我俩又到哪里去找?”正犯愁时,渔婆问道:“怎么要出海?”傲天行道:“正是。”渔婆连连摆手道:“去不得,去不得。”

傲天行奇道:“那是为何?”渔婆道:“看你们俩,不像在海上过过,不单大风大浪难挨,还有吃人的海怪。你们好好一对璧人,何必定要去犯险?”傲天行道:“婆婆一番好意,实在感激。我俩千里跋涉,既已至此,纵有坚难险阻,也不畏惧。”渔公劝道:“年轻人休逞刚强,只怕是陆地易走,海上难行。”傲天行不曾出过海,听他说得有理,便道:“请老人家指教。”渔公道:“自老辈时便传说,海上有一座大岛,随浪逐流,漂移不定,岛上尽是妖魔鬼怪,专吃海上行人。前些年还有捕鲨的大船出海,可一去便再也不见回来。如今州府下了明令,沿海各地渔民,只许在近海打鱼,不论大船小舟,绝不准渡人远航,又有哪个敢犯禁令,渡你们出海?”

傲天行闻听,心中叫苦:“费了多少艰险周折,方来到此,只为寻找天岛,如今却搭不到舟船出海。莫说海上有大风大浪、妖怪邪魔为阻,单是这一关便过不去。”冰姒道:“莫愁烦,休苦恼,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可想。夜已深了,我们不要打扰老人家安歇。”傲天行点了点头,躬身道:“请老丈见赐一处,我两个容身,天明好走。”

渔公即起身,着渔婆抱了两床干净被褥,安置他俩在厢房歇息。

傲天行见房中只一张床,将够两个人挤挤,便教冰姒睡在床上,自己打了个地铺,两人各自安歇。睡到三更时候,忽听得有人砸门,叫道:“开门!快开门!”扰得四邻鸡鸣犬吠。傲天行和冰姒被惊醒,扒着门缝往外观瞧,只见正房门开,渔公探出头来,问道:“何人击户?”

院门外一条大汉正使力拍门,叫道:“我回来了!”渔公道:“老伴儿,是那逆子回来了。”渔婆道:“既回来了,你去开门,放他来家便是。”

渔公方才开门,见了他儿便道:“你还知道回来!”那大汉道:“自己家如何不能回来?饿了,饿了!快弄些酒饭,送我房里来。”这渔公的儿子忙往厢房来,却被渔公拦住,道:“厢房现下住着两位客人,你且在堂屋里过一夜。”

那大汉道:“家无三亲六故,哪里来的客人?”渔公道:“是要出海的客人,途径此处,借宿一宵,明日便走。”那大汉道:“是男是女?

怎生模样?何种衣着打扮?“渔公道:”与你何干?要你打听得这么清楚。“那大汉道:”我只随便问问。“渔公哼了一声,道:”你在外边胡作非为,我管不了。可在我这,你休想起甚么歹心!“说着便扯他往正房走。那大汉挣脱开,转身往外去。渔公道:”干甚么去?“那大汉头也不回,只道:”你别管。“两三步便走出院门,往东去了。

渔公叹了口气,骂道:“逆子!逆子!”这时渔婆也披衣出来,道:“都怪咱们生了个不肖子。”老夫妇俩相搀,回了正房。

傲天行瞧在眼里,心想:“难怪老人家不愿提起他儿子,原来是个忤逆之徒。”不禁要道:“渔公、渔婆皆是良善之人,怎么会有这种儿子?”冰姒道:“我看那人并非善类,幸而未教他瞧见咱们。”傲天行点了点头,道:“不管他,你再睡会,明儿早些走,省得惹麻烦。”于是,教冰姒躺下安睡,天行静卧养神。

次日天还未亮,傲天行独自起身,并未惊动冰姒。他悄悄出了门,在附近拢了两大担柴,回来途中见野地里有只兔子跑过,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将野兔打翻了,并两担柴禾一起挑回渔公家。进院时,正遇见冰姒由打门里出来,见他挑着柴禾,便问:“你这是做甚么?”傲天行道:“两位老人家留咱俩住宿款待,不能白白受人恩惠,打两担柴给他们,权作住资。”于是将两担柴禾和野兔一并放在正房窗下。

冰姒道:“咱们这便走,要不要与两位老人家吱应一声。”傲天行道:“算了罢,咱俩悄悄走,不要打扰他们。”

两人出了院门。傲天行回望一眼,心想:“渔公、渔婆的儿子双亲皆在,却不知孝敬。我倒有心侍奉天伦,现如今却连一个亲人也无。正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冰姒看出他心思,劝慰道:“一切皆有命数,你也别太过伤怀,咱们走罢。”携了他手,顺路向海边走去。

过不多时,二老收拾起身。渔公教渔婆备了早饭,来请傲天行和冰姒用饭。他刚一出门,便见门口放着两担柴禾和一只野兔。再到厢房看时,二人已不见了,料知他们走了。渔公对渔婆道:“这两小果然不错,不愿白受我们留宿之情,临走时连顿早饭也没吃。”渔婆道:“但愿他俩吉人天相。”这边渔公渔婆将柴禾、野兔收下不提。

却说这一路上,傲天行想着冰姒的话,说道:“方才你说一切皆有命数,我只知世途坎坷,这世上可还有如意之事么?似这般在世,有甚么乐趣?”冰姒道:“正因苦多乐少,方见显得可贵。”傲天行感叹道:“我宁愿在山中过那无忧无虑的清贫日子,白天打猎,晚上饮酒,当真开心快活,强似世上尘嚣繁芜百倍。冰儿,到时我再不踏足东土一步,你来不来瞧我?”

说到这里,冰姒突然停住脚步,望着他道:“等师尊交待的事一了,我也想寻个清静的所在,不知你收我不收?”

傲天行平时虽多沉默寡语、不擅言谈,但她这几句话中的含意,却也听得明白,她是说愿和自己在山中为伴,再也不回东土了。傲天行初见她时,只觉她性情冷漠如冰,并不十分待见,待得怯月大师派自己护送她去往天岛,同陷大将军陵、斩马贼、杀双煞、诛无常,千里奔波,朝夕相亲,才渐渐感到了她的善良亲切,此刻更听到她吐露心声,不由得心意激荡,握住了她一双玉手,说道:“你肯与我作伴,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只不过,姑姑既将冰堡主人之位传于你,指望着你发扬光大,你能放弃冰堡众弟子不顾么?”

冰姒低声道:“我们冰堡的修身功法,讲求无妄寡欲。说甚么发扬光大,已是动了妄念;如今我心中又~~~ 又有了欲念,哪还有资格领袖冰堡?众师姐、师妹中,胜我者甚多,将冰堡交予她们掌理,才正适合。”

傲天行大喜,握着她的双手又紧了一紧,忍不住想去亲亲她的脸颊,但见她冰肌玉骨,星眸净澈,圣洁如仙子一般,不容亵渎,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想她为了自己,情愿放弃冰堡主人之位,抛弃二十年的清修,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眼眶却不禁潮湿。

鸟洼村离海滨只五六十里路程。傲天行携冰姒从鸟洼村出来,顺路向东。两人既已互明心季,一路上携手徐行,秋风虽已冷,心中自有一股暖意。他俩本来都不擅于言谈,此刻却都放开心怀,有说有笑。

天未过午,二人来到海滨。先听得滔滔浪响,紧接着一阵夹杂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吹来,使人顿觉心悦神怡。放眼望去,只见那一片蔚蓝汪洋,广阔无际,浩渺之水,与天相接,万顷碧波荡漾,千层叠浪翻涌。

傲天行自小在山中长大,所见有限;冰姒也只识得东土景观,此刻初见一望无际的大海,两人不由得赞叹世间造物之奇,竟成就如此一派壮阔的景象。感叹之余,却又不禁发愁。傲天行道:“大海万顷,怎生得渡?”冰姒道:“渔公说:州府明令沿海各地,禁止舟船远航。想要寻船出海,着实不易。”正愁烦之际,傲天行忽道:“冰儿你看,那边正有艘大船停泊。”冰姒望去,果有一艘大船,便道:“不如赶上去问问,可否渡咱们出海。”

两人来到近处,只见那船舷上挂着几张渔网,五名水手正往船上搬运物品。傲天行立到船下,大声道:“水手大哥,我俩要去天岛,可否渡上一渡。”其中一名水手道:“你们是哪来的?”傲天行道:“我俩由打东土内地来,要去往天岛,可否让我们搭船?”那水手道:“等着,我去问问老大。”

傲天行道:“劳烦了。”那水手入了船舱。不多时,那水手连同一名虬髯大汉出来,只见他往船头一站,粗声大气的问道:“是哪个要搭船渡海?”傲天行见了,想必此人便是船老大,抱拳打礼,道:“是我们二人要去天岛,万望船老大渡上一渡。”那船老大看了看他,道:“我们这是渔船,不渡人,你们去罢。”说话便要转身回舱。傲天行忙道:“不会教你们白渡,我这里有些银子,权当雇船之资。”于是从怀中取出银子,抛给了船老大。他身上所带银两不多,已是倾尽所有。

船老大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州官有令,不许渔船渡人出海,为了你这点银子,我犯不着违禁抗令。”傲天行见他还是不肯通融,正没主意,只听得冰姒道:“天上人间,方便第一。我俩千里迢迢至此,你可方便方便,渡我们过去。旦有甚么,我们自来承当,谢你了。”

那船老大看看冰姒,又看看手里的银子,说道:“既如此,我便麻烦一遭,渡了你们,上来罢。”

傲天行闻言,心中一喜,与冰姒一同相谢了,搭跳板上船。船老大吆喝一声,令水手扬帆起航。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一叶孤舟,向着东方行驶。其时正值初秋天气,西风大作,船帆吃饱了风,行驶甚速。

傲天行和冰姒站在甲板上向岸边望去,渐离渐远,很快陆地便消失在了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