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自“接手”博阳公司之后,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把公司的业务搞得蒸蒸日上。当然,这里面也缺少不了邢云涛和她家人的支持。经过两年多时间,博阳公司在业内已经成为一家颇具规模和实力的公司,朱威的自信也与日俱增,人也就愈发显得光彩照人。
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也许,朱威注定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博阳公司搞的一次媒体联谊会上,他认识了央视国际频道一档娱乐节目的主持人丛中笑。此前,博阳公司在丛中笑的栏目里也投放过一些广告,但数额都不是太大。丛中笑原来是湖南电视台一档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在当地已经颇具知名度,一年前经朋友介绍,应聘到了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做娱乐节目的临时主持人。丛中笑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即使她在一堆耀眼佳丽中,你也能够感受到她迷人的微笑。朱威虽然不是冲动型的男人,但在看到丛中笑第一眼的时候,他还是暗自喜欢上了这位性格随和、长相出众的湘妹子。丛中笑对朱威也颇有好感,她觉得朱威让她在心理上产生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对于孤身一人在北京打拼的女孩来说是很重要的。两人碍于有些工作关系的原因,谁也没有把话说明,但彼此都惦念着对方。他们俩人时常借着工作之便在一起吃饭聊天,接触的时间长了之后,双方对彼此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
五一长假期间,朱威婉拒了邢云涛的邀约,陪着丛中笑去了一趟门头沟的灵山。由于平时两个人的工作压力大,难得有一次轻松的出游,所以两个人玩的都很尽兴。两天的灵山郊游,使得两个独在异乡的年轻人的心走得更近了。春日的灵山虽然已经有了绿意,但黄昏时分还是冷风袭人,朱威和丛中笑在下榻的度假村后面的山坡上欣赏着灵山落日,心中却充盈着一股暖意。
一阵山风吹来,丛中笑使劲地拢了拢交叉在胸前的双臂,身体不自觉地向朱威这边靠了过来,朱威趁势将娇小的丛中笑揽入怀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即将湮没在远山丛峦中的夕阳。天气乍暖还寒,四周峰连沟壑,面前残阳如血,最难将息时的苍凉景色使得两人仿佛已经置身世外,暂时忘却了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琐碎。丛中笑将头贴在朱威的胸口,如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人觉得生命中除了爱之外,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放不下的。”
“有什么感慨赶紧在这里抒发,等明天回到乱哄哄的闹市里面,你就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了。”丛中笑轻轻地捶了一下朱威的肩头,娇嗔地说:“朱威,这个时候假装理智是不合时宜的,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浪漫吗?”
“浪漫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单从字面上来看就知道是一个‘水分’很大的词儿。水性是什么?是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也就是没有原则。”朱威理了理丛中笑右侧额头上垂下来的一缕秀发,似乎在强调:“我喜欢踏踏实实的东西,知道吗,心理的踏实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丛中笑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也许是吧。因为我们每天都要面对工作、竞争和失业的压力,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对于未知的将来,我总是心存恐惧的,这种恐惧也无时无刻不存在我的每一个空间,所以我不敢有丝毫松懈。”朱威觉得自己把话题带得有些沉重了,就略作调侃:“我们这个年龄如果我们总是在现实和浪漫之间摇来摆去,我担心自己得抑郁症。”
朱威进入博阳公司后,一路都走得非常顺畅,但先前的两份工作磨砺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他忘不了劣质方便面的酸腐味道,也忘不了袁大舌头怜悯的眼神,很多次他做梦梦见自己又睡在地下室的破烂被褥中。每次惊醒后,他都要开灯确认自己是睡在每个月两千块钱租来的两居室里,甚至还要打开冰箱门看一眼里面堆满的可乐、牛奶和面包,然后从公文包里摸出本田车的钥匙放在床头柜上,这样折腾一番后才能上床安然入睡。时时居安思危,天天未雨绸缪,具有这种性格特征的人多半是个悲观主义者。
“所以我就更钦佩古代的那些圣贤隐士,他们能够将功名仕途置之度外,与山为伴,与鹤为伍,多么惬意啊!”丛中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错矣!那些淡泊名利、出世脱俗的其实都是追名逐利的失败者,为自己的无能找一个有面子的借口罢了,他们大多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哪个人不想做高官走仕途奔前程,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潇洒飘逸的李太白数次奔赴长安,都是为了谋求一官半职,‘天子呼之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完全是他自己凭空臆想;狂放不羁的苏东坡年迈之际,还‘老夫聊发少年狂’,想在暮年之时去西北边陲建功立业;清高寡欲的陶渊明也是四次做官均无建树之后,才去‘采菊东篱下’。如果他们这些人都高官得做,春风得意,试问有哪个肯去耕田采菊喝闷酒?”
丛中笑想了一会儿,觉得朱威说的也有道理,便温和地笑道:“我不与你争辩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
自灵山踏青之后,朱威和丛中笑便开始频频约会了,即使有一两天因为工作太忙不能见面,两个人也会在电话里缠绵悱恻。有一天,他们俩人在燕莎购物,走到一个大试衣镜前,丛中笑挽着朱威的胳膊对着镜子问:“我们俩走在一起,别人是不是会嫉妒?”
朱威说:“也不见得嫉妒,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在拍电影呢,因为像我这样的帅哥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多见的。”
“呵呵!你就臭美吧!”
“你还别不信,我当年如果是去报考电影学院,现在国内影视界的那帮娘娘腔帅哥我全毙掉!好莱坞还有胆量出镜的估计也就剩下布拉德·皮特了。”
丛中笑尤其喜欢朱威这种貌似盲目的“自大狂”做派。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清楚朱威的那股傻劲是天生的还是装出来的,但最终的效果是一样的,能让自己感受到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都是快乐的。能够与这样的男人厮守一生,这一辈子就是在菜市场卖菜也值得,丛中笑时常这样想。
周末,丛中笑给朱威打电话,说弄到了两张人艺小剧场的话剧门票,问朱威要不要去看,朱威愉快地答应了,说下班后去电视台接上她先去吃饭,然后再去看话剧。
话剧是人艺重新排练的老舍的《茶馆》,前来观看的人坐满了整个剧场,朱威按照惯例把手机设置为静音状态,和丛中笑轻松地欣赏了一场经典话剧。散场后,朱威摸出手机来看,吓了自己一大跳,手机上竟然显示11个未接电话,5个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话,6个是邢云涛打来的。朱威急忙给她回电话过去,电话里传来邢云涛冰冷愠怒的声音:“你干吗去了?打了一晚上电话你都不接。”
“我陪一个朋友去看话剧了,所以把手机设置到静音状态了。”朱威解释说。
“朱总好有闲情逸致啊,陪什么朋友看话剧了?”
“一个电视台的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合作客户,你有什么急事吗?”因为有丛中笑在一旁站着,朱威把口气尽量调整到略有点居高临下的状态。
“公司在业务上出了一些问题,我现在在公司里,你马上赶过来。”
朱威在脑子里面以极快地速度过了一遍公司里最近的几笔大业务,觉得都是正常的赢利的合作,并无不妥啊。可是从邢云涛严厉的口气里面,他觉得事情很严重,难道是公司里有人挑拨是非?或者是邢云涛知道了自己与丛中笑最近过往甚密?算了,回公司再说吧,朱威颇有自信,觉得无论出了什么事,自己都能搞定这个女人。朱威给丛中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歉意地说:“公司里出了点事情必须马上回去处理,非常抱歉不能送你回住处了。”
丛中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很通情达理地说:“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只是你不要总熬夜,那样身体会垮掉的,你要多保重啊!”
“你也多保重!”
送走丛中笑后,朱威以最快的车速奔往博阳公司。他脚下紧踩着油门,脑子里也没闲着: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邢云涛如此大动肝火?两年来,她在公司的业务方面对自己信任有加,除非有一些老客户直接把电话打到她那里催办一些事情之外,她几乎从来都不主动过问公司里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做了博阳公司的副总以来,在一些较大的合作业务中,即使礼节性地向邢云涛汇报工作进展,她都懒得听……今天这是怎么了?最近几天,邢云涛的确来公司比以往多一些,但从来没有听她过问具体业务,只是要过一次最近三个月的广告投放列表……。
晚上这个点儿,北京城里的车子最少,私家车和公车基本上都歇了,警察也下岗了,剩下的只有疲惫了一天的出租车和一些胆大妄为的飙车族,因此,这个点儿也是北京城里开车最危险的时候。在临近博阳公司的一个十字路口,正在想事儿的朱威差点跟一辆宝马车撞上,他一个急刹车吓出了一身冷汗,宝马车上的醉鬼朝朱威伸出一个中指,甩下一句含糊不清的“傻B”后,便扬长而去。
朱威推开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了一脸冰霜的邢云涛正端坐在自己的、也曾经是她的座位上。朱威故作惊讶状的问道:“刑总,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不在家里休息跑到公司里来干什么?”
“怎么,我的公司我还不能来吗?”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怎么了?。”朱威感觉到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头。
“最近公司的广告投放好像出了问题了,难道朱总没有觉察吗?”
“广告投放都是在执行合同中的方案,方案也都是经过客户签字认可的,怎么会出问题呢?”
“央视国际频道那个‘二人转’栏目的广告投放计划是谁做的?我们代理的产品广告竟然跟那种品味的东西放一起,而且还是在节日期间向全国、全球播出,国外的代理公司对我们提出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