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铁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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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军事演习

雪花又在飘飘而下,连续一周的奔忙,让安毅大有收获的同时,对军中隐隐飘出的异样气息深感困惑。

随着青天白日旗插上南昌城头,横行中国多年的两大军阀吴佩孚、孙传芳的势力已大大削弱。

此时两大军阀的主力已被逐一击破,处于穷途末路的边缘,国民政府占领下的粤、湘、黔、桂、赣、鄂、闽七省已连成一体,川滇两省和西北、晋绥归附革命遥相呼应,革命军的声威以及势不可挡的革命浪潮席卷半个中国。

就在北伐大业前景一片光明之时,各种杂音也随着形势的巨大改变而纷纷扰扰。

高举同一面旗帜的各大势力,开始从悄然无声练内功再到雄心万丈任驰骋的微妙转变。第一个急速膨胀,再也不甘屈人之下的军事势力,终于挺身而出:被国民政府委任为湖南省主席、第八军主帅的唐生智将军,在国民革命军总部进驻南昌没几天,立刻发出一份请求将第八军扩编为四个军的申请,把李品仙、叶琪、何健、刘兴这四个军长的名字列上去。

一纸电文犹如一枚巨石,瞬间打破貌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层层浪花阵阵涟漪,迅速扩散。劳苦功高的著名铁军第四军早有准备,立刻随声呼应,向总司令部和蒋总司令发来明电,请求扩编第四军增设第十一军。

一时间,全军各部乃至全国各大势力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南昌,看看总司令部如何处理这两个早已在暗中完成军事扩建、只需要获得正式番号就能名正言顺争霸扩张的两大军事集团。

迅速壮大的唐生智部在整个北伐过程中受益最大。这个原本一路溃败,只剩下两个师的第八军,先是在第七军李宗仁部扶持下在收复衡阳长沙得以恢复元气,接着,岳阳一战中获得大批武器弹药,全盘接受被第四、第七军截断后路的数万俘虏,又在各军强攻武昌之时暗渡汉阳,在投诚革命的汉阳守将刘佐龙的接应下,开进汉阳并占据汉口,迅速将全国最大的兵工生产企业汉阳兵工厂占为己有,待武昌城破之时,立刻派出主力进驻武昌。

北伐大军入赣作战之后,唐生智部悄然扩充兵力,实力急剧膨胀,全军官兵由最初的一万余人猛增至八万余人,最终囊括了武汉三镇,一跃而成为国民革命军各部中势力最大的军事集团。

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接到电报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捏着两封电报,犹如捏着两团灼热的炭火,烧得他心急火燎,焦头烂额。此风一开,整个革命大军即会失去控制,尚处于观望状态下的滇、川、陕、晋各大势力必将拥兵自重肆意扩展,并且严重质疑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和国民党中央的权威与能力。甚至在国民革命军遇到危机的关头,还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通电全国脱离革命以维护自身利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的北伐阶段性胜利将会丧失殆尽,垂死的直系、皖系就会借机喘息死灰复燃,革命的大业也随即断送。

但如果蒋介石对唐、张二人的要求不予同意,整个革命军事势力立刻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剧变。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已经得到外部势力鼎力相助、并与日本政治集团开始暗中来往的唐生智羽翼已丰。假如唐的个人欲望无法达成,必然会仰仗自己迅速膨胀的军事实力,登上武汉城楼的最高处振臂一呼,以另立国民党中央政府的形式制造分裂。

打仗犹如猛虎,但政治目光短浅的粤军将领张发奎,已经显示出居功自傲的性格。乱世中,他的信心及政治欲望都在急剧膨胀,在巨大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的诱惑面前,他已经发展到无视德高望重的第四军军长李济深的资历和权威,一意要将第四军的番号抢到自己手里。他根本不考虑留守在广东大本营的李济深和其他两个师长同僚的感受,并坦然大方地放出风声,请求以治病为借口的下野好友汪精卫以革命事业为重,尽快离开巴黎,重返国内主持党务工作。

以张发奎的性格分析,为达目的,他定会极力声援唐生智,而且不管南昌和武汉哪一边得势,有恃无恐的张发奎都会从中得利。若满足他,他便名正言顺地继续扩张,若不满足他,他将联合唐生智,高举“革命大旗”迎接汪精卫回国执政,另立中央政府。本就同床异梦的国民革命整体力量立刻就会分裂解体。

蒋介石收起心中的失望和愤怒,与自己的智囊团闭门密商一天一夜之后,他和颜悦色地召开军事会议并同意了唐生智将军、张发奎将军的扩编请求,并随即发出嘉奖电报,对两军北伐征程中的丰功伟绩予以高度评价。

于是,唐生智将军部如愿以偿,正式扩编为李品仙将军的第八军、叶琪将军的十八军、何健将军的三十五军和刘兴将军的三十六军。战功彪炳的张发奎将军也心满意足。之前,率领第四军第十、第十二两个师参加北伐的第四军副军长陈可钰将军,由于急病辞职,于一个多月前返粤休养,由张发奎接任副军长一职。张发奎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宝贵机会,通过扩编努力,一举确立了自己在粤军中的主要地位。

对此次扩军志在必得的张发奎接到获准扩编的电报后,一天之内就把自己的第十二师扩编为第四军,他本人顺利升任军长;四军悍将黄琪翔将军升任副军长兼第十二师师长,朱日辉将军任新编二十五师师长;早已搭好框架的第十师随即成为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师长陈枢铭将军升任十一军军长,副军长为蒋光鼎将军,下设原第十师、打下武昌前后新编的第二十四师和二十六师。

如此一来,留守在广东的第四军李济深军长的陈济棠师、徐景唐师,由于与前方张发奎将军的第四军番号重叠,被迫致电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询问所部番号该如何确定?蒋介石令接到电报,心知肚明,再次召开会议。不久,留守广东大本营的第四军的一半,即被总司令部赋予第八路军的番号,失去传统番号,愤愤不平的第八路军将校们立刻进入紧锣密鼓的扩编之中。

唐生智、张发奎两大军事势力的迅速膨胀,立刻引发了波及全军的连锁反应,反应的激烈程度,远远超出总司令部以及蒋总司令本人的预计:刚刚打下南昌正在江西境内休整的鲁涤平部第二军、朱培德部第三军、程潜部第六军一片哗然,李宗仁将军的第七军因无法扩编而深感不公。北伐军总司令部门前转眼间车水马龙,申诉和请求扩编的各路老大穿梭往来,为之塞道,在所求无果的情况下逐渐怨气丛生,诽言四起,蒋介石和军政各部疲于招架。

这其中,只有第七军李宗仁将军的优异表现令总司令部欣慰不已。在李宗仁将军的谆谆教诲下,第七军将校纷纷闭起嘴巴,缓缓撤回鄂东一线驻扎,远离旋涡处之泰然。

战功卓著的李宗仁将军先后数次进入南昌与蒋介石促膝相谈,委婉地批评总司令不应该批准唐生智将军和张发奎将军的扩军请求,随后奔走于各军之间开导劝解,游说斡旋,大声疾呼全体革命同仁顾全大局,一切应以北伐大业为重,建议各军以充实军备为主,尽量向总部提出困难换得体谅,并以身作则公开表示:第七军除了依据国民革命军规范,将下属各旅改为各师之外,不会要求增加番号扩充序列!

一时间,在北伐征程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李宗仁将军,以深明大义、虚怀若谷的高尚风范和崇高的道德情操,赢得军内军外社会各界一片赞誉,好评如潮。

白崇禧将军也在此时利用副总参谋长的权力,打了个漂亮的擦边球,将“马口之战”俘获三万余敌军而缴获的三万余支枪支、数百挺轻重机枪以及大批弹药,尽数分发给驻赣的第二、第三、第六军,让三军将士喜笑颜开,感恩不尽,也让第一军将校和蒋介石看得目瞪口呆,有苦难言。

就在国民革命军政两界熙熙攘攘却又暗流涌动之时,蒋总司令麾下的第一军也和李宗仁将军的第七军一样,外松内紧,苦苦修炼。两军所有将校都在紧张操练暗自扩军,只不过这两个军都非常聪明,那就是扩师扩团不扩军,展现在阳光之下的仍然是原先的老样子。

等忙得屁股冒烟的两军将校完成艰巨的扩编重任,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不起眼的独立团悄然诞生:一个本来是临时编制没有番号的补充团,无声无息中已被正式列入国民革命军战斗部队的序列,并在各部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悄悄封闭大营,展开了高强度的紧张训练。这个年轻的战斗集体,就是几天前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补充团,如今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独立团。

独立团团长安毅在一周时间里上下奔波,极尽投机钻营之能事,在蒋介石的亲切关怀和殷殷期待之下,先是成功获得十二门法国81MM迫击炮、八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五百支德制步枪、两百支花机关枪、五十支柯尔特军用手枪,待这批装备悄悄运抵老南昌军营的两日后,安毅再次获得六千发迫击炮弹、四十五万发机、步枪子弹,五万发驳壳枪和柯尔特军用手枪子弹,三百箱德制手榴弹,以及一千二百套步兵、骑兵装具等物资。

如此隐秘而超量的获得,并没有让安毅满足。从安毅所部确定编制的第二天起,他每天上午八点准时到第一军军部报到,严肃而恭敬地向各部长官们敬礼致意,随即开始汇报工作和思想觉悟。

心存歉意的一军军部老大们,大多曾是黄埔军校各部的领导或教官。这些老师们面对愁眉苦脸衣衫单薄、仍然凄苦地吊着一条受伤胳膊的好学生安毅,一个个感慨万千却又哭笑不得,只能咬咬牙,一次性发给独立团七千套冬装、四千双高帮野战鞋、四千张军用棉被、三千八百张军用毛毯。安毅千恩万谢地逐一致礼,这才结束了他每天按时到军部“汇报思想追求上进”的革命行动。

二师几个老大面对麾下各主力团的海量要求殚心竭虑,一筹莫展,看到安毅笑眯眯地到来,徐庭瑶想都不想,立刻提笔在正式申报文件上签字,随手再写下一张纸条一起递给刘峙。

刘峙苦笑着接过来,看都不看就飞快签字,将南昌战役中获得的五万元奖金中的两万,一次性奖励给独立团,并从本月起,按照甲级作战部队军饷及军资补助标准,确定严格的现金定期发放和交接制度。

安毅在纷扰乱局中打了个漂亮的时间差,终于如愿以偿,扬眉吐气,立刻拿出价值一万现洋的金条暗中打点逐一致谢。如此漂亮的一手赢得了总司令部所属各部长官和一军负责人的巨大好感,各利益部门的中上层主官,无不将安毅看成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并对他如此的年纪就有如此周到细腻的处事风格深感钦佩。

完成一切任务、了结所有手续的安毅没有停下他勤快的脚步,向蒋介石进行一次完整的汇报并上呈《独立团整训计划及分期目标》、《特种作战之理论探索》这两份精益求精极具价值的报告之后,在蒋介石的欣喜的目光和谆谆教诲中回到驻地,从此紧闭营门,埋头练兵。间或在盛情难却之下,他也会出席老南昌社会各界的恳谈会,为发展地方经济,密切军民关系尽心尽力。夜以继日,他在付出了增加自身肠胃负荷和损害脑细胞健康的巨大代价之后,赢得了驻地各界的交口称赞和热烈拥护。

入夜,老南昌县衙大堂的东厢房里灯光明亮,八十多平方米的室内所有的家具已被搬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中间漂亮的博古架和檀木彩贝屏风已被搬走,房间正中央是一个两米乘三米的大型沙盘,南北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军事地形图和赣东、浙南的行政区图。刚刚完成双边战术推演的安毅和弟兄们算清赌金,春风得意地走出作战室,来到大堂内相继坐下轻松地喝茶。

模范营教导员黄应武大声问道:“团长,师部刚送来的漂亮领章什么时候发到弟兄们手里?”

安毅不紧不慢地反问:“怎么?现在就想挂上新领章了,不会是急着去逍遥楼喝花酒出风头吧?”

弟兄们听了哈哈大笑,早已修炼成精的黄应武毫不在意地笑道:“各位别笑,在座的除了团长和胡团副,你们谁敢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自己没去过湖西路逛窑子?”

“鹦鹉你找死啊?”尹继南放下茶杯不悦地骂道。

黄应武回过神来,对尹继南嘿嘿笑道:“哎呀,我一时忘了算上你……其实你比团长、团副老实多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黄应武看到胡子脸色不善,连忙站起来走向后院,边走边笑嘻嘻地说道:“我巡营去了啊!各位慢慢聊,哈哈……”

弟兄们看看时间不早,也陆续告辞返回各自的营区,不一会儿,大堂里只剩下安毅、胡子、尹继南、杨斌和曲慕辰五人。

曲慕辰移到安毅旁边坐下,对三人轻声说道:“虎头的警卫连恐怕明天才能回来,丁志诚、窦方率领的两个小分队估计已进入浙西常山一线,教导队的各科教官走了三分之二,只剩下六个常规科目的教官,大家看看是不是调整一下课程和训练项目?”

安毅拍拍脑袋:“刚才我忘了告诉大家,明天上午,总部组织的军事观摩团要到咱们这里参观调研,驻赣各军也都派人参加,军部和师部要求我们展示队列训练、场地障碍越野、工兵筑路三个项目。队列训练交给你的教导队了,场地障碍越野咱们后面有现成的设施,随便让模范营一个连的弟兄出去转转即可。

“下午的工兵筑路演练,就让驻扎在城西两公里的夏俭一营负责。刚从模范营调过去的工兵二连虽说未完成磨合,但也足够这群将军们看的了。大营边上的魏家溪是纺织厂选定的厂址,小溪东面那片高高低低的黄泥岗与大路之间需要修条路,炸掉凸出的一片石头修好路,就能把砖头石材运进去,正好让夏俭的工兵连用来练兵。

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所有官兵全都穿上旧衣服旧鞋子,只要不破不烂穿戴整齐就行,千万别干打肿脸充胖子的傻事。”

尹继南看看表:“这么说我得派通信员逐一通知各营才行,否则恐怕弟兄们来不及准备了。”

安毅点点头:“老杨你亲自去一趟城东的二营,把咱们这意思告诉老叶他就会明白。我担心一群将军经过他们二营时忍不住进去看,二营驻扎的董公祠风景太好。”

“这么来吧,我让二营留下一个连的弟兄看家,其他三个连和营部直属各连排统统带出去搞一次越野拉练。明天一早就全副武装跑到东面十五公里的渡头村去,把新装备的迫击炮和重机枪都扛出去,天黑了再回来,这么一来,所有弟兄都不舍得穿上新衣服了。”杨斌不愧为老油条,一个小主意就能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消除。

胡子微微一笑:“那么我去陈志标的三营吧,我们也来个越野拉练外加射击训练,开到东南十八公里的普官庙一线,那里山高湖宽,最适合打枪开炮。”

“你们全都走了不好吧?”尹继南担心地问道。

杨斌摇了摇头:“不是还有你的模范营在吗?这两天要不是领取装备,全团哪天不练得精疲力竭,正常!按照既定计划,下边的训练还要苦呢。”

安毅爽朗大笑:“继南,让模范营的所有弟兄穿旧衣服,连长以上的军官全都穿新衣服,而且都要把刚配发下来的领章挂上,精神抖擞地迎接贵宾,哈哈!”

众弟兄一愣,随即领会了安毅的意思,全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冬日里灰蒙蒙的天际难得地透出暖暖的阳光,笼罩在宽阔澄碧湖上缥缥缈缈的白雾徐徐散去,寒冷的东北风中夹杂着缕缕清新的野花味道,令人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十六辆五花八门的汽车无一例外地在车头保险杠上方插上青天白日旗,缓缓经过老南昌城东的独立团岗哨,在数名全副武装的执勤官兵的敬礼中,开进六米多宽的府前大街,来到雕梁画栋的宽大县衙门前先后停下。

独立团团长安毅、教导员尹继南等十余名校尉早已穿上崭新的军服,戴上新配发的官阶领章,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形恭恭敬敬举手敬礼,心里却在嘀咕:为何不从东面的新建营门直接进入后院军营,而要劳师动众、风风光光地开进繁华街市从大门进来?

总部警卫团百余名荷枪实弹的官兵飞快跳下卡车车厢,快速布防,一辆辆轿车的车门先后打开,总司令部政治部、参谋处、宣传科、一师、二师、三师的领导,以及二、三、六军、七军将校,共三十余人逐一下车,走到大门口从容停步,听取二师独立团团长安毅的大声报告后,一个个边回礼边进入县衙大院。这些老大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惬意地四下张望,品头评足,都说安毅这小子会找地方,不挤在闹哄哄的城里受罪,独自跑到这幽静雅致的老县城里安然自在享福,听得安毅心里直翻白眼。

从没见过安毅的加仑将军似乎对安毅很有好感。坐在大厅里歇息喝茶,听取安毅简单的汇报完毕,加仑非常友善地通过翻译询问安毅:“安毅上校,听说你的模范营已经成为第一军各部的输出地,对此你有何感想?”

安毅如实回答:“报告将军,模范营没有作出多大贡献,到现在为止只是在我二师范围内调整过四个工兵连,尚未能够向其他各师输送合格的工兵。目前我二师直属工兵营做得更好,南昌战役的城西浮桥就是他们搭建的。他们代表了我二师工兵的最高水平,是我军专业的工兵队伍,而属下的模范营正在逐渐向步兵营转变。

模范营如今只保留一个工兵连,其他两个新编工兵连已经分配到各步兵营。”

“我明白了。昨天听到蒋总司令说你的独立团正在进行新的训练改良,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的改良重点在哪个环节?”加仑非常精明而且眼光独到。

安毅回答:“改良的重点很简单,就是力争使每一个步兵连都具备专业工兵连的基础能力,同时让专业工兵连大幅度提高综合战斗力,在需要的时候,能够胜任步兵连所承担的作战任务,实现这个目标也许很困难,但我们愿意尝试。”

加仑听完翻译的话,惊讶地望着安毅,周边的众多将校听完安毅的话随即议论纷纷,内容几乎都一样:既然如此,还要设立专业工兵干什么?加仑沉思了一会,笑了笑,赞许地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喝完迎宾茶,众人穿过中院前往濒湖而建的军营,饶有兴趣地参观围绕校场周边的五百米环形跑道,对一个个别出心裁的障碍设施逐一参观,对其跨越和通过的难度,设计的合理性、针对性展开讨论,惊讶之余也存在不少疑问。熟悉安毅部训练方式的刘峙和徐庭瑶周旋其中,颇为自豪地担当起解说员的角色。安毅则单独陪伴在张治中将军身边,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低声汇报自己的工作和未来的设想。

二十多分钟后,这对低声交谈亲密无间的师生,跟随在人流后面走到东面的检阅台前。欣慰满意的张治中将军把手放在安毅肩膀上,温和地谆谆鼓励切切期盼一番,这才从容迈步走上高台,就坐于整整齐齐铺上旧军毯的观礼席中间。

一声哨响,尹继南率领的模范营以连为单位跑向校场中央,教导队的八十名官兵在曲慕辰的率领下自西向东整齐地跑步前进,到达校场边沿的安毅前方迅速列队完毕。曲慕辰正正规规地向安毅汇报,担负传声筒重任的安毅转身跑到高台前立正,再次向台上的老大们大声重复一遍。

台上各军将校都望着坐在观礼席正中的总部将军们。总部的将军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几个人交头接耳商量片刻,最后把决策权交给一军政治部主任何玉书。何玉书这几天实在太忙,根本就不知道来这儿看些什么,又再把决策权交给二师。

刘峙只好站起来走到前方,低下头和郭沫若、张定璠几个商量一番,转过身迈开军人的步伐上前三步,大声向安毅下令:“演练可以开始,先行展示队列操演!”

十分钟的基本队形演练就这样开始了,八十名从全团挑选出来平均年龄仅为二十一岁的佼佼者自然做得很好,既知书达理,又经过一个月学习培训的年轻军人,个个朝气蓬勃,精神抖擞,动作整齐划一准确迅速,从头到尾犹如行云流水无可挑剔。台上将校们禁不住鼓起掌来大声夸奖,几个友军的政治部主任和参谋长虽说带着看热闹的挑剔心态而来,但心里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做得好。

教导队的演练结束,尹继南的模范营五百五十名官兵分成四个方块,在威严的号令下全副武装齐步向前。尹继南下达立正口令,转身跑向安毅,敬个礼一串汇报,安毅回礼完毕转身跑到高台前,仰望高台前端站得笔直的刘峙又是一顿重复。

刘峙微微点头刚要下令开始场地障碍越野演练,坐在观礼台正中间的加仑将军说话了,刘峙连忙小跑过去侧耳倾听。加仑指着前方校场右边的模范营机炮连队列大声嚷嚷,周围众将校惊讶之余全都望过去,看清右前方那个连队的官兵身材普遍矮小,顿时明白了加仑的良苦用心,对这种随机抽取演练连队的聪明点子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接着全都乐呵呵地看着刘峙,心想,如此一来,你们暗中安排演练的优秀连队没戏了,专挑弱的出来练,看你们有多大本事。

刘峙不动声色地向加仑敬个礼,转身走到高台前指着右前方的机炮排大声下令,安毅一听正中下怀,心想,奶奶的,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安毅敬个礼跑到尹继南面前,命令机炮排的一百一十名弟兄登场演练。尹继南二话没说转身下令,机炮排的弟兄们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尹继南身后跑到北面尽头的出发点,在尹继南的一声声哨音中六人一组先后出发。一队队轻松快速地通过一个个障碍,将自己熟练的技术动作和优秀的爆发力展现出来,管你什么高墙深坑,什么铁丝网独木桥,个个滑溜无比地顺利通过,看得台上几十个老大目瞪口呆,实在难以相信模范营的训练水平如此之高,惊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坐在观礼席第二排中间的徐庭瑶心花怒放,心想你奶奶的别的连队你不挑,专挑这个官兵平均军龄在四年以上的机炮连出来演练干什么?除了顾老二的警卫连,整个团剩下的二十一个连,没有哪个连队赢过这群老痞子,就连刚才演练队列的教导连,也是这群老痞子的手下败将。要是安毅警卫连的那几十个悍将出场,恐怕你们回去就睡不着了,哈哈!

刘峙向高台下大声请示的安毅点点头,宣布演练告一段落。安毅敬个礼转身跑到五百多弟兄们前面,特别对机炮连进行表扬,随即命令各连连长带队回去休息。

刘峙回到一群仍在连声赞扬不停热议的将校们中间,脸上的神色非常平静,显得谦逊而又严肃,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各军将校羡慕不已,纷纷和刘峙开玩笑说“经扶兄原来将这样一支精兵藏起来”、“果然了得,怪不得升级为独立团”。

兴奋的加仑和几个将军走下高台,立刻叫来安毅大加赞赏,大声夸奖“模范营”

称得上是军事训练的模范,楷模称号当之无愧,值得学习。安毅却老老实实地告诉几个老大,说模范营的四个连几乎都是这样的水平。其他三个营与之相比,存在一定差距,但是夏俭中校率领的一营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因为一营的新兵们大多来自铜鼓周边的高寒山区,从小就打赤脚爬坡下河砍柴挑担,目前比不上,只不过是尚未熟练掌握规范动作和技术诀窍罢了。

一群老大听了安毅这话再次感叹不已,想不通一个刚刚从补充团转变而来的团队,怎么会拥有如此水平的能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安毅的独立团绝大部分都是经历过战火的优秀老兵,都是挑了又挑,精选下来的精锐,就连只占四分之一的新兵也大多是招安而来的绿林好汉,只需一段适应性训练,跨越和通过这些障碍就像玩似的,打起仗来要命的时候,那才是真功夫。

一群将校回到县衙大堂,立刻看到一桌桌分量十足的饭菜,和所有的官兵一样,每桌三菜一汤,绝不多加。吃惯了小灶的将军们对安毅所部伙食的分量和质量颇为赞赏,就连心细如发的参谋处长张定璠也对安毅的安排暗自赞叹:不搞特殊,官兵一致,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同坐一桌的第一军将校们更为高兴,人人心满意足自豪无比。

吃到一半,政治部主任何玉书佯装不悦地低声问道:“安毅,刚给你七千套最好的新冬装,怎么不给弟兄们发下去?这么重要的场合也不注意仪容?”

安毅放下碗低声叫苦:“发下去了主任,只不过弟兄们穷惯了,只要还有件旧衣服,谁都舍不得穿新的啊!军法又没有一条非穿新衣服不可的规定,所以我们也没办法责备弟兄们啊!您看,我们这些当官的个个猴急全都穿上了,唯恐给各位老大留下不好的印象,结果……属下都不好意思说了,估计不少人在心里笑咱们独立团的几个芝麻官烧包呢!”

徐庭瑶忍不住笑了:“主任,你别听这小子瞎掰,他这是障眼法,要让总部和其他友军以为他也穷。刚才估计你没注意,他的模范营只摆出和寻常各友军一样的武器装备,官兵们虽然穿得整齐但都是洗得褪色的旧衣服,迫击炮干脆一门都没有,目的就是不让各友军眼红眼热。这点上我赞同他的做法,回去也要和其他各团说一下,那帮小子有条新裤衩就满世界嚷嚷,各友军早就不平衡了,还刺激人家干什么?

在这方面安毅比他那帮师兄聪明多了!”

何玉书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事回去是要集中强调一下,做人做事低调一点绝不吃亏。刚才在来这儿的路上,同车的六军政治部主任老聂对我提意见,说我们一师和二师、主力团进驻南昌之后就翘尾巴了,自以为老子功劳第一,刚扩充完毕,不好好练兵,整天出入楼堂馆所花天酒地。一个小小中尉,喝得一塌糊涂之后,竟然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黄埔某某、总司令的门生,影响多不好?校长如今够难的了,怎么还要给他添乱?此风不能长啊!”

刘峙和徐庭瑶微微点头。徐庭瑶也颇为感叹:“我们也知道麾下几个团住在城里出了些问题,各团营都出现了喝酒闹事夜不归营的事情,只有安毅所部至今仍保持着从黄埔带出来的优秀风纪,到哪儿都能获得民众的一片赞誉。他们的几个主官,不但能带兵能打仗,而且与外界相处谦虚实在,左右逢源,得了好处,绝不会到处炫耀,自己三千多人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实在,从无口舌是非。我们平时到总部开会,与各友军同仁之间闲聊时发现,只有咱们的‘模范营’能让人家正眼相看,看来不整治一下不行了。就要打浙江了,这么下去,等打到杭州、上海那种花花世界还得了?”

安毅听了微微吃惊,徐庭瑶和顾祝同、蒋鼎文三人一直被官兵们公认为好脾气的长官,对手下爱护有加极为护短,而且很少管手下校尉的业余生活,只要能打仗守军纪他们就高兴,此时徐庭瑶竟然说出这么严厉的话来,可见是各团那些师兄们的确做得过分了。

“小毅,你的几个副职怎么没见人啊?”刘峙低声问道。

安毅抬起头低声回答:“都出野外拉练了,不练不行啊!刚刚完成大调整,各部实力均衡了,但官兵之间的默契又没了,所以得不停地练,要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形成一种本能的默契才达到要求,否则打起仗来会死很多人的。”

刘峙与徐庭瑶相视一眼,颇多感触,何玉书放下筷子长长一叹:“对比之下,高低立判啊!我现在才知道校长为什么这么喜欢安毅了,有这样的好学生好部下,谁不喜欢啊……”

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组织的观摩研讨团沐浴夕阳返回城里。加仑将军在临行前亲切接见独立团一营三连的官兵们,并与三连的爆破教官楚先至中尉合影留念,对他快速而准确的爆破技术赞不绝口,临别致辞时说出一句让各军将领非常嫉妒、却让蒋介石和第一军将帅无比自豪的赞语:“模范营”是革命军中最具生命力和创造力的先锋队!

第二天,这张珍贵的照片随即刊登在《南昌日报》头版,在照片左侧的说明中引用了加仑将军的赞语,并配上《革命军中的楷模———模范营》这一醒目的大标题,并发表了报社记者全程采访的精彩叙述。“模范营”的美名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成为无数军民津津乐道的话题,工兵这一新生的专业兵种再一次引起各军的重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照片中加仑将军太过健壮,身高仅一米五九的楚先至已经尽量挺直自己的脊椎了,仍然像一个孩子靠在一个大人身边一样。

午饭吃完,满面春风的安毅也放下报纸,对楚先至的水平赞不绝口,深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宝贝而骄傲。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看到三营三连的连副兼教导员黄汉乾大步走进中院,安毅连忙叫住他:“汉乾,吃饭了没有?”

黄汉乾闻声,立刻大步走进安毅的房门,敬个礼低声回答:“还不饿,我得找尹教导员要份野外施工管理的资料,然后赶回去开始我连的二十天强训。”

“先坐会儿,继南去城东的二营办事,等会儿才能回来……到了连里习惯吗?有什么困难和想法就说说,自己师兄弟别那么见外。”

安毅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将半包香烟和一盒火柴递给黄汉乾,笑呵呵地看着这位刚与十一名黄埔四期见习官、潮州分校见习官一起分配来几天的黄埔四期政治科师兄。

二十三岁的黄汉乾点燃香烟猛吸一口,吐出一大口烟雾大声感叹:“来到独立团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和前几个月在第七军见习的日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啊!连我这个广西全州籍的人都受不了,更别说那些外省的师兄弟了。”

安毅无奈地笑了笑,知道黄汉乾与一百七十六位四期师兄弟一同进入第七军实习,一场场恶战打下来,只剩下九十四人,而且最后全被赶回来了,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对于七军的排外,安毅也无可奈何,只能和气地安慰道:“回来也好,我这儿就缺政治科、骑科、炮科的人才,像你这样能在李宗仁将军的部队里待了四个月经受过摔打的人才,小弟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

黄汉乾摇摇手:“别说了,说起来我一肚子气!小毅你知道我在七军干些什么吗?抬机器啊……就是那种俄国人援助的无线电台,现在外面的无线电台都已经实现小型化了,但老子和四个政治科的弟兄却得领着一个排的兵服侍那台一天修几次的庞大破机器。部队一开拔就得十六个人抬,八个人抬主机,八个人抬发电机,重得像座小山似的,有个三十几岁整天喝得稀里糊涂的俄国技师跟着走,边走边修,抬出几里就得换人,好不容易停下来安营,机器又坏了,有时只能收报不能发报,有时只能发报不能收报,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理。

“军部的那些长官个个都是火暴脾气,老子和几个师兄弟整天挨骂就像孙子似的,那里哪儿是人过的日子啊?不怕你笑话,老子在七军连枪都没摸过,更别提什么下基层学习带兵了。步科和炮科的实习弟兄还好些,能下连队锻炼,可死得也惨啊,七军官兵打仗都是不要命的,来来去去就是突破中央两边包抄,不然是就是猛攻猛打,看谁能熬,一开打就是不吃不喝打一整天,等敌人打累了突然派出一支生力军从侧翼猛击,没几个敌人承受得了这种打法,这就是我在七军学到的唯一经验。”

安毅哈哈大笑,笑完看到黄汉乾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歉意:“你可别怪我,老子就这性格,喜欢笑。告诉你吧,本来总部军需部给我留了一部这种俄国援助的无线电台,悄悄告诉我是全新的。那天一大早,老子欢欢喜喜像做贼似的跑到城中军需仓库,跟着俞处长溜进仓库,一看见那台像小山似的机器,当即吓得说不出话来。俞处长还一个劲儿催我快弄走,省得别人知道还剩下一台就该扯皮了,老子当即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不要了,惹来俞处长一顿臭骂,老子也不管了。哈哈……那玩意儿是人用的吗?就像拆去四个轮子的卡车一样大,老子能侍候得起吗?我宁愿多花钱去买进新的,也不愿要俄国人的东西,所以你一说,老子就想笑,哈哈……”

黄汉乾也笑了:“小毅,那天在城里听校长训话,上千师兄弟坐在那里,从各军返回的也有三百来号人,大家都想往你的模范营钻,我一没后台二没本事,学的还是百无一用的政治科,根本不敢想能进入你的团,你是怎么挑选我的?”

安毅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实话对你说吧,老子哪儿有挑人的资格?何况都是自己本期的师兄弟,你让我怎么挑?你和其他十一个师兄弟一样,都是我们师座、军部的何主任、总部俞老总这些长官推荐的,我来者不拒,照单接受。

“除了师座和参谋长、蒋副师长另外调入的几个正式军官之外,十二个师兄弟全部安排出任连副兼教导员,并一次给你们转入正式军官编制,其他团估计没这么快。

你呢,是张治中长官亲自向我推荐的,所以我特别留意,因为张长官也是我的恩师,以他的眼光我信得过你。

“让你到陈志标的三营工兵连去蹲上一年半载对你有好处。可别小看工兵,干上几个月你就知道,能在我们的工兵连干个连长,你绝对能胜任其他各团的营长。因为我们的工兵连与其他各军不一样,迫使你整天得算计人力物力,统筹兼顾的时候,你还得想办法保住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

“我和继南、胡子、陈志标、陈侃、夏俭、杨飞、穆追忆这一大帮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去三营这几天也应该看得到,陈志标带出的三营工兵连能打能拼,专业技术一流,军事素质也在其他两个步兵连之上,和老兵组成的机炮连有得一拼。你想想看,要是让你率领一个连出去打一仗,三营的几个连你会挑哪个?”

黄汉乾豁然大悟:“我明白了,开始看到团部没有设置作战、政治等参谋班子我还奇怪,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这帮人都被你放到连队……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小毅!”

“自己弟兄谢什么啊?等多打几仗,你的体会将会更深,而且我有个预感,像你这样毕业于政治科的,如果不转入党部所属机关或者地方政府,将来很难有什么大的突破。先干着吧,积攒点军功然后再去进修一年半载的军事专业,回来干什么都得心应手、名正言顺了。”安毅巧妙地规劝。

黄汉乾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安毅笑了笑,转头对进门的尹继南说道:“汉乾来找你,还没吃饭呢。”

尹继南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我也没吃,老叶他们的江浙菜味道太淡了,我不习惯。走吧,汉乾,咱们一起到炊事班去看看剩点儿什么,边吃边谈。”

安毅对敬礼的黄汉乾点点头,抽完根烟站起来走到隔壁,看到小郎中坐在沈翔峰的床边聊得正热闹,轻咳一声走到病床前,像平时一样微笑着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翔峰静静看着安毅,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好多了,凌晨能扶着墙去茅房了,谢谢!”

“不用谢,看到你恢复这么快,我也替你高兴……小郎中,团里如果没好药你就骑马进城,南昌佑民寺周边几家大药房的中药挺齐全。”安毅说完对沈翔峰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翔峰缓缓坐起,接过小郎中递来的茶杯喝下一口:“你们团长平时都这样?”

“我们团长对谁都好,但也有区别,对自己弟兄他无拘无束甚至骂娘,但是对外人非常客气,彬彬有礼的。打起仗来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能用最好的办法以最低的伤亡取得胜利,遇到硬仗他总是冲在前面绝不退缩,一日三餐除了应酬全和弟兄们一样,全团弟兄没有谁不服他。不是正规场合弟兄们都管我们团长叫老大,军校分来的长官们私下就叫他的名字或者叫他小毅,他也乐哈哈的从没意见更没架子。”

脑袋完全消肿恢复了冷俊容颜的沈翔峰微微皱眉:“梅生,虎头昨天夜里才回来,今天天没亮又出去了,都忙些什么啊?”

李梅生歉意地笑道:“对不起了,沈大哥,小弟真的不知道,就算小弟知道也不能告诉你,这是军纪。沈大哥,再养几天你就可以回家了,团长说我们独立团很快就要出征浙江,小弟军职在身,恐怕不能帮沈大哥的忙了。

“其实沈大哥你的医术比小弟高明百倍,一个普普通通的生肌浸膏只加上一味药调整一下,就比我李家祖传的方子高妙百倍,让小弟终身受益啊……沈大哥,你睡会儿吧,小弟得到前面的东院给弟兄们换药了。”

沈翔峰目送小郎中离去,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半个月来的经历以及安毅的笑容,甚至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里萦绕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