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别动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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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前夫前妻

出了民政局大门,赵来向左,华丽向右,再见便只能是路人了。华丽命令自己别回头,千万别回头,后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华丽把大宝托付给姥姥,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回到家,华丽饿得发慌却一口饭也吃不下,困得要死眼皮却怎么都合不上,这个曾经拥挤不堪的家如今空荡荡的让人害怕。她索性挽起衣袖来个大扫除,把赵来没来得及拿走的个人物品装箱封存到阳台上,爬高下低地换了窗帘挪了沙发位置,重新换了套床上用品,抹桌子擦地板,打算清除掉一切旧时痕迹,辞旧迎新。

累得浑身散了架的华丽精疲力竭爬上床,半梦半醒间,惊闻门铃像个爆仗惊心动魄地狂响。这么晚会是谁?华丽挣扎着扑到防盗门的猫眼儿上,两个保安架着烂醉如泥的赵来:“他说他叫华丽,家住这里,麻烦您开门确认一下。”华丽打开门,帮着保安把赵来架进门里沙发上。谢过这两位保安,关门,打了一盆水,绞了把毛巾,望着瘫软在沙发里一脸痛苦、一身狼狈的赵来,深深叹了口气。何苦来,男人只会变老,不会成熟,他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他们回不去了,她回不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连眼睛都睁不动的赵来勉强牵动嘴角不停地喃喃自语:“我叫华丽,华丽,我家在这里……”华丽听得嗓子眼儿发紧眼窝发酸,就在这一瞬,她原谅了赵来。他是真的用心用命爱过她,即便喝得烂醉如泥,他忘了自己名姓忘了蒋萍,他还记得华丽,识途这个家。

华丽拿热毛巾仔仔细细给赵来擦拭眉眼唇角,这个家伙不是向来意气风发吗?不是一直笑傲生活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满脸的憔悴和颓废,惨不忍睹。他怎么就不懂得,人所不欲勿施于己这个道理!如果男人做不到专情,凭什么要求女人忠贞,如果男人做不到唯爱是从,凭什么要求女人被爱所欺?这不是你初一我十五的斤斤计较,实在是爱情的天平一旦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女人可以拿青春赌明天,可以陪男人受苦,但拿刁难自个儿赌男人的等爱交换,实在是不靠谱的蠢念头。感情事没必要讨好所有人,更没有义务勉强自己去做连他都做不到的事,人所不欲勿施于己,女人不对自己狠一点,那就只能眼睁睁任由爱情欺负任由男人蹬鼻子上脸!赵来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女人心?华丽不免欷歔。

第二天一早,赵来悄然离去。

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华丽以为她跟赵来自此再无牵挂,可偏偏扯不断理还乱。每个周六,华丽会送大宝去赵来的事务所,事务所的同事们还是一口一个老板娘地称呼她,她也不好强调大家改口。大宝从赵来那里回来,会整个晚上都在絮絮叨叨爸爸带他去哪儿玩、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好吃的、买了什么玩具,这个小家伙说话的神态腔调越来越带出赵来的影子来。董MM终于很拽很强势地跟只打算谈情说爱不打算结婚的富二代分手了,这次她以婚活女的姿态找了个以奋娶为恋爱目标的经济适用男,她的爱情座右铭改为:我宁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也不愿坐在宝马车里哭,因为老娘我的青春比宝马值钱!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说能够入土为安的爱情总比暴尸街头要好。董MM经常鬼鬼祟祟把华丽扯到一个墙角:“我跟经济适用男约会时看到你老公赵来了。他没跟那个妖精一起,一个人叫了份盖浇饭吃,好凄凉啊。”华丽剜了她一眼:“重申一遍,他是我的前夫,你好好谈你的恋爱,别操心别人已经拉进黑名单的前夫。”“果真最毒妇人心,你这当老婆的就一点不心疼他?”华丽拧了董MM一把,面色一沉:“我是他前妻,前妻跟前夫就是绝无任何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干活去!”董MM吐吐舌头。

这天下班,一出大门,刘静浅笑吟吟从天而降,上前挽着华丽的手喊道:“嫂子!”华丽做呕吐状:“我跟你哥没离婚时,也没见你喊过我嫂子,他已经成为我前夫了,你干嘛故意来恶心我?”刘静自知理亏:“我错了,我请你吃饭赔罪。”华丽不好不给刘静这个面子,不能人一走茶就凉。

必胜客里,刘静胡乱点了一堆吃的,认真对华丽察言观色。华丽啼笑皆非道:“你是担心我离婚后想不开成为一个蓬头垢面、怨天尤人的怨妇,还是生怕我立马抖擞精神另觅新欢?”

刘静正色道:“OMG!你能跟我打情骂俏,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降落。我衷心希望,你这妞失婚之后还能对其他男人平生一丝觊觎之心,这样就表明你没伤了元气,好了伤疤就能忘了疼的日子指日可待。”

华丽胃口不错地干掉一块比萨:“毕竟我跟你哥刚离婚,你这么劝我贪恋男色,就不怕成为你家的反叛?小心你老妈知道了修理你!”

“不怕不怕,要怕我就不是女权捍卫者刘静了。你知道女人失恋失婚时说出口频率最高的是哪几句话吗?”

“哪几句?”

“我跟他分手了,我不想活了;他辜负了我,他是个混蛋;天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再相信哪个男人的甜言蜜语,我就是猪,等等,虽是气话,但言为心声。失去一个男人,不要把这个男人当成天下男人的缩影,失去一段感情,不要臆断所有感情的动机都是不纯良的。失去他,你可以用一万种方式宣泄你的悲伤愤怒,K歌、买醉、狂吃、倾诉、臭骂他、蒙着被子大哭,都不为过,但总得有痊愈的时候,总得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洒脱。之后捎带着瞟一眼林荫道上正点的帅哥,写字楼里上进的男士,产生一些非分但不过分的小企图小希望,顿悟世界如此美好,我干嘛要如此烦恼!”

“哈哈,刘静,你太有才了,我可以聘请你当我的心理按摩师了,你收费别太贵哦!”

“每一次恋爱都像第一次恋爱那般投入和享受,这是女人最大的造化。失去个把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物竞天择不仅仅是生物学规则,也是感情规则。不可失去对男人的觊觎,这就像是给女人一屋子的漂亮衣服而拿走所有的镜子,给女人一百部爱情剧本而永远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失去个把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没有丧失爱的能力,没有舍,怎么得?”

“好,听人劝吃饱饭,我听你一席话之间,已经把这里的帅哥都扫描了一遍,可惜没我的菜。我从现在起,就振作起来,开始找个男人谈场恋爱。对了,你别光劝我,你跟男友进展如何了?”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汇报情况的,我跟他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为了保护彼此的利益,我主动提出签个婚前协议,从财产、家务、生孩子以及对各自家人、朋友的约定都写进去。我只想要一场纯粹的婚姻,这协议对双方的行为更有约束力。”

“我真服了你这个情感女战士。来,干杯,祝我们女人都爱得其所,婚得其所!”

服下刘静这剂“逍遥散”的华丽,也诚心要给大病一场的老妈大派一颗定心丸,遂开始了相亲苦旅。相亲地点无非咖啡馆、茶肆、餐厅,对面的男人无非是高矮胖瘦,或自负或猥琐或殷勤,于华丽都是波澜不惊。

广式茶餐厅,华丽等的男人叫张一民,人如其名,普普通通,乏善可陈,但也没什么特别令人不舒服的举止言行。俩人见了四五次面,华丽都记不起来他到底说过些什么。华丽一抬头,隔了两张桌子居然坐着赵来和一名卷发、锥子下巴吊梢眼的年轻女子。赵来跟两个月离婚前没什么大变化,还是穿着自己从前给他置办下的外套、毛衫乃至皮鞋,看着这个从头到脚仍旧是自己势力范围的男人,华丽的心像片被蚕食的桑叶,空洞不已。华丽再无心听张一民的单口相声,有意无意关注起赵来的一举一动。

从洗手间出来,华丽遇上了在走廊吸烟的赵来:“太巧了,又遇上你,怎么没见你跟蒋萍出双入对?这么快就换菜了?”赵来好脾气地笑笑:“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一句话能噎人一跟头。蒋萍是我的一个客户,仅此而已。”华丽已经掩饰媚行地朝张一民走去,把赵来的话当成耳旁风。

约会完毕,华丽进门,按了N下开关,才想起卧室的灯坏了好几天。趁着餐厅里那两杯开胃酒的酒劲,华丽愤愤然,难道离了男人,这地球就不转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扳下电闸,搬来一只高脚凳,拿来一只灯管,灯管插进接口,华丽得意地笑了。只是她笑得有点早,一脚踏空,屁股“沉鱼落雁式”坐在地板上,腰扭了。

华丽唐老鸭一样艰难地扭摆到床上,心里五味杂陈的,有点委屈,有点恨。以前赵来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好,现在才知道少了男人的家,还真凄惶。

一小时后,华丽腰疼得像有几簇小火苗乱窜,拿起手机求助,父母是不敢惊动的,不然会天下大乱;女友们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最后拨出心底那个烂熟的号码,电话通了,华丽冲着电话喊:“赵来,你要是不想明天早上参加我的追悼会,就赶紧给我滚过来。”

半小时不到,赵来马不停蹄地滚来了,他用钥匙开的门,家里的钥匙他竟然还挂在钥匙串上。赵来得知情况后,麻溜儿地下厨房奏响锅铲瓢盆交响曲,再现身时左手多了一包炒热的盐包,右手多了一碗肉丝面:“你上次腰扭伤了就是我用热盐包给你敷好的。我看你刚才相亲时除了喝酒根本就没吃什么,趁热吃,养胃。”

热热的盐袋敷在腰上,华丽咝咝吸气,眉头开了,嘴角翘了。赵来酸溜溜地开了口:“你别闲我多嘴哈,今天那个相亲男太一般般了,根本配不上你。你别慌,你条件好着呢,慢慢挑,肯定能挑到一个A等男。”

华丽阴阳怪气地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呢,干嘛来管我的闲事?!对了,你跟蒋萍什么时候结婚,提前说哈,我给你们包一个大大的红包!至于我跟那个张一民嘛,你看不上他,我倒是觉得他挺不错的,老实厚道,是个居家过日子的男人。我对男人的野心就这么多,对我好,对大宝好,最重要一点,不——花——心!”

一提到这七寸,赵来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跺跺脚,蔫不出溜地撤退了。赵来关门走人时,华丽狠狠扔过去两个靠垫,然后拨打张一民的手机,打了三遍,终于接通,华丽破釜沉舟道:“喂,张一民吧,你今晚向我求婚还没过有效期吧?”张一民懵懵答:“当然有效啊!我是认真的,咱岁数都不小了,各自都有过一段婚史,按部就班的暧昧、谈恋爱太耗费时间。咱已然只剩下青春的尾巴梢了,时不待我啊!”华丽干脆利落答:“张一民,我答应你的求婚!好了,你接着睡,晚安。”说完,华丽挂断电话,她实在不想听到张一民乐得像满池塘的蛤蟆叫。

三天后,张一民约华丽在喷泉广场见,一见面,张一民就迫不及待问:“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吧?我的证件都带齐了,咱俩这就去办手续吧,时不待我啊。”

华丽几乎忘了这茬,开始打退堂鼓:“我刚从围城里撤出来,还没恢复元气呢,就这么把自己交代出去傻不傻啊?”

张一民语重心长:“我没脾气、不抽烟、不喝酒、不打人、不花钱,跟前任老婆过日子时记录一贯良好,出墙、出轨、出走之类的错误坚决不犯,你要看我还凑合,咱俩就先谈着,等你对我放心了咱再扯证去。”

华丽好奇问:“你这么一个绝世好男人,干嘛学人家玩离婚?”

张一民委屈道:“是我老婆死活不跟我过下去了,她嫌我窝囊,铁了心要跟别的男人走。唉,咱俩真是同病相怜啊!”

华丽毛了,横眉怒目纠正他:“我跟你绝对不一样,我蹬的我前夫,是我抛弃的他!”饶这么说,华丽还是同意了先跟张一民处一段再说。从前的华丽没心没肺地把日子过成了段子,如今心灰意冷的她只求找个踏实靠谱的主儿,别把日子过成案子就OK了。

华丽跟张一民轰轰烈烈看电影、压马路、吃大餐、逛商场,把日子填得满当当的,虚张声势得像个色彩缤纷的调色板。

周末晚上,华丽和张一民从餐馆出来,坐进张一民的宝来里,张一民不知道从哪里现学现卖来一些手段,打开CD放英文歌,变出一枝玫瑰,往嘴里喷了口气清新剂,这就开场入戏了。华丽一开始想笑,见张一民动了真格,莫名慌张起来。张一民闭着眼睛撅起嘴,两只手哆哆嗦嗦入侵,麻将牌般厚实的躯体排山倒海压将过来。华丽突然弹起,用力推开压过来的张一民,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头撞在车门上,火辣辣地疼。

被拒绝的张一民沮丧坐回驾驶座,像踩了电门般兀自打了一小会儿摆子,半天才调整过来情绪,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两个人哑巴了一路,华丽明白一件事,身体比心灵更诚实,她还在为赵来守身如玉。她无法想象有那么一天,早上起来她蓬头褴衣、糊着眼角、可能还有口气地跟张一民亲吻,一边训斥着张一民丢三落四,一边给他洗臭袜子内裤。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这些真实且没有底线的婚姻片段发生在她和赵来之间,如同生出了花的竹子,哪怕就以这样的姿态腐化,也是断断不会有新的枝节了。她对赵来的感情并没随着离婚而由浓到淡,相反更呼之欲出。意识到这一点,华丽沉静了。

车到楼下,张一民跟华丽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还爱他,那就把他抢回来。再见!”华丽上前拥抱了张一民:“谢谢,再见!”两人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华丽寻找赵来,有话要跟他说。可是,赵来失踪了,他如同她袋中掉下的那颗崭新的七彩弹珠,遗落在路旁草丛中,目送她毫不知情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