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是奔驰、宝马的故乡。面对奔驰、宝马,你一定会感受到德国工业品那种特殊的技术美感——从高贵的外观到性能良好的发动机,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很好地体现出了德国人对完美产品的无限追求。德国货是如此的高品质,以至于在国际上成为“精良”的代名词。
日耳曼民族素以近乎呆板的严谨、认真闻名,对于德国的工业产品而言,正是日耳曼民族独步天下的严谨与认真造就了德国货卓著的口碑。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德国人的严谨与认真。要是不知道这一点,我们就永远无法学到日耳曼人打造精良产品的诀窍。
我想说的是,心诚,产品就好。德国货之所以精良,是因为德国人主要不是因为受金钱的刺激,而是用宗教的虔诚来看待自己的职业,来生产产品的。
我们知道,德国是著名的马丁·路德宗教改革的发源地,路德给德国人带来一个新的概念,那就是“天职”。在德语的Beruf(职业、天职)一词中,以及英语的Calling(职业、神召)一词中,包含的是宗教的概念:上帝安排的任务。
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教徒来说,他做一样工作、生产一件产品,并不是为了工资、为了谋生而做,而是为了完成上帝安排的任务。我们可以想象,这与只是为了对得起所拿的那份工资相比,在工作态度的严谨与认真上会有多大的不同,制造出来的产品在品质上又会有多大的不同。
这一态度,可以说是造就伟大的日耳曼民族最宝贵的精神资源之一。考察一下“天职”这个词在文明语言中的历史,我们会发现,无论是在以信仰天主教为主的诸民族的语言中,还是在古代民族的语言中,都没有任何表示与我们所知的“职业”(一种终生的任务)概念相似的词,而在所有信奉基督教新教的主要民族中,这个词却一直沿用至今。
同这个词的含义一样,这种观念也是全新的,并首先作用于了路德所生活的德国。路德的职业概念中包含了对人们日常活动的肯定评价,这种肯定评价的某些暗示虽然早在中世纪甚至在古希腊晚期就已存在,但是,至少有一点无疑是新的:个人道德活动所能采取的最高形式,应是对其履行世俗事务的义务进行评价。正是这一点使他们日常的世俗活动具有了宗教意义,并在此基础上首次发展出了职业的思想。
事实上,路德的职业思想引出了所有新教教派的核心教义:上帝应许的唯一生存方式,不是要人们以苦修的禁欲主义超越世俗道德,而是要人完成自己在现实世界里所处地位赋予他的责任和义务。这就是他的天职。
路德在其作为改革家而活动的最初10年中发展了这一思想。起初,路德同中世纪流行的传统,例如以托马斯·阿奎那为代表的思想基本一致,认为世俗的活动是肉体的事情,尽管它体现了上帝的意志。世俗活动是信徒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质条件,但是,世俗活动本身,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在道德上是中性的。
路德认为,修道士的生活不仅毫无价值,不能成为在上帝面前为自己辩护的理由,而且,修道士生活放弃现实世界的义务是自私的,是逃避世俗责任的。与此相反,履行职业的劳动在他看来是博爱的外在表现。他以劳动分工迫使每个人为他人而工作这一事实来证明这一点。
由于路德的改革,履行世俗义务是上帝应许的唯一生存方式的论述被保留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受到高度的重视。路德进而提出,在各行各业里,人们都可以得救。既然短暂的人生只是朝圣的旅途,那么就没有必要注重职业的形式。
随着路德日益卷入世俗事务,他对世俗活动的评价也越来越高。不过,路德的职业观念依旧是传统主义的。他所谓的职业是指人不得不接受的,必须使自己适从的、神所注定的事。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正统的路德派更多地强调:从事职业是上帝安排的一项任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上帝安排的唯一任务。
在天主教里,人们要得救,需要进教堂,并要苦修。在路德改革后的新教教义中德国人的工厂就是教堂,他自己就是牧师,他的职业就是侍奉上帝的旅途,这一切成了“德国制造”的最坚固的精神基础。
总体来说,路德及其后来路德派的职业思想至少在三个层面上深刻地影响了德国人:
一是将世俗工作视为神圣,并以最神圣的态度去从事世俗的工作;
二是尊重自然形成的分工与合作,不过分注重职业的形式;
三是极其安心于本职工作,有良好的职业精神。
正是凭借全世界工作态度最好的工人、全世界最好的分工与合作精神,以及全世界最良好的职业精神,德国产品后来居上,成了世界上精良产品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