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雾锁龙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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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奇闻录(4)

“是王东全的女儿王思言吧?”雍正轻易地把刀夺了过来,笑着说:“王家十三口,尸体也是十三具,你的那具是你父亲找的替身吧。你也许忘了,朕几年前曾见过你一次,那一次你就把朕的魂儿勾走了。”其实雍正早就怀疑青青是王东全的女儿了,但又不能肯定。今天他做了这出戏,果然就让王思言暴露了她的身份和目的。

王思言怒道:“呸,我要你还我一家的性命来!”

雍正得意地大笑起来:“想要刺杀朕为家人报仇?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你想怎样?要杀便杀了,何必这么费事?”

“哈哈哈”雍正大笑道:“朕让你看件东西。”他拍了拍手掌。门外立即进来一个侍卫,手里托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圆圆的东西。王思言迟疑地打开一看,大叫一声,那里面赫然是张羽白的头颅。“朕知道你喜欢他,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所以……”

王思言抚摸着张羽白的头颅,眼泪直流,叹道:“张郎张郎,你本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书生,奈何与我相识,奈何与我相爱,酿成了今日的惨祸!”猛地她尖叫一声,惊恐地后退数步,指着头颅说不出话来。

雍正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莫非朕杀错了人?”

她哆哆嗦嗦地说:“他对我说,他好冤枉啊!叫你给他偿命。”

雍正哪里相信这种鬼话,走上前来道:“朕即位十四年来,砍下的头颅何止千万,还没听说过砍下后的脑袋还会说话?”

正这时,张羽白的头颅上本来闭着的眼睛突然间睁开了,跟着“呼”一声飞了起来,一口咬在雍正的脖子上。他大吃一惊,本能地用手去推,却哪里推得开。又要大叫侍卫进来,却被咬住了咽喉,怎么也开不了口。他无助地挣扎着,眼睛一乜,却看到了王思言的身体像水波一样地抖动着,跟着,她变了个模样,一袭白衣,披头散发着,七窍里都是血,冷笑着说:“你猜错了,我家十三口人连我在内都死了。”

雍正渐渐没了气息,那头颅也“骨咚”地掉下来,王思言跪了下来,抱起了它,叹道:“张郎,谢谢你成全了我。我们来世再做夫妻吧!”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待侍卫们赶来,雍正早已归天,但被一个头颅所杀的事实无法服众,后来才传出了那么多雍正死亡的版本。

神手书生

徽州城里有个叫李东安的书生,饱读诗书,可是时局黑暗,应试多年总是榜上无名。

这天,李东安到乡下会友,出门时晴空万里,走到半路上却天降大雨。他见四野无人,不远处有棵大树,便跑到那里避雨。树下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模样儿俊秀,一表人才。他很热情地说:“这位兄台快进来。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能同在树下避雨不知要修多少年呢!”李东安深施一礼,感激地说:“多谢公子!”

公子见李东安谈吐不凡,问到他的出身,听说是个秀才,便和他对起诗来,李东安对答如流。公子长叹道:“唉,可惜十年寒窗苦读……小弟柳如春,见过兄台了。”二人一见如故,聊诗说词,好不投机。柳如春又从身上取出一张画,道:“此乃小弟近作,李兄可否指点一二?”

“不敢当。”李东安小心地打开画,一看,愣住了,原来上面只画着一只手,轮廓清晰,但用的却是浓墨,以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他不知道柳如春画这个有何用意。“哈哈哈”柳如春大笑道:“雨中相见,便是有缘,小弟把这画送给兄台如何?”李东安只好收下。

“好了,我也该走了。”柳如春说着走进雨中,很快消失了。

李东安只好一人在树下避雨。突然,一道闪电向大树劈来。李东安猝不及防,被闪电击中,只觉浑身一麻,顿时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雨已经停了。李东安爬起来,抬手揉眼睛,猛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成了焦炭色,再检查身体,除了这只手外,哪儿都没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画一看,惊愕地发现画上的手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墨影,就好像上面的手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样。

回到家里,李东安使劲地洗着手上的黑迹,却怎么也洗不下来。虽然手不痛也不痒,但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时,有人来敲门,李东安开门一看,正是柳如春。柳如春看到李东安的手哈哈大笑起来。李东安猜到是柳如春捣的鬼,没好气地说:“柳公子,我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戏弄我?”

柳如春忙说:“对不起,请容我解释。”他告诉李东安,自己是青山上修炼的道士,喜欢装扮成书生游历人间。他很为李东安的遭遇不平,有心想帮他一把,便赠他神手。因这种事常人无法相信,只好用了这种方法。

“神手?”李东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除了黑之外,没有什么特别。

柳如春告诉他,用这只手画画,画什么就会有什么,如果是画人,那人就会活。但是,宝物不可滥用,一个月只能画一次。李东安还是不太相信。柳如春含笑着让他不妨当场一试,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说着亲自为他磨墨。

李东安半信半疑地画了只小狗。没多久,屋子里突然响起了狗吠声。他回头一看:天哪!一只小狗真的在身后冲着他叫。

李东安有只神手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轰动整个徽州城,自然也传到了知府王大人耳朵里。王大人有个女儿叫王夜艳,聪明伶俐,貌美如花。他本来想把她嫁给权贵之家,但女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死也不从。不仅如此,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还一个劲儿地吃东西,把自己变得很肥胖。王知府把李东安接到府中,请他将小姐画苗条一点。

李东安见了王夜艳,发现她果然很胖,特别是肚子这一块,尽管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能看出来凸得很高了。李东安对画人物没什么把握,画了一张又一张,总是不太满意。端坐在椅子上的王小姐突然说:“先生用的是什么墨,这么香?”李东安告诉她,这墨是赠他神手的仙人给的,的确有股异香。

李东安画了半天,总算画出一张比较满意的,但王小姐没有立即瘦下来。因这是自己第二次使用神手,李东安也吃不准什么时候起作用,只好说也许要到第二天才能有效果。

第二天,李东安还没起床,就听到门外有人喧哗,正想过去看个究竟,王大人进来了。李东安忙问小姐是否已瘦下来了。王大人连连点头,竖起拇指,夸道:“先生果然是神手,小女已经瘦了下来。这是一百两银子,请先生收下。”

李东安回到家里住了些日子,京城突然来了几个人,把他带走了。原来崇祯皇帝也听说了此事,他最心爱的天香公主几个月前去世了,他想让李东安把她画回来。

好在有公主过去的画像,李东安便对照着画起来,画好了,果然是栩栩如生。有了上次的经验,李东安知道神手对人物起作用,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他就把画挂在房里,自己去睡觉了。天亮后,李东安惊异地发现画还是画,不由得惊慌失措。这时崇祯派人喊他去,他只得战战兢兢地去了。

崇祯一见李东安,大怒:“你知罪吗?”

“请皇上恕罪,因草民不擅长人物画,心中没有把握,恐将公主的容颜毁了,故下笔谨慎。画尚未完成,请皇上见谅。”

崇祯一听,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朕错怪你了。朕还以为你是欺世盗名之徒,要真是那样……”李东安的汗顿时流了出来,连道“不敢”。

崇祯限李东安三天之内把公主交出来,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李东安不敢怠慢,一刻也不曾离开那幅画。但等到夜幕降临,公主也没从画中走出来。李东安隐隐感到事情不妙。天亮后,他主动去求见皇上,称公主乃千金之躯,他不敢贸然动笔,请皇上恩准他请赐他神手的仙人柳如春帮忙。皇上答应了,立刻派人赶去徽州。

半个月后,去请柳如春的人回来了。说没找到柳如春,但找到了一个与李东安说的相貌一样的同名人,此人是徽州一家制墨世家的少主。李东安赶去一看,可不正是柳如春吗?

其实,柳如春并非什么修道之人,他本是徽州城里一个制墨世家的少东家,有一次去远山寺上香,无意中与知府的女儿王小姐相识并有了私情。王小姐有了身孕,只好拼命吃东西来掩饰自己日益长大的肚子。但此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让王大人知道了,柳如春只怕性命难保。柳如春央求王小姐堕胎,王小姐却死活不答应。

那天柳如春在雨中遇到了李东安,与他聊得很投机,想起包裹中有幅“手画”,便随手赠给了他。柳如春走后,想起包袱没拿,又转过身来拿,却看见李东安被雷电击倒了。柳如春探探鼻息,知道李东安没事,突然就想出了个主意。他用墨把李东安的手涂黑,这种墨是他家祖传秘方配制的,没有特别的药水根本洗不掉。然后他又用那番话骗了李东安,知道他擅长画小狗,就把事先藏起来的狗放了出去,最后又把李东安有神手的事传了出去。果然,王大人意料之中地把李东安请到了府上。柳如春给李东安的墨里放了一种药物,这种药孕妇闻多了会流产。柳如春就是借着李东安的手,把王小姐肚中胎儿打了下来。王大人听说女儿堕下胎来,又气又急。这事要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于是就谎称李东安的神手的确有效,匆忙把他打发走了。

柳如春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小聪明,竟然骗到皇上这里来了!

得知真相的李东安慌了神,看来他这条小命难保了。两人来不及互相埋怨,正商量着如何逃走。不想,崇祯突然派人把他们找去了。一见面,崇祯就大笑道:“二位果真是神人,竟真的把朕的公主变了回来。哈哈哈,朕要重重地赏赐你们!说吧,要什么?除了朕的江山,要什么朕都给你们!”

两人愕然,公主真的变出来了?但此时,两人哪敢多说,只有顺着皇上的话说:“此乃皇上广积善德,爱女之心感动上天,故公主方能得以重生,草民不敢贪功。”

崇祯哈哈大笑,当场赏柳如春“闲散真人”的称号,并盖“闲散观”一座及黄金万两;赏李东安进士出身。二人感激涕零,跪下叩谢。

后来,两人才明白这事的真相:当时外族入侵中原,边关连丢城池,崇祯请求议合,但外族除了开出一大堆条件外,还要求公主下嫁他们王子。塞外苦寒,崇祯不愿公主吃那样的苦,便说公主突生恶疾,香消玉殒。没想到不久后,这个外族又被他国消灭。崇祯就想让公主“复活”,但“复活”总要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正好这时有人向他介绍了李东安的神手,于是李东安顺理成章地被宣进了宫。一个公主的“复活”总要与众不同,直到“神仙”柳如春的到来,公主才“活”了过来。

事情的真相让柳如春和李东安张口结舌,面面相觑,两人赶紧商量了对策。很快,李东安就“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神手”也就消失了。

长生树

徽州城南边的胡家村是个远近闻名的长寿村,村里百岁老人就有十几位,五代、六代同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里长寿的原因据说跟族里的一件宝物有关,那是一棵长得像树一样的红珊瑚,几百年来一直庇护着胡姓人。可是除了族长外,谁也没见过这棵长生树。当年,上任族长把放着它的暗室的钥匙交给现任族长胡长德之后就自杀了,除了族长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长生树的藏身之处。

这天夜里,胡长德照旧来到宗祠里,对着祖先的灵位上了炷香,然后用抹布去擦灵位上的灰尘。不知他触动了哪个机关,供放灵位的墙上突然从中裂开,他走了进去。这里是个偌大的密室,里面放着族中各种贵重的物品。突然之间,他大叫一声,族里的宝物长生树竟然不见了!

宝物失踪,这在胡家村引起了极大的反应,它能去了哪呢?更要命的是这当口,知府李保和派了差人来,说:“明日皇上龙驾来徽州,听说你们胡家有棵长生树,想见见它。”

胡长德苦笑地告诉他长生树已经失踪。那个官差眼一瞪,道:“什么意思,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在皇上要见时就失踪了。实话告诉你,就是真的失踪了,你也得把它找回来。”

胡长德忙来到知府衙门,找到李保和请罪。李保和一听,大怒道:“岂有此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生的宝贝自然要献给皇上,你却以这种借口来推辞,看你真是不想活了!”就叫来几个差人,把他拖出去打。可怜胡长德已是快七十的人,哪里能扛得过板子。不消几板,已是奄奄一息了。李保和让人停手,然后气哼哼地说:“告诉你,皇上就要来了,你要真不怕全村老少一起死,就别拿出来!”

第二天一早,人们就听说了胡长德的孙女胡芯说已经把长生树找回来了,都涌过去看。果然长生树被供在祠堂的正厅上,只是却被一块红绸子遮盖着,谁也看不见。听负责押送的差人说原来胡长德果然是监守自盗,他被李大人一顿板子打醒了,招出说是因为怕皇上看到宝树后会横刀夺爱,而让胡家村的风水受损,才这么做的。大家都放下了心来,虽然为他保护宝树想出这么一招来而感动,但同时又觉得,这宝树虽好,但也要有命才能长生啊。村子里人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送走了它。

李保和一见到长生树,忙要过来看个仔细,胡芯拦住他道:“如果宝物见光失灵,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李保和的手好像被蝎子咬了一口,忙收回来道:“可是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长生树呢?”胡芯笑道:“那你就看看吧。”李保和也笑了起来说:“我没那么傻。”