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喜欢一个人可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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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聚会回来后,我参加了工作后的第一个会议。

当我拿着笔记本来到教学楼一楼的会议室时,会场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在叽叽喳喳讨论着,我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低着头等待着会议开始。

我本来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去和自己的同事交流,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觉得做什么都是多余,我根本就不想融入这里。

会议很快就开始了,领导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要大家说说前一段工作的个人想法。

“我觉得上阶段学校整体上还不错,只有部分学生违纪。”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一个胖胖的带眼睛的人说道。他的头特别大,大的有点跟身体不协调,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学校的办公室主任。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学校管理方面有很大的问题,有的教室里来上课的学生一半都不到。”一个穿红衬衣的的人边吸着烟边反驳道,不时还用手捂着嘴巴不停的咳着。

“我也觉得,最近总是有学生请假出去上网。”又出来一个人大声的说着。

会场里顿时乱成一团,大家都在那放肆吵着,不时还有人气愤的站起来大骂。我看着眼前的情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放下了手中笔,认真的观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我读大学时在学社联开会的情景。

我在学社联时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召开一次社团负责人会议,每次开会都会有上百人。我们的会议室很简单,发言席就摆了一张桌子,连个话筒都没有,所以每次开会的时候特别的吃力,因为怕后面的人听不到所以必须大声的说着。

我记得有一次,我主持一次会议时,因为感冒了,喉咙特别的痛,我说话的声音特别的小。我原本很担心只要有人说话,后面肯定就听不到了,可是从我开始说一直到会议的结束整个会场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用心的做着笔记。

记忆里的会议,总是那么的迥然有序,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争吵,没有人无故离席,更没有人抽烟和嚼槟榔。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突如其来的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大声接电话的那个人,他好似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个了不起的手机铃声,他好像想让大家都知道他接电话时候的声音是多么的优雅。

会场里的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他,隔了很久,会议室里因为他声音的消失而变得异常的安静,之后又爆发出一片的讨论声。

我心里暗藏的讽刺这时候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想直接捅死那刚刚接电话的人。我突然觉得,我心里气愤爆发出来的力量瞬间可以让整个会议室毁灭。如果那时候我在大学开会时听到了铃声,我会怎么做?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在会议中听到过任何铃声,整整大学四年都没有。

会议就这样不了了之的结束了,从开始争得面红耳赤到后来大家相互调侃得嘻嘻哈哈,似乎大家都忘记了这是一个要解决很多实实在在事情的会议。没有人告诉我接下来要注意什么,我有什么工作要忙,前一段时间我们工作出现的问题要怎么解决,这些都没有人告诉我。我只知道最近的汽油又涨价了,某某在昨天晚上打牌输了很多钱,还有这些之类的事情。

我失落的走出会议室,我一面摇头,一面叹气。这不是我要的工作环境。我突然很讨厌很讨厌这里。

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边往宿舍走着,边拨通着母亲的电话。我想告诉她,我在这里的遭遇,我对这里的不适应。

“妈,我不想在这里做了,我要辞职。”电话一通,我就马上对母亲说道。

“怎么了?为什么要辞职?”母亲好像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在电话里大声的询问道。我能理解她,她好不容易托舅舅帮我找的工作,我没做几天就要辞职。可是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工作。

“没怎么,我就想辞职。”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理由,我知道解释也没用,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想法,我想离开这里。

“你不知道,你舅舅好不容易给你找的工作,你怎么能说辞就辞。”母亲显然有点生气了,我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她情绪有点失控。

“可是我真的不想做了,我不想当老师。”我轻轻的回应着,我的声音很小,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我听着她在电话里跟我说着,我突然很想挂掉电话,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她是我的母亲。

我停在楼道里,听着母亲在那说着。

她说老师有寒暑假,工作稳定,待遇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工作。她说我不要眼高手低,要踏踏实实的做下去……

这些其实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在这里不开心,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母亲在电话里越说越激动,我始终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我答应过一个人我要好好听话。所以此刻,我知道我只能忍受,然后接着去过我不想要的生活,当一名好老师。我死命的挂了电话,乱糟糟的脑海里突然涌现的画面让我忍不住的想哭。

舅舅已经喝酒喝的快要醉了,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往自己的嘴里不断的灌酒有点担心。他是我们这个地方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马上就要博士毕业了,现在是一个大学的副教授,据说再过几年也要升教授了。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旁边,用筷子轻轻的拨动着碗里的米饭。我毫无胃口,可又不敢马上放下碗走开。

“魏晓华,你明年就要毕业了是吧?”舅舅转过身来,看着我问道。他嘴里呼出的酒气让我有点受不了。我急忙低下头,不断的点着头。

“到时候等你毕业了当老师吧!”他紧接着说着。我没有回应,因为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也是对坐在旁边的母亲说的。他接着跟我母亲讲着当老师的一些好处,然后跟我母亲说他有一些认识的人,等我毕业了就帮我弄的一个学校做老师。

我的耳朵就像藏了许多蜜蜂一样,里面嗡嗡的响着。我其实不是没有想过我以后的工作问题,可是无一例外我每次想像自己毕业后的工作都没有“老师”这两个字。我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活着的人,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被框在一个小圆圈里。

舅舅的话就像一枚子弹留在了我的心里,每每想起都隐隐作痛。直到我毕业前几个月,这枚子弹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参加了学校举办了各种招聘会,看到许多自己喜欢的职位。可是每当我打电话征询母亲意见时,她总是会跟我说:“舅舅会帮你找好工作的,你不用急”。

当我好不容易面试一家企业,打电话跟母亲说时,她说企业老了就没有保障,不是国家单位;我看着大家都考研时,也想报名,可是她说现在家里已经供不起我读书了,要我放弃;当我千辛万苦进入公务员面试时,她说公务员没有关系很难升职……

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深深的记住了“老师”这个词,她认定的事情,我怎么都改变不了。我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变得这么的百依百顺,母亲的话我从未反抗,就算我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挂了电话,我蹲宿舍门口前面,用指甲在地上胡乱的划着。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我有很多的心里话想要说出来,可是我却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蹲的很累,我站了起来。我望着远处天空留下来的最后一缕阳光,听着教学楼里传来的吵闹声音。好像我的心又很静。平静的像冬天的湖水,好似刹那间就要凝结,又好似在缓缓的流淌。

“莫小西,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了。”我在心里突然呐喊了起来。我的无助瞬间就像刺眼的光芒顷刻就让眼角充满了泪水。

我拿出手机,翻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停顿了一下,然后我拨打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号码。

“邱,是我,魏晓华。”我紧闭了一下眼睛,让眼泪从眼眶滑落下来,然后轻轻的对电话说道。

“邱”是我叫邱源的简称。邱源从我进入大学校门,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室友。睡在我上铺他,喜欢穿着皱皱的蓝色牛仔裤在午后的操场上投篮,喜欢半夜打着赤膊在《穿越火线》的战火里翱翔。

我和邱源就像上下两条线条,他在上面俯视着我的一切,总是在关键时候为我指明向前的方向。从认识那一天起,他就像的太阳一样,在前面照亮着我的阴影。

刚入大学的军训是在开学教育后的第三天,那几天天气很热。太阳毒的跟辣椒一样,烧的我们脸上发烫。

“好热!”我把刚买的矿泉水贴在脸上,阵阵的冰凉在皮肤间传递着。

我和邱源从训练中逃出来坐在树底下乘着凉,看着远处正踏着整齐步伐操练的队伍。

“太热了!”邱嘴里含着满满的一口矿泉水,嘴角慢慢的挪动,发出模糊的声音。

“你说要是待会我们被教官抓到了怎么办?”我喝了一口水,担心的看着邱源。

“管他呢!”他愤愤说道,就好像没事一样。

是我连累了邱源,要不是我,他是不会带我逃军训的。可是我真的没有犯错,教官为什么要冤枉我?

我咬着牙在在队列里撑着,站了二十分钟军姿的我,腿非常痛。眼看我就要坚持到最后了,只有十分钟就可以结束了。

“第五排第四个,出列!”教官突然生气的大喊道。

第五排第四个,我在心里默默的记着,那不是叫我的吗?我急忙跑到教官面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队列中动什么动?”教官大声的训斥着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动,我的腿站的是很痛很痛了,可是我还是坚持了,从未懈怠。

“我没有动。”我有点委屈,轻轻的回应道。我心里非常的害怕。

“我都看见了,你还狡辩!”教官的声音更大了,就像安了扬声器一样,震得我的耳膜都颤动着。

我被吓的心跳不断的加速着,眼泪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也这么吼过我。

“做100个俯卧撑!”教官看都没看我一眼,命令着我。

我正准备趴下去做俯卧撑,突然在队列里出来一个声音。

“教官,他真的没动,我都看到了。”邱源为我争辩着,我的心里一下涌入了一股暖流,感到特别的舒服。

就这样,邱源也被教官拽了出来,我们两都很无奈的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可是我们心里很不甘,于是趁休息的时候就偷偷的溜走了。

“胳膊还疼不?”我用手轻轻的捶了一下邱源的手臂。

“这算什么,你也不看看我手上的肌肉。”他握紧拳头,向我秀着他坚实的臂膀。

我笑了笑,转过头,心角莫名的有些感动。

“今天晚上学校有个干部竞选,你去参加不?”邱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的对我说道,然后又坐了下来。

“什么竞选?”我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什么学社联的竞选吧!”他说。

“我就算了吧,我没那胆子。”我把喝完的矿泉水瓶丢在身后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说道。

邱源再次站了起来,但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往前走着。

我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塞在口袋里的军帽快掉了出来,宽广的后背在我的视线里形成了一道最厚实的墙,我急忙了追了过去,从后面推了他一把,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我们在校园的小道上相互推搡着。两条线交叉又各自远离,反反复复,就像我们之后的故事一样。

“我以为你消失了呢?这是你的新号码?”邱源在电话那头轻轻的说着。

我确实有很久没有联系他了。我来到这里后,都没有跟他打过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他接着问我。

“在益城。”我轻轻的回答。

“那离你家挺近的啊,你在那边做什么?”我听着他在电话里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能猜出说出答案之后他的表情。

“老师。”我想了很久,还是轻轻的说道。

“老师?你去当老师了?为什么?”我猜他在电话那头肯定跳了起来,声音特别的激动。我能理解他的惊讶,因为我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我不想当老师。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他肯定还没有说完。

“你不觉得很不合适吗?你竟然去当老师了,我真的很难想象,我的天啊!你根本就不是当老师的人,你应该出去闯闯……”他在电话里啪啪啪啦的说个不停,而我的心早却已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他的话,我都懂。

“我挂电话了,我还有事,这个号码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打断了他的话,急忙挂了电话。

我看着天空中最后一缕阳光转眼离去,周围渐渐的被黑夜包围着。可是我仍然呆呆的站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

浓墨重彩的黑笼罩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是它束缚了我的眼睛,让我看不见远方。也许,我想要的阳光就在明天,在我明白的那一天。

我狠狠的握紧着拳头,奋力的砸着身前的栏杆。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只感觉到丝丝的液体慢慢的沿着皮肤滴到了地上。我多么庆幸眼前我还有力量,还有力量握紧拳头,还有力量让自己受伤。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奢侈的享受。

我打开门,进了宿舍,手还在流血。我看着桌上摆放的已经泛黄的日记本,一把抓在手里,把它撕的粉碎。我说过要忘记莫小西的,为什么我还要写下那些对她说的话。我应该要好好生活,哪怕我再不愿意,也要坚持。

手很痛,我用力的踩着地上的纸片。血不断的流着,我飞快的跑了出门,来到厕所的水龙头下面用水冲洗着受伤的手。

我从厕所出来之后,就再也不想回宿舍了。那个地方空空的让我感到害怕。只剩下我一个人,越发让我不得不看清自己。于是我胡乱的在教学楼走着。

很久,我看见前面有一个有光的教室,于是我走上前,轻轻的推开门,看到里面有一个人正看着电视。

“我能进来嘛?”我轻轻地问道。

“当然可以。”坐在电视机旁边的女生看着我,笑着对我说道。

“我就看会电视,待会就走。”我边走进教室,勉强的回应着她的笑,我很感谢她没有拒绝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没事,你找个地方坐吧。”她很快的说完,然后就盯着电视看着。

我找了一个离她比较远地方,我没有坐下,而是把身体倚靠在桌子旁边。我一面用眼睛看着电视上的画面,一面偷偷的看着坐在我前面的女孩。

她的头发散散的披在了肩上,虽然有些凌乱但这绝对不掩盖它的光泽。偶尔她回头看了看我,她的嘴角始终带着甜甜的微笑,小小的酒窝装饰在那长得俊美的脸上,就好像镶在戒指上面璀璨的钻石,格外的耀眼。

“你是新来的学生么?”她回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在她后面的我问道。

“不是。”我说。

“那你是?”她眨了眨眼,疑惑看着我问道。

“我是新来的老师。”我挂着微笑,轻轻的回应到。

“你是新来的老师?有这么年轻的老师嘛?你骗我吧!”她尖锐的声音里向我表达着强烈的惊讶。

我确实不像老师,因为我今天穿了一件格子衬衣,而且是颜色很鲜艳的那种。我确信如果我站在学生中,别人一定看不出来我是老师。

“我真的是老师啦!”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衬衣,笑嘻嘻的回答着。

“那你教什么的?”她用眼睛紧盯着我,把声音托的很长,好像还不相信我是老师这个事实。

“语文。”我用手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好像被她的眼神吓到一样。

“哦。”她带着怀疑的眼神回过了头,良久,她又回头,并死死的着我,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只是又不好开口。最后她轻轻的说道:“你会教我们嘛?”

“不会,你们是毕业班级吧,我没资格教你们。”

“哦。”她再次轻轻的回应着,然后我们很有默契的都保持着沉默。

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很乏味,我记得以前好像看过。夸张雷人的台词,搞怪的剧情,让我看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于是我想转身离开。

“老师,您是哪里人。”她站起来问着正要转身的我。

“益城。”我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想离开,却又不想离开,于是心甘情愿的等待她的“审问”。

“益城哪里?她又接着问道。

“益城安仁。”我说。

“我也是那里的哦,我们是老乡。”她激动得跳了起来。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老乡。”我轻轻的回应着,内心有点高兴。

她离开自己座位,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面前。

“老师,您好,我是蒋雪,是会计班的学生,今年中专三年级了,以后您就叫我小雪吧!还请您多关照!”她很认真的向我介绍着自己。

看着站在面前的她,我有点紧张,感觉很尴尬,不知道该接什么样的话。对于陌生人,我开始总是很害怕。

“我叫魏晓华,以后你叫我大魏吧!”我好不容易从脑海里蹦出几个词,我把眼睛转向离她很远的方向,用力的说道。

我们各自介绍完后,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只听见电视机的声音。她已经回到了自己之前坐的地方,而我还站在原地。我觉得站得有点累,于是再次想离开。

“对了,老师,您住在哪里?”她再次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可是我已经很想离开了,我在这里只能呆这么久。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人在教室里怪怪的,而且我站着确实很累。

“教学楼五楼?”我看了她一眼,向她示意我准备离开。

“不是吧,住在那么差的地方,老师,我有时间来找你玩,这边有好多益城安仁的学生。”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再也没有多问,而是目送着我离开。

我走出教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学校后街的魔幻水吧,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莫小西时傻傻的坏笑,还有我们点的西卡柳橙。

我加快了脚步,想打乱脑海里的画面。走了几步我又看到旁边一个教室亮了灯。我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去,里面没有人。我猜想这应该是一个很久都没有使用了的空教室了,可是又怎么没关灯了呢?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教室里面。

脏兮兮的墙角上挂满了蜘蛛网,摆放凌乱的课桌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层,地面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很想进去看看。于是我从窗户爬了进去,蹑手蹑脚的穿梭在桌子留给我的空隙里面。

最后,我来到了那块写满字的黑板面前。找到那块干到有点硬的抹布,踮起脚用力的擦去黑板上那些让我不堪入目的文字。什么“我爱你”之类的话,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刺眼,粉笔灰唰唰的掉了下来,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中间。我退了几步,等灰尘稍微少了一点,又接着把剩下的那些碍眼的东西擦掉。

我找了很久才在堆满了纸屑的墙角找到了一段粉笔头。看着黑板留下的那些若隐若现的文字痕迹,我想了很久。在黑板上写上了几个字。

“我应该要更勇敢吗?”

可是我马上又用手把它擦掉了,接着我又写下了几个字。

“也许我还能坚持。”

我好像觉得还不够,于是又加了几个字。

“不放弃。”

扔了粉笔头,我打开手机,播放着五月天的《倔强》,还没有听完,我又把手机关了。

我突然发觉这满屋子的风景有点容不下我,桌子在嘲笑着我,凳子在说着我傻,我甚至觉得墙角的纸屑都在对我不屑一顾。我突然连抬头看黑板上刚刚写下的文字的勇气都没有。

我转身走向了另外一边窗户。打开窗户,我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风在这个时候吹了进来,吹进了我的眼睛。我用手轻轻的揉了一下。可这时脑海的画面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向我袭来。

“我就不信跳不过。”我站在我在地上画的一个个格子面前,看着丢在不远处的石头,想跳过去。这是我最近在学校看到伙伴们玩的一个游戏,我只要跳到我蒙着眼丢在格子里的石头前,我就赢了。

“你小心点,别摔倒了。”母亲坐在旁边,正用针编织着毛线。她不时的提醒我要小心。

“没事。”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奋力向前跳着。可是脚却一不小心滑了一下,我重重的摔在地方。

我痛的哇哇的哭了起来,母亲正打算放下手里的毛线扶我,可是这个时候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他一把把我提了起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说了不要玩,玩了自己受伤又要哭,你哭什么哭,不准哭!”他大声的训斥着我。我顿时忍着痛,害怕得轻声抽泣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我连个简单的游戏都玩不好,可是现在,我突然很想证明给父亲看,我不是一个只会哭的小男孩。

于是我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粉笔头,用脚把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弄到一边,空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空地,然后用粉笔画着一个个的格子。

当我把所有的格子都画玩,我在屋子里到处找寻着小石块,很快,我找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的瓷砖块。我背对着格子,把瓷砖块丢了出去,转过身,我发现它落在了离我最远的格子里面。我奋力的跳了过去,可我的脚正好踩在瓷砖块上面,脚滑了一下。手撑到了四周的玻璃碎片上,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看着手心手背两边的伤口,我突然觉得我很没用。既然连个简单的游戏都玩不好,难怪父亲那时候会对我生气。

我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连续好几天,我的手都缠着绷带。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去上课,害怕碰到刘叔,害怕他会问我怎么回事。还好,我是新老师,每天要上的课不是很多,所以我有大部分时间呆在房间。

可是这也让我有更多机会想起莫小西,想起我离开那座城市的前一晚。我记得那天我整理完行李后,我去了“魔幻水吧”,点了一杯不加冰的“西卡柳橙”。那时候很奇怪,我的脑海里一点莫小西的画面都没有。也许是离开这个地方太久的缘故,也许是我拼命的迫使自己忘记莫小西的结果。我只是叫老板在店里放了一首五月天的歌,然后“呵呵”笑着看贴在墙上的小纸条。

我不想离开那座城市,可是不是我不想就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